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天氣,暑熱多變。


    抵達廈門,走出機場刹那,騰騰溫熱空氣襲麵。南方空氣,有一種曖昧的潮濕和溽熱。勾引人心。倒是前來接機的蘇小姐淡定,隻笑不言。到底是在南方出生、成長的女子,心性水靈,酷熱天氣也不能損她心思分毫。與我說話時,細語輕聲,不似舊時相識模樣。


    排上長隊等候的士的時候,蘇小姐跟我說起,她忽然不知道如何跟男人相處了。這個話題真是敏感。她說:“譬如你,原本,也不是非要相處到而今不分彼此、連性別差別都沒有了的地步。”


    我懂她的意思。


    每個人都有的一些如水過往,或激流勇進,或靜緩如心。事業上,感情上,皆是如此。與蘇小姐相識這麽多年,她的情路一直不順利。好姑娘永垂不朽。我相信,終有一日,會有一個能識別蘇小姐之聰慧之美妙的溫柔男子,來到她的身邊,與他牽手度日。


    上車之後,蘇小姐開始沉默。大抵還是有不少心事的。隻是畢業後幾年,也不常去關心她。此時,若再三去問倒顯得不合時宜了。廈門的夜景很美,迂迴起伏的道路,仿佛是一首詩。平平仄仄,長長短短,迷迷離離。再溫柔不過了。


    許是聞到大海的氣味,酷熱天氣也仿佛變得沒有那麽激烈了。心境最是重要。從庸常的生活裏,短暫逃離,要的便是這樣與海為鄰的片刻平靜。後來,我看到蘇小姐插上了耳機,在聽歌。我碰碰她,問她聽得是什麽。她說的是彭坦的《燈塔》。


    這一刻,心如大海。


    如迎風的帆,沿著海灣。


    在灑滿,銀子的海麵。


    我是一艘,孤單的船。


    你是否,已經在那裏。


    安靜的,等待著。


    你是否,已經在這裏。


    冰冷的,燃燒著。


    這一刻,輕聲唱吧。


    讓古老傳說,重新複活。


    在關於,燈塔的記憶裏。


    那是一種溫暖,保佑我。


    你是否,已經在那裏。


    安靜的,等待著。


    你是否,已經在這裏。


    冰冷的,燃燒著。


    不能熄滅,你的光芒。


    不能淹沒,我的希望。


    也許是在遠方,還是就在身旁。


    你照耀我前行的方向。


    如同昨日,但細想,竟已是五六年前的歌了。後來,彭坦跟春曉在一起了。春曉那麽美,彭坦又好有才華。當真是才子佳人。也不知道,今時今日,他們是否還好,或者,已經打算要一個寶寶?


    與蘇小姐做了這麽多年的朋友,我始終不太稱職。心裏對她不是不曾有過超過友誼的心動的。隻是,這已去的小半生,身邊的人那麽多,來來往往,停停走走,竟沒有幾個像她一樣,待我如昨。忽然地,我又想起你了。


    想起你,離開之後的那些時日,我夜半給蘇小姐打過的電話。假裝漫不經心,隻談曾經,不提將來。不傷感,不歎息。隻是,不可避免地會有一些片刻,陷入沉默裏,不能自拔。


    人群裏,伴侶那麽多,會不會也有一對你和我,隻是換了名字和麵目,但終究是,可以無掛無礙地在一起了。而麵前的蘇小姐,忽然迴頭笑得好大聲,說:你怎麽突然,又似從前,一動不動,也不說話,盯著一處看,又傻又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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