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盞油燈，兩枝臨時拿進來的火把，把不大的木屋，照得挺亮堂。
直到許山海走進屋子之前，腦子裏對太監的印象一直都是後世影視劇中的形象，麵白無須、陰險奸詐，說話尖聲淒厲，心狠手辣……
可是，當他進屋，看到蜷縮在牆角的馮敬和之後，忍不住大吃一驚。
眼前這個瑟瑟發抖之人，如果除去身上淩亂的官袍，分明就是一個比江波不了幾歲的半大小子，瘦小的身形，稚氣未脫的麵龐，一雙小眼睛中滿是恐懼和慌亂。
跟著進來的土兵，搬來一把椅子，許山海緩緩坐下，再一次打量這個有著“太監”身份的少年。
新寧州，州衙
送走了州城裏各個商號派來的代表，林宗澤全身放鬆了下來，半倚在官帽椅中，盯著眼前書案上，那厚厚一疊的銀票。
大堂上，除了林宗澤之外，剩下的就是五六個他的親兵長隨，林宗澤沒有說話，他們一個一個也靜悄悄的垂手而立。隻有書案上兩枝如童臂般粗大的蠟燭，在燭台上靜靜地燃燒。
突然，一陣尖叫聲，從州衙的後院傳出，隨後便是一陣陣的嘈雜。
被打斷了思緒的林宗澤，皺了皺眉，在椅子上微微欠了欠身子，說道：“小虎，你去後院瞧瞧。”
說罷，輕輕的歎了一口氣，伸手拿起了書案上的那疊銀票。
一個親兵，應聲而去。
“小九，宵禁的命令傳下去了嗎？”林宗澤像是想起了什麽，拿銀票的手，停在半空中，側頭看向堂下的一個親兵。
“爺！宵禁的命令，天黑前就已經傳下去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今天林宗澤心神不寧，同樣的問題，已經反複問了三遍，但是，親兵依舊恭敬的迴答道。
“嗯，你帶兩個人，去街麵上轉轉，看看有沒有什麽情況。”林宗澤揮了揮手。
看著親兵離開，林宗澤半倚在椅子上，思緒飛迴了昨夜……
昨夜，林宗澤從手下挑選了二三十人，分散成三五人一組，假扮潰兵，帶著慌亂跑進了營寨，趁守衛還沒反應過來，毫不費勁的接管了，州城外空蕩蕩的營寨。
由於之前已有好幾股潰兵逃迴了州城，官軍失利的消息，早已在州城內外傳開。加上林宗澤的人，幾乎各個都身著官軍的布甲、鴛鴦襖，在旁人眼裏，根本辨別不出他們的真實身份。麵對著他們手中明晃晃的刀槍，更是不會有人自找不痛快的上前盤查。
隨即，在林宗澤的帶領下，剩餘的人大搖大擺的進到營寨中，好好的休整了一夜。
清晨，隨著城門樓上的鍾聲響起，城門洞大開，趁著守衛還沒反應過來，林宗澤帶著早就穿戴整齊的人馬，直接衝進了城內。
由於城中一個營的守衛，被陳茂深帶走，此時的州城中，除了三十多個分散在糧倉、庫房的守衛，剩下的就是州衙中的衙役、雜役。就城中這不足百人的防衛，麵對兩百多如狼似虎的國興軍兵丁，幾乎未做任何反抗，便乖乖的放下了武器，做了俘虜。
當州衙的後院門被踹開後，看到一夥手持刀槍的陌生人闖入，院中的丫鬟、女傭、家眷頓時亂做一團，四處奔走，試圖尋找藏身之地。
而剛起床，正由小妾伺候著穿衣的簡誌鴻，聽見院中好一陣嘈雜，還沒等他發怒，房門便被人一腳踹開，趙立群瘦高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簾。
沒過多久，州衙西頭，前一刻剛被清空的大獄，迎來了新的“客人”。這些人幾乎囊括了整個新寧州官場上的大小人物，上到知州簡誌鴻，下到六房的胥吏。
直到此時林宗澤才發現，自己帶的兩百多人進到州城，猶如往水塘中撒了一把沙子，根本沒激起什麽浪花。除了掌控州衙、同知衙門、糧倉、庫房等幾處關鍵地方，其他地方根本無法顧及。
情急之下，他立刻下令，關閉所有城門，禁止人員進出。並且，為了防止城內生亂，林宗澤還下令，天黑之後，全城宵禁，城中百姓一律不許出門。
隨後，派出親兵長隨，趕迴山寨，急令許山海、呂耀輝等人，前來商議對策。
“爺！”
“爺！”
耳邊輕聲的唿喚，把林宗澤從迴憶中拉了迴來，隻見，名叫小虎的親兵彎腰站在自己身邊。
