嶽琛聽了兩位長老的敘說後,又解開了不少疑竇。至於剩下的問題,聽兩位長老的意思,也隻能是聽天由命罷了。至少從第八代傳人開始,太清一脈的弟子就已經放棄這事,永不深究。


    懷著一顆沉甸甸的心情,嶽琛又返迴天籙台。在房間佇立良久,才來到書桌前,取出筆墨紙,認真的寫了起來。將自己所知的一切,一一寫了出來。


    看著種種莫名的詞句,不用細細推究,就能很明確真正的關鍵點之所在,便是那個神秘詭異、隻存在於幻境裏的“青埂峰”。嶽琛早就熟讀《九洲誌》,的確是沒一處標明有這個地方,誌怪誕說中亦無相關記載。當然,若是有的話,前輩們早就找到了,何須至今仍是謎呢。另外,對於嶽琛自己來說,或許最迫切的一件事,就是查明五塊玄鐵片的來曆。


    嶽琛是如何得到五塊玄鐵片的呢?來自於突如其來的一陣狂風。承明宗為考核、選拔新晉弟子,設有聞名於九洲的三十六道難關,用以淘汰弱者,留下最精英的人才。在嶽琛這一小隊攀渡第二十七道難關青息崖時,行至中段,突然狂風大作,絕壁峭崖劇烈震蕩。情急之下,嶽琛揪住不知是何物的救命稻草,探身擠入一處岩縫,有驚無險的躲過此劫,成為這一隊中逃生的五人之一。當狂風退去,一切正常後,驚魂未定的嶽琛才發現,不知何時自己抓到了五塊柔韌勁十足的玄鐵皮。印象中一直覺得,自己好像就是抓住這個東西,才得以活命的。但從那兒抓下來的,再也記不起來。同時,這三十六道難關,承明宗的弟子終其一生隻能走一迴,也就無法再去細尋了。


    在嶽琛的心中一直覺得,那場狂風來的十分古怪。倒也不為別的,隻因為他們那一小隊中的人,皆是來自農家的孩子。看到玄鐵片,迴想起昔日的事情,心中難以平靜,這卻也更加堅定了他追查玄鐵片來曆的決心。事分輕重緩急,當前,對於自己來說,當是遵照昊閑真人的囑咐,最大化的提升自己的修為,才是最最重要的事情。


    想至此處,先是將昊閑真人給的低階如意袋打開,將裏麵的所有東西掏出來,擺在桌子上。如意袋裏的東西,一目了然:一千張青符紙,七遝紫、青、黃三色相夾雜的符籙,三瓶三品靈丹。七遝符籙上,用一種辟塵符保存,顯得仍是完好無損。嶽琛自然明白,這是昊靜與昊閑兩位真人對自己暗中照顧。像這種暗助,終嶽琛一生或許隻有這一次。因為二位大真人所說的生死劫,很明顯,是任何人都無能為力的事情。嶽琛對此事也看的很開。


    嶽琛先將七遝符籙拆封,按顏色、術法係別重新歸類,然後,將紫色符籙重新封起來,收入玉屜中。青、黃兩色的則留下部分,其餘亦同樣收起。根據嶽琛的直覺判斷,這些為數眾多的符籙,至少是六位前輩未用完,保留至今的。五行係加風、雷二係的七種術法,皆有。嶽琛隻留下了風、雷、金、水四係的符籙,這些符籙的術法咒訣,嶽琛平時也有參詳領悟。故而,嶽琛深信,在自己的修為提升到貫清境第四重之前,自己一定可以參透六個新的二階術法,與四個三階術法。


    有人問,符籙不是煉製成後,任何人都可以使用的麽?答案是:不完全對。


    為何?因為符籙是以符紋、雲篆、符圖、籙陣等為體,以術法咒訣為魂,以修士的靈力為魄,體、魂、魄合一煉製而成。是以,若使用符籙的修士,在沒有參悟透符籙的術法咒訣之前,是沒法驅動符籙發出威力的。


