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覺戳到人,急忙迴頭去看,隻見身後站著的是麻衣老太身邊的中年男子,此時的他臉上全是腐血,衝著我咧嘴獰笑,伸手就抓了過來。


    門外的張旭見狀,衝進來一把將我推開,抬腳就朝中年男子心窩子踹去。中年男子吃了他一腳,直挺挺的倒在地上,但後背才沾地就又像彈簧一樣站了起來。


    眼前的男子不是活人,是被麻衣老太控製的行屍。


    張旭見行屍再次站起來,反手將銅鏡扣在在胸前,用身體直接撞過去,碰撞下他胸口的銅鏡爆出一道光,男屍發出痛苦的嘶吼,直接飛出幾米,落地後掙紮了幾秒都起不來。張旭快速上前,繞道它前麵,扣著它的下巴死死按在地上,抬頭朝我喊道:“快,把它身上的麻繩取下來。”


    我很怕,但事就在眼前,怕也得去做,慌張的過去,避開男屍亂舞的雙手,在他身上一陣亂摸,果然在腰間摸到一根拇指粗細的麻繩,想都沒想就用力拽了出來。


    麻繩被我抽走,男屍一下就平靜下來。見行屍徹底不動,我才癱坐在地上,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急忙起身把大門關了,然後將紙棺抬到屋簷下。


    做完準備問張旭屍體怎麽辦,正好看見他撿起地上的麻繩收到兜裏,不解的問:“你要這東西做什麽?”


    張旭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說:“麻衣派控屍術可是絕活,別看它是一根麻繩,上麵可是沾了千年老屍的血,千年道行以下的行屍走肉,見到這麻繩動都不敢動。”


    聽完介紹我就有些後悔,早知道就不該扔了。不過一根麻繩都有這麽大威力,那麻衣老太身上的麻衣,恐怕更珍貴了。


    我指著地上的屍體問:“他怎麽辦?墳地裏還有四具。”現在可不是舊社會,加上這事根本解釋不清,屍體曝光,我跟他都得蹲大獄。


    張旭眉頭皺了下說:“是有些麻煩,先找個地方藏起來,天亮後再說。墳地裏的不用擔心,誰弄來的,他自己會收拾。”


    我出事,他也跑不了,既然他這樣說了,我也隻能照做。兩人合力將屍體抬到柴房,灑了些灶灰蓋了蓋屍臭。迴到院子裏,我反手就抽出血竹,戒備的對著他說:“你最好給我說清楚你的身份!”


    “哎,我說你小子怎麽一根筋?”張旭有些無奈,探手從脖子下拉出一塊玉佩,嘴裏嘀咕道:“要不是我師父欠你爺爺一個人情,這事求老子,老子都不願插手。”


    他將脖子上的玉佩一亮,我就鬆了口氣,他的玉佩隻有一半,而另一半在我身上,從小就戴著,爺爺說過另外半塊玉佩的主人,可以托付要事,如此紙棺在他師傅手裏的可能性就很大。


    我亮了下玉佩,接著說:“原來你也不是好心來幫我,不過是為了報恩,既然如此,咱兩就誰都不欠誰!”


    他十年才攢出來的道符,我可賠不起。


    張旭無奈的笑了笑:“你小子,怎麽跟你父親一樣,一點虧都吃不得。”


    他的話就像一根針,紮得我心髒猛的一抽,上前抓住他的肩膀就問:“你見過我父親?”


    張旭眼神有些閃爍,磕磕巴巴的說:“那個…那個,我也是聽師父他老人家提起過。”他打開我的手說:“有機會我帶你去見他老人家,到時候當麵問他。對了,你不是有問題要問?”


    嘴長在他臉上,不說我也沒辦法,除非有姓白的手段逼他說出來。知道問不出什麽,我有些失望,但父母的下落爺爺到死都瞞著我,十年都過去了,也不急這一時半會。


    我癱坐在石階上,指著紙棺問:“裏麵的屍影是怎麽迴事?還有我看它跟姓白的一模一樣,該不會是她的屍影吧?”


    “屍影無相,你心裏想著誰,它就是誰的樣子!”


    他說到這裏,我臉上火熱發燙,因為害怕,當時心裏的確想著,要是姓白的在就好了。


    張旭見我不吭聲,繼續說:“不過這東西跟白姑娘有淵源,十年前不知道什麽原因,屍影落到你爺爺手裏。但正常的屍影體內不會有屍丹,可我師父拿到後發現有屍丹,知道有人在借魂棺養丹,所以才讓我帶上紙棺來找姓白的問個究竟。”


    張旭懷疑屍丹是姓白的放在裏麵的,現在姓白的找紙棺,目的自然也是為了屍丹,難怪她說不是為了紙棺才留下來,實際上也是在騙我。


    我又問他屍丹是什麽來曆,張旭歎了口氣說:“這事恐怕隻有姓白的能說得出緣由,不過現在看來,不管屍丹還是屍影,都跟苗疆有著很大的關係。否則他們不會不顧一切的上門找你,現在你我隻要護住魂棺,剩下的等白姑娘迴來在說。”


    苗疆,湘雲最神秘的地方,爺爺怎麽會惹上這些人?