“哦！”迴過神來的林宗澤，想起方才讓小虎去了後院，隨即問道：“後院何事嘈雜？”
隻見小虎一臉的難色，不停地搓著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猶豫了一會兒，小虎終於湊到林宗澤的耳邊，輕聲的說了幾句，然後趕忙退開兩步，低頭垂手的站著。
“混賬東西！”聽完小虎所說，林宗澤勃然大怒，唿的起身，然後一巴掌，狠狠的拍在書案上。
“你現在，馬上去把他給我叫來！”林宗澤瞪圓了雙眼，側身對小虎大喝一聲。
跟在林宗澤身邊兩個多月的小虎，從未見過他如此憤怒，嚇到渾身一哆嗦，轉身一溜煙的跑出了大堂。
而漲紅了臉的林宗澤，抑製不住心中的怒火，走下書案前的台階，背著雙手，不停地州衙大堂上，繞著幾根柱子，一圈又一圈的來迴踱步。
“喲，三哥，剛進這州衙大堂，你就學起了知州老爺踱步？”一陣打趣的聲音，從大門傳了進來。
隻見，一身盔甲的徐子晉，帶著兩個隨從，從門外走了進來。
自打控製了州衙之後，徐子晉便一直在城中各處調派人手，把城中要害，牢牢的控製住，之後又帶人四處巡查。
一整天，他沒有一刻停歇，不但走遍了全城，順帶還抓了幾個想趁亂打劫商鋪的混混。直到方才，在十字街口，巧遇林宗澤的親兵，帶人出來巡查，徐子晉這才走迴州衙，打算歇一歇。
“咦？”進來站定，發現沒得到林宗澤任何迴應的徐子晉，不禁有些納悶。
看到林宗澤沒理他，依舊低著頭，在大堂中轉圈，徐子晉轉眼看向旁邊，林宗澤的兩個親兵。
卻見那兩個親兵，一個低著頭，不言不語，另一個則悄悄的衝他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之後，趕緊低下頭。
此時的徐子晉，才感受到大堂上這詭異的氣氛。
不一會兒，大堂後麵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即，披頭散發，衣衫不整的趙立群從屏風後麵，急衝衝的走了出來。
“三哥！你找我？”趙立群一邊嘴上跟林宗澤打著招唿，一邊低頭係著腰帶。
一直背著手踱步的林宗澤，轉身看著低著頭，手忙腳亂係腰帶的趙立群，原本已稍稍壓下去的怒火，瞬時又冒了起來。
一聲怒吼，響徹大堂。
隻見漲紅了臉的林宗澤手指趙立群對著堂中的親兵：“你們兩個，把他給我綁了！”
他的怒吼，頓時驚呆了大堂中的所有人。
兩個親兵，猶豫了一會兒，邁著極不情願的步子，走到趙立群身邊，扯下他的腰帶，開始綁人。
而趙立群則是一副呆若木雞的表情，任由兩個親兵，把他捆了個結結實實。
“三哥，你這是……？”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的徐子晉，趕緊兩步，走到林宗澤身邊問道。
“你去問他！”林宗澤猛的扭頭，伸手指向趙立群。
“你問問他自己幹的‘好事’！”怒不可遏的林宗澤說完，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
不明就裏的徐子晉望向趙立群，他不知道，自己不在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麽事能讓林宗澤如此的憤怒？
可是，此刻，被綁著的趙立群，昂著頭，把臉扭過一邊，一言不發，不做任何辯解。
即便如此，徐子晉還是從他臉上看到不服不忿的表情。
“你不說是吧？好！我來替你說！”眼見趙立群不發一言，更沒有悔過之意，林宗澤氣得額頭的青筋暴起，臉上的疤痕紅得發亮。
“先前，當著知州的麵，意圖奸淫知州的妾室，小妾不從，他便一刀把人殺了！”
“就在方才，他又在後院胡作非為，強行奸淫了一個丫鬟。”這時的林宗澤氣得手都有點發抖，短短的幾句話，硬是分了兩次才說完。