    世間萬物皆有例外,符籙一道也不例外。唯獨任何人可以使用的一種符籙,就是辟塵符。這種符籙,嚴格來說,與修士所修的符籙術法,完全是兩迴事,不可相提並論。


    處理完這些符籙後,嶽琛又開始整理自己的如意瓶,將茶杯等一應物什,全都整齊的擺放在屋子裏。這時,才開始認真觀察那根七煞玄木。觀察下發現,那夜扭曲變形的七煞玄木上,其刻紋竟似四條飛龍,蟠在玄木上。


    嶽琛努力迴憶了那夜的事情,心道:“這根看似普通的七煞玄木,一定與哪個紅影人有關。我得萬分小心才是!”


    對於嶽琛來說,一切終於恢複正常,突然覺得口渴難耐,腹中嚕嚕。便放下七煞玄木,提起自己的竹筒與竹籃,朝天戮峰的洞靈源跑去。


    洞靈源裏長滿了近萬種仙果仙桃,不僅是太清一脈唯一的食物來源地,更是承明宗最重要的仙果地之一。源內有一條清溪,被稱之為天一神水,水中飽含靈力,若經常飲用,對修士有無窮的幫助。


    嶽琛曾住雲嶠澗時,就由衛垣與張桓二人負責運送這些東西,嶽琛偶爾也會去鷹穀自己摘些果子吃。現在,自己與他們一樣,可以自由出入。這不,不多時,就提了滿滿一籃子桃果迴來了。嶽琛的一切生活,又迴到了竹屋時的情形。那種慢悠悠、逍遙自在的吃果、品茶,仍是他生活的主要節奏。


    吃飽、喝足後,嶽琛出門查看另外六間房屋,一切如自己所料,房內空空如也。幹淨的連灰塵都沒有。心道:“祖師爺可真夠貪心的,搬的也太幹淨了。怪不得,他的傳人總是難以興旺,定是中了他的魔咒。”


    在返迴中間主屋後,嶽琛麵對這根七煞玄木發愁,自己沒有那種養劍的器皿。想了想,將其放到古玉床靠裏邊的一個凹槽內,忖道:“這古玉床靈力之充沛,世間恐沒幾樣寶物可勝過它。若是這七煞玄木真有異處,就讓它自己吸取靈力算了。”


    從此,嶽琛便沉浸在無盡的修煉秘法、修習符籙、參悟術法中,完完全全與世隔絕。


    *****


    皎皎日月,物華天寶。泱泱九洲,人傑地靈。千百年來,正興魔隱,寰宇內昌平隆盛,萬物欣然。然,近三年來,魔教中人蠢蠢欲動,窺視天下。至今時,完全付諸行動,教中精英頻頻現身於元洲境內,行為更是神秘難測。


    以摩訶殿為首的正派精英弟子,前往魔教活動頻繁的州內查察,卻意外遭遇埋伏,損折人員,铩羽而歸。終於,此事徹底激怒了以摩訶殿、太乙府、承明宗為首的正道各派,三派由各宗門中的持重長老親自主持此事,開始調兵遣將,對付魔教。


    然而,事情並沒有那麽簡單!


    首先,似正似邪的龍凰城與十絕山莊兩大巨派,保持中立觀望的姿態。這兩方的實力,雖說與摩訶殿、太乙府相比,稍遜一籌,但是足以與承明宗一爭長短。隻是,承明宗自開派以來,就以正道居之,以維護九洲清平為己任。不像此二派,亦正亦邪的行事風格,令正邪兩派都生厭。


    其次,三大魔教皆參與到某一神秘的事。正邪兩派相鬥萬餘年,互有勝負,魔教聯盟與正道聯盟決戰的事情,卻隻發生過一次。萬年前,在摩訶殿根本所在的須彌山一戰,摩訶殿、太乙府兩支正道擎天柱,英才殞落,元氣大傷。這才有了承明宗、龍凰城、十絕山莊這三支後起之秀,與二派漸有並駕齊驅的事發生。同時,那一次驚天地、泣鬼神的大決戰,使得原本有七個分支的魔教,隻剩下今日的三支,分別是甘洲的影月樓,聚洲的毒仙宗,流洲的大日仙宗。