    張旭跟我一直聊到天亮,發現他知道的東西不比我多,不過談起我手裏的血竹,他將爺爺沒說完的話說了。


    安家血竹,分陰陽,斷乾坤。


    可惜他也隻知道這句話,具體怎麽用也不知情。


    雞叫的時候,他站起來說:“趁著沒人把屍體弄到後山,麻衣派的人自己會處理,畢竟他們也怕惹上麻煩。”


    我擔心麻衣派的人和苗家兄弟還埋伏在後山,有些擔憂。但張旭說:“都是些見不得光的東西,現在他們不敢出來作亂。”


    聞言我才找了幾件破衣服把屍體裹好,兩人抬著到後山,偷偷扔到墳地裏,迴到家裏我還是心神不寧,直到中午都沒事,這才鬆了口氣。


    張旭沒怎麽休息,整天搗鼓我放在院子裏的竹篾,弄了個歪七八扭的紙人出來,盯著看了幾分鍾,又幾腳給踹爛,說道:“紙人看的還是骨架,可惜你什麽本事都沒學到,不然還能趁著姓白的不在,我們到苗疆探一探消息。”


    我想的也是這事,既然紙棺跟苗疆有關,幹等也不是事。可惜正如他所說,沒有本事,出了這道門就再也迴不來了。


    下午候張旭問我要了店鋪的鑰匙,他要去看看,讓我獨自留在家裏守著紙棺。


    店鋪不值什麽錢,能換錢的是爺爺的手藝,何況存貨都賣得差不多,隻是個空殼子,我很放心的把鑰匙給他。


    張旭走後我搬了椅子,坐在太陽底下心裏才踏實,加上昨晚折騰了一宿,已是十分疲乏,不知不覺就睡著了,直到耳邊傳來沙沙的撕紙聲,我才打了個冷顫掙醒過來。


    睜開眼,發現天已經黑了,家裏沒開燈,黑漆漆的,可見張旭還沒迴來。我看了眼屋簷下的紙棺,怪聲正是從裏麵發出來的,而且正往外釋放著白色迷霧。


    我身上起了層雞皮疙瘩,急忙將盤在腰間的血竹抽出來,戒備的朝著堂屋跑去。


    張旭不在,屍影做什麽我都不會管,保命就行。


    但就在我爬上石階的時候,大門口突然傳來急促的敲門聲。我神經已經緊繃,被敲門聲嚇得跳了起來。不過紙棺內的聲音卻在這時戛然而止,溢散出來的白霧也緩緩收了迴去。”


    “誰!”我聲音都變調了。


    門外沒人迴應,隻是又敲了兩次門。


    我下到院子裏就不敢過去了,再次問道:“張旭,是你嗎?”門外依舊沒迴應,又敲了兩聲,力度比一開始弱了很多。


    “該不會是出事了?”我想到不好的事,輕輕走到門口,用身子抵住一扇門,確保不會被一把拉出去,然後才用血竹將門栓挑開。


    門栓才掉下來,門就被撞開,一個白影撲了進來,摔在地上翻了個身,身上還掉出一把紅傘。


    “姓白的!”我驚唿一聲,急忙過去扶她,可此時的她麵色發白,雙唇緊閉,已經沒有進出的氣息。


    我把她抱迴客廳平放在沙發上,開燈後才看到她眉心有個綠豆大的血點,用手抹了下,裏麵又冒出血水。


    正好張旭這時迴來,在院子裏就興奮的喊:“安岩,你爺爺果然留了一手。”


    我聽到聲音,都沒去問他發現了什麽,衝到門口拽著他進來,指著姓白的說:“你快看看,她這是怎麽了?”


    張旭眉頭皺了下,問道:“你不是說她隻是出去幾天,怎麽搞成這樣?”說著蹲到姓白的旁邊,拿出銅鏡對著她眉心一照,臉色一下就變了,失聲道:“陰箭!”


    我倒抽了口冷氣,不相信的問:“這怎麽可能!”


    陰箭隻是一種傳說,據說是地府裏射出來的箭,平日裏好好的人,突然栽到就斷氣的,中的就是陰箭。


    曆史上還有袁天罡借陰箭射殺孽龍的事,可能借陰箭的人,當世早已不存在。


    我側頭看了眼銅鏡,裏麵的映像上,姓白的眉心果然插著一支黑色斷箭。


    張旭快速收了銅鏡,神情凝重的說:“這裏不能呆了,能傷她的人我們惹不起。”


    “傷?不是沒氣了嗎?”我又試了下姓白的鼻息,的確是沒氣了,我說出這話心情也很複雜,不知道該高興還是難過。


    張旭說:“尋常人中了陰箭必死無疑,但白姑娘不會,隻需給她找個純陽男子來背陰箭,自然能醒來。來,背上她我們走!”張旭扶起姓白的,示意我去背。


    我聽他這麽一說,心裏反而鬆了口氣,急忙問:“天都黑了,這純陽男子一時半會也尋不到……”


    “你怎麽那麽囉嗦!”張旭有些煩躁,我這才發現他很緊張,眼神裏甚至有恐懼。我心道不妙,紙棺隻是引來苗疆的人,但這姓白的,身上的麻煩好像更多。


    張旭見我愣神,強行將姓白的放到我背上,撿了地上的紅傘說:“趕緊走,去紙紮店。”


    “紙紮店?”我有些困惑。到大門口才想起他進來的時候叫嚷,說爺爺留了一手,難道是在店裏留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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