由於州衙後院，是趙立群帶人最先衝進去，而林宗澤、徐子晉則是在把整個州衙控製下來之後，才進去看了一眼，當時並沒發現什麽不妥。直到剛剛，小虎去了一趟後院，把了解到的內情說了一遍，林宗澤才知道，趙立群背著自己做出了如此不堪之事。
徐子晉頓時語塞，不知該說什麽，但還是不甘心的衝趙立群問道：“半截！是不是這麽迴事？是不是如三哥所說，你做下這等醜事？”
趙立群沒有迴話，隻是冷哼一聲，把頭扭過一邊。
“半截，說話！大丈夫敢作敢當，你要是覺得三哥誤會了，你說出來！”徐子晉依舊不死心。
“沒錯！大丈夫敢作敢當，這些事是我做下的！”趙立群扭過頭，大聲的說道。
此時的他，滿臉漲得通紅，連眼中都布滿了血絲，披頭散發之下，麵露猙獰之色。
“自打起事以來，我們吃沒得吃，喝沒得喝！剛開始，大家夥還能分得些許銀兩，可三哥偏偏要聽信那個姓許的鬼話，連銀兩都不分了。”這一刻，趙立群像是狠下了心，要把這段時間憋在肚子裏的全都說了出來。
“你們有渾家有兒子，我姓趙的孤寡一人，沒吃沒喝就算了，現在攻下了州城，我睡個女人怎麽了？”
“我當你們是兄弟，拚死拚活的時候，我趙某人往後退過一步嗎？現在就因為一個破爛貨，就要把我綁起來，好好好！”
說罷，趙立群脖子一梗，把頭往前伸，大喊道：“你們要是不解氣，把這頭顱拿去，我姓趙的要是皺一下眉頭，就不是站著撒尿的！”
“半截！”林宗澤怒喝道
“我們起事，不是為了讓自己吃香的喝辣的，不是為了迴過頭去欺壓別人！”
“眼下，我們好不容易有點起色，你就做出這等醜事，這與山賊、土匪有何區別？你要明白，如果不是苦命人，你奸淫的那個女子，為何要賣身做丫鬟？”
林宗澤能夠說出這番話，不能否認，是幾個月以來，許山海不斷向他灌輸的觀念，讓他堅定的認為，此番起事，不僅僅是為了自己，而是是為了解救更多的窮苦百姓。
“迴頭想一想，是什麽最終逼著我們起事的？是因為，狗毛的渾家被人奸淫致死！”最後幾個字，林宗澤是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說出來的。
直到許山海走進屋子之前，腦子裏對太監的印象一直都是後世影視劇中的形象，麵白無須、陰險奸詐，說話尖聲淒厲，心狠手辣……
可是，當他進屋，看到蜷縮在牆角的馮敬和之後，忍不住大吃一驚。
眼前這個瑟瑟發抖之人，如果除去身上淩亂的官袍，分明就是一個比江波不了幾歲的半大小子，瘦小的身形，稚氣未脫的麵龐，一雙小眼睛中滿是恐懼和慌亂。
跟著進來的土兵，搬來一把椅子，許山海緩緩坐下，再一次打量這個有著“太監”身份的少年。
新寧州，州衙
送走了州城裏各個商號派來的代表，林宗澤全身放鬆了下來，半倚在官帽椅中，盯著眼前書案上，那厚厚一疊的銀票。
大堂上，除了林宗澤之外，剩下的就是五六個他的親兵長隨，林宗澤沒有說話，他們一個一個也靜悄悄的垂手而立。隻有書案上兩枝如童臂般粗大的蠟燭，在燭台上靜靜地燃燒。
突然，一陣尖叫聲，從州衙的後院傳出，隨後便是一陣陣的嘈雜。
被打斷了思緒的林宗澤，皺了皺眉，在椅子上微微欠了欠身子，說道：“小虎，你去後院瞧瞧。”
說罷，輕輕的歎了一口氣，伸手拿起了書案上的那疊銀票。
一個親兵，應聲而去。
“小九，宵禁的命令傳下去了嗎？”林宗澤像是想起了什麽，拿銀票的手，停在半空中，側頭看向堂下的一個親兵。
“爺！宵禁的命令，天黑前就已經傳下去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今天林宗澤心神不寧，同樣的問題，已經反複問了三遍，但是，親兵依舊恭敬的迴答道。
“嗯，你帶兩個人，去街麵上轉轉，看看有沒有什麽情況。”林宗澤揮了揮手。
看著親兵離開，林宗澤半倚在椅子上，思緒飛迴了昨夜……
昨夜，林宗澤從手下挑選了二三十人，分散成三五人一組，假扮潰兵，帶著慌亂跑進了營寨，趁守衛還沒反應過來，毫不費勁的接管了，州城外空蕩蕩的營寨。