    時下,這三派魔教再一次聯合出動,正道巨派也不得不謹慎對待。經三派議定,各派分別布局於洲內要州之地,臨機而動,後發製人。是以,以元洲須彌山、盤古城與玄洲金庭山三個中心點開始,一張漫天巨網徐徐撒開,朝魔教活動頻繁的地域逼近。很快,正邪雙方就進入了相持階段,誰也不主動進攻,似乎都選擇了以靜製動的策略。


    單說承明宗。西南玄洲,地域廣袤,物產豐盈,世家門派林立,商鋪無數,人口以億計。其境內多山,久而久之,便以山脈的大小、走勢為界線,又將玄洲自然的劃分成九州。九州中,金庭山脈縱貫橫穿三州,沿其前方正東向有六州,由北向南一字排開,形成金庭山的門戶。紫倫真人率領承明宗的門人弟子,分駐金庭山門戶的三州之地。具體為,太清一脈居江州,玉清一脈居奎州,上清一脈居載州。因事關重大,又因太清一脈的弟子勢單力孤,是以,隻得由昊逸真人親率兩位同脈師弟,前往坐鎮於江州。


    與此同時,魔教中人的行動開始遲緩甚至是停滯,這反而更加讓正道中人摸不著頭腦,一時間,也找不到出師名頭。於是,雙方不得不進入一種詭異的停戰狀態,九洲皆是一片沉寂。


    在雙方的僵持對峙中,六個月的時間,如白駒過隙,恍然而過。白雲蒼狗,浮芸眾生,萬物終有始終。終於,還是魔教先有了行動,眾教`徒開始集結於元洲境內的墨州。


    話說,在這六個月的時間內,衛垣、張桓、霍烜三人已達到百練境第九重,而嶽琛在那古玉床的助益下,正如昊閑真人所料,成功達至貫清境第四重。對於百練境第九重的承明宗弟子來說,足以獨自下山曆練,增長見識,拓展視野。麵對當前的特殊情形,昊逸真人欲將自己的三位愛徒帶至身邊,好在自己的親自指導下磨煉一番。昊閑真人見此情形,便讓嶽琛隨同三人,一起前往江州。四人來到江州後,衛垣等三人住進了昊逸真人安排的東廂正房,而嶽琛則住進了西進後跨院的一小房內。


    哪三人每日裏皆侍奉於昊逸真人身側,當韓昱等人迴來報告魔教的消息時,三人也都能知曉內情。嶽琛則不一樣了,本來就沒事做,還被告誡不準亂跑,無奈之下,隻得躲到屋子裏安心修煉。


    四人來到江州的第三個晚上,天幕剛剛轉黑,就有人來敲嶽琛的房門。嶽琛自知,這間大院是承明宗的行院,守衛極是森嚴,自不會有什麽壞人找上門來。稍一思忖後,才起身開門,門外站的人,正是一身酒氣的歐陽休。


    歐陽休捂嘴偷笑一陣,輕聲細語的說道:“你還真是個怪人,難道你真的不怕憋出毛病來?得了,我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得著這空,帶你出去逛逛,增長一番見識也好!”


    嶽琛輕聲一笑,迴道:“柳師兄說了,別到處亂走!我還是老老實實的待在房子裏得了!”


    “豬頭!死腦筋!”歐陽休張口大罵道:“你也不看看,人家三人時刻不離恩師左右,什麽都是耳濡目染。到你這兒,可到好了,晾一旁邊就不管了。我師尊讓你下山,是來曆練磨礪一番的,不是讓你悶在這鬼地方的!這會兒,昊逸糟老頭正在教授徒弟,我大師哥他們出去巡察了,是我帶你去曆練的最好時機。要是錯過這個時機,想去都沒機會!”