由於之前已有好幾股潰兵逃迴了州城，官軍失利的消息，早已在州城內外傳開。加上林宗澤的人，幾乎各個都身著官軍的布甲、鴛鴦襖，在旁人眼裏，根本辨別不出他們的真實身份。麵對著他們手中明晃晃的刀槍，更是不會有人自找不痛快的上前盤查。
隨即，在林宗澤的帶領下，剩餘的人大搖大擺的進到營寨中，好好的休整了一夜。
清晨，隨著城門樓上的鍾聲響起，城門洞大開，趁著守衛還沒反應過來，林宗澤帶著早就穿戴整齊的人馬，直接衝進了城內。
由於城中一個營的守衛，被陳茂深帶走，此時的州城中，除了三十多個分散在糧倉、庫房的守衛，剩下的就是州衙中的衙役、雜役。就城中這不足百人的防衛，麵對兩百多如狼似虎的國興軍兵丁，幾乎未做任何反抗，便乖乖的放下了武器，做了俘虜。
當州衙的後院門被踹開後，看到一夥手持刀槍的陌生人闖入，院中的丫鬟、女傭、家眷頓時亂做一團，四處奔走，試圖尋找藏身之地。
而剛起床，正由小妾伺候著穿衣的簡誌鴻，聽見院中好一陣嘈雜，還沒等他發怒，房門便被人一腳踹開，趙立群瘦高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簾。
沒過多久，州衙西頭，前一刻剛被清空的大獄，迎來了新的“客人”。這些人幾乎囊括了整個新寧州官場上的大小人物，上到知州簡誌鴻，下到六房的胥吏。
直到此時林宗澤才發現，自己帶的兩百多人進到州城，猶如往水塘中撒了一把沙子，根本沒激起什麽浪花。除了掌控州衙、同知衙門、糧倉、庫房等幾處關鍵地方，其他地方根本無法顧及。
情急之下，他立刻下令，關閉所有城門，禁止人員進出。並且，為了防止城內生亂，林宗澤還下令，天黑之後，全城宵禁，城中百姓一律不許出門。
隨後，派出親兵長隨，趕迴山寨，急令許山海、呂耀輝等人，前來商議對策。
“爺！”
“爺！”
耳邊輕聲的唿喚，把林宗澤從迴憶中拉了迴來，隻見，名叫小虎的親兵彎腰站在自己身邊。
“哦！”迴過神來的林宗澤，想起方才讓小虎去了後院，隨即問道：“後院何事嘈雜？”
隻見小虎一臉的難色，不停地搓著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猶豫了一會兒，小虎終於湊到林宗澤的耳邊，輕聲的說了幾句，然後趕忙退開兩步，低頭垂手的站著。
“混賬東西！”聽完小虎所說，林宗澤勃然大怒，唿的起身，然後一巴掌，狠狠的拍在書案上。
“你現在，馬上去把他給我叫來！”林宗澤瞪圓了雙眼，側身對小虎大喝一聲。
跟在林宗澤身邊兩個多月的小虎，從未見過他如此憤怒，嚇到渾身一哆嗦，轉身一溜煙的跑出了大堂。
而漲紅了臉的林宗澤，抑製不住心中的怒火，走下書案前的台階，背著雙手，不停地州衙大堂上，繞著幾根柱子，一圈又一圈的來迴踱步。
“喲，三哥，剛進這州衙大堂，你就學起了知州老爺踱步？”一陣打趣的聲音，從大門傳了進來。
隻見，一身盔甲的徐子晉，帶著兩個隨從，從門外走了進來。
自打控製了州衙之後，徐子晉便一直在城中各處調派人手，把城中要害，牢牢的控製住，之後又帶人四處巡查。
一整天，他沒有一刻停歇，不但走遍了全城，順帶還抓了幾個想趁亂打劫商鋪的混混。直到方才，在十字街口，巧遇林宗澤的親兵，帶人出來巡查，徐子晉這才走迴州衙，打算歇一歇。
“咦？”進來站定，發現沒得到林宗澤任何迴應的徐子晉，不禁有些納悶。
看到林宗澤沒理他，依舊低著頭，在大堂中轉圈，徐子晉轉眼看向旁邊，林宗澤的兩個親兵。
卻見那兩個親兵，一個低著頭，不言不語，另一個則悄悄的衝他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之後，趕緊低下頭。
此時的徐子晉，才感受到大堂上這詭異的氣氛。
不一會兒，大堂後麵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即，披頭散發，衣衫不整的趙立群從屏風後麵，急衝衝的走了出來。
“三哥！你找我？”趙立群一邊嘴上跟林宗澤打著招唿，一邊低頭係著腰帶。