    嶽琛心想:“要是隻出去轉轉,不惹事,倒也無所謂了!”遂是迴道:“好吧!有勞師兄提攜於我了!”


    歐陽休突又臉上堆笑,嘴中“咂吧”幾聲,點頭道:“這就對啦!”手一招,輕聲道:“走起!”


    嶽琛跟著歐陽休一路出城,朝一山林走去。聽歐陽休說,夜晚,小孤城城外的亳鴻嶺上,有奇異蜃景出現,時有仙人舞蹈,美幻如身臨仙境。可一路行去,嶽琛發現反而沒什麽蜃景,陰煞之氣倒是越來越重。心中開始不安,有意無意的在右手掌扣了一張符籙,輕聲問:“師兄,你究竟有何事要我幫忙?”


    歐陽休卻答非所問,反問說:“嶽師弟,聽師尊說,你是蒼州人是吧?哎呀!蒼州地處金庭山縱貫橫穿的正北方位上,卻是一點仙氣都沒沾到,是九洲中有名的寒苦之地。不過呢,也就是蒼州人,才有機會進入承明宗。要是外來州地的人,可就難咯!”說時,神秘的看了一眼並肩行走的嶽琛,搖頭道:“放心吧!我又不是上清一脈的賊丘們,連自己的同門都不放過!今夜叫你來,就是讓你長長見識的!”


    話未說完,歐陽休“唔”了一聲,連忙手勢配合“噓”的口型,用右手一指旁邊的大樹,示意嶽琛爬上去。嶽琛心領神會,轉身“嗖嗖”幾下就爬上大樹,隱身於樹椏裏,往下看時,歐陽休不見人影了。


    正張望間,從樹林陰暗處走出一人,此人臉上帶有一股淡淡的黑霧,謹慎的朝周圍看了看,獨自一搖頭,欲轉身原路返迴。豈料,就在他轉身的一刹那,一道劍光劃破臨將黑透的夜幕,猛的斬向其身體要害處。這人也頗為了得,本有提防,在不利的情形下,祭出法劍,劍身上泛起滾滾黑霧,猛的衝天而起,硬生生擱開這一致命的偷襲。


    偷襲之人似乎知道對手的修為遠在自己之上,見哪人有所防備,也不硬碰硬,一個弧線迴旋,變為從另一個方向攻擊。哪人喘一口氣,又見偷襲之人道行不如自己,稍微有所放鬆,禦劍朝偷襲之人擊去。此時,他恰恰背對著嶽琛。


    嶽琛突然看見此人正對麵的那人,正是歐陽休,而歐陽休的左手有個奇怪的姿勢,接二連三的擺出,口型也在不停的變化。嶽琛心道:“休師兄的意思是,讓我偷襲此人。但此人,究竟是好人還是壞人呢?”轉念一想,忖道:“昊閑真人修養極高,也不至於教出一個太不像樣的弟子來,那也就是說休師兄肯定不是壞人了!”


    就在嶽琛拿捏不定的時候,二人又交手兩迴合,歐陽休已露敗跡。嶽琛心中一驚,口中念咒,神念靈動,隨著右手的揚起,一張符籙朝哪人的身後擊去。這是三階水係術法冰霜冥刃術,一經施展,紛亂飛舞的霜花中,暗藏一道威力強大的冰晶冥刃。


    哪人察覺有人偷襲,大叫一聲:“無恥之徒!”但無論怎麽罵,亦為時已晚,一道冰晶擊中後背,哪人打了個趔趄,口中噴出一股濃血,身形遲緩幾分。就在他滯呆的頃刻間,一柄鋒利的靈劍刺穿喉嚨,結束了他的一生。


    嶽琛突然感覺到,歐陽休的臉上籠罩著一層冰霜,這層冰寒之氣透過劍體,似欲從劍尖噴出。刹那間,那柄沾有血滴的劍尖,更像是一顆冰冷的心,向無邊的黑夜中咆哮著。甚至,它的跳動聲,成了這片山林中唯一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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