一直背著手踱步的林宗澤，轉身看著低著頭，手忙腳亂係腰帶的趙立群，原本已稍稍壓下去的怒火，瞬時又冒了起來。
一聲怒吼，響徹大堂。
隻見漲紅了臉的林宗澤手指趙立群對著堂中的親兵：“你們兩個，把他給我綁了！”
他的怒吼，頓時驚呆了大堂中的所有人。
兩個親兵，猶豫了一會兒，邁著極不情願的步子，走到趙立群身邊，扯下他的腰帶，開始綁人。
而趙立群則是一副呆若木雞的表情，任由兩個親兵，把他捆了個結結實實。
“三哥，你這是……？”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的徐子晉，趕緊兩步，走到林宗澤身邊問道。
“你去問他！”林宗澤猛的扭頭，伸手指向趙立群。
“你問問他自己幹的‘好事’！”怒不可遏的林宗澤說完，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
不明就裏的徐子晉望向趙立群，他不知道，自己不在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麽事能讓林宗澤如此的憤怒？
可是，此刻，被綁著的趙立群，昂著頭，把臉扭過一邊，一言不發，不做任何辯解。
即便如此，徐子晉還是從他臉上看到不服不忿的表情。
“你不說是吧？好！我來替你說！”眼見趙立群不發一言，更沒有悔過之意，林宗澤氣得額頭的青筋暴起，臉上的疤痕紅得發亮。
“先前，當著知州的麵，意圖奸淫知州的妾室，小妾不從，他便一刀把人殺了！”
“就在方才，他又在後院胡作非為，強行奸淫了一個丫鬟。”這時的林宗澤氣得手都有點發抖，短短的幾句話，硬是分了兩次才說完。
由於州衙後院，是趙立群帶人最先衝進去，而林宗澤、徐子晉則是在把整個州衙控製下來之後，才進去看了一眼，當時並沒發現什麽不妥。直到剛剛，小虎去了一趟後院，把了解到的內情說了一遍，林宗澤才知道，趙立群背著自己做出了如此不堪之事。
徐子晉頓時語塞，不知該說什麽，但還是不甘心的衝趙立群問道：“半截！是不是這麽迴事？是不是如三哥所說，你做下這等醜事？”
趙立群沒有迴話，隻是冷哼一聲，把頭扭過一邊。
“半截，說話！大丈夫敢作敢當，你要是覺得三哥誤會了，你說出來！”徐子晉依舊不死心。
“沒錯！大丈夫敢作敢當，這些事是我做下的！”趙立群扭過頭，大聲的說道。
此時的他，滿臉漲得通紅，連眼中都布滿了血絲，披頭散發之下，麵露猙獰之色。
“自打起事以來，我們吃沒得吃，喝沒得喝！剛開始，大家夥還能分得些許銀兩，可三哥偏偏要聽信那個姓許的鬼話，連銀兩都不分了。”這一刻，趙立群像是狠下了心，要把這段時間憋在肚子裏的全都說了出來。
“你們有渾家有兒子，我姓趙的孤寡一人，沒吃沒喝就算了，現在攻下了州城，我睡個女人怎麽了？”
“我當你們是兄弟，拚死拚活的時候，我趙某人往後退過一步嗎？現在就因為一個破爛貨，就要把我綁起來，好好好！”
說罷，趙立群脖子一梗，把頭往前伸，大喊道：“你們要是不解氣，把這頭顱拿去，我姓趙的要是皺一下眉頭，就不是站著撒尿的！”
“半截！”林宗澤怒喝道
“我們起事，不是為了讓自己吃香的喝辣的，不是為了迴過頭去欺壓別人！”
“眼下，我們好不容易有點起色，你就做出這等醜事，這與山賊、土匪有何區別？你要明白，如果不是苦命人，你奸淫的那個女子，為何要賣身做丫鬟？”
林宗澤能夠說出這番話，不能否認，是幾個月以來，許山海不斷向他灌輸的觀念，讓他堅定的認為，此番起事，不僅僅是為了自己，而是是為了解救更多的窮苦百姓。
“迴頭想一想，是什麽最終逼著我們起事的？是因為，狗毛的渾家被人奸淫致死！”最後幾個字，林宗澤是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說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