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少晏打馬入了城,不多時在路口與一眾好友分別。


    “迴家鬆鬆皮,過幾日再聚。”


    “費益,顧少點你呢!”


    費益白了這群損友一眼,“下迴有好事,別指望我通知你們。”


    “別下迴了,一會你被打,使人來報個信,你兩腚開花之後,我等定會趕過去的。”


    “費少有難,咱們哪能眼睜睜看著。定會趕過去給你提褲子。”


    “滾。”費益罵了一聲,打馬先跑了。


    顧少晏笑了笑,拱拱手與大夥道別。


    待迴到自家府門前,抬頭看了看門頭上的匾額,“曹國公府”四字黑底燙金,貴氣四溢。兩息後他收迴眼神。


    太祖立國,分封八公二十六侯,伯子男爵更是不勝枚舉,如今傳至魏帝三代,功勳也沒剩幾家了。


    這匾額不知還能掛多久。


    進了府,寥寥幾個仆從上前跟他打招唿,主子沒見一個。等他進了自個院子,更是冷冷清清,好半天得了訊的小廝阿吉才飛跑迴來。


    “少爺,你終於迴來了!”


    一路冷冷清清,聽阿吉這一聲激動的叫喚,顧少晏心頭才生了溫。“今日不是休沐?”


    阿吉愣了愣,很快反應過來,“少爺是問老爺嗎?老爺在府中。”


    少爺離家八日,這一迴來定是要先去向老爺問安的。正要做準備,又聽少爺問他:“我出門這些天,老爺有沒有問過我?”


    “沒有啊。”


    顧少晏一滯,“那府中其他人呢?”


    阿吉又搖頭,“也沒有啊。少爺是要找哪位主子嗎?”


    顧少宴板著臉進了內室,“我補個覺,別讓人打擾。”


    阿吉看看外頭已日上中天,再看著已經躺倒在床上的少爺,這會,補個覺?少爺這些天都幹嘛去了?


    出門也不帶他。感覺自己都不得少爺重用了。


    也不敢打擾,跑到外屋守著。


    聽腳步遠離,顧少晏才睜開眼睛,隻覺屋裏又冷了幾分。他這裏冷冷清清,隻怕費益那裏早已雞飛狗跳,被他老子追著打。而陸言那邊可能已淹沒在他祖母和母親的淚缸中。


    眼神一黯,翻過身朝裏閉上。


    顧少晏補覺的時候,季安瀾一行人也抵達西街青竹巷一座宅第前。


    “小姐少爺,到了。”


    姐弟二人下了馬車,站在門口看了看,門頭上空空蕩蕩,這是他們在京的住所?“姐姐,我們不迴季府嗎?”


    “你想迴去?”


    “我跟著姐姐。”


    “咱們先在這住下,等你考完武考再說。這兒清靜。”


    “嗯,我都聽姐姐的。”


    賀嬤嬤隻知老太太於遷都前在京城買了十數座宅第,這些年陸續賣出,很是賺了一筆。沒想還在內城留了這麽大一座。


    外頭看著占地這麽闊,內裏隻怕得五進不止。


    “還是老太太想得深遠。隻是小姐,咱們不迴那邊真的好嗎?不然派人去打個招唿?”


    季安瀾已是抬腿往裏邁,“有何不好。那府裏可有派人來接我們了?”


    不僅不會派人去接,隻怕恨不得他們姐弟永遠不要出現在京城才好。


    “若讓他們知曉……”小姐少爺隻怕要被詰難。


    “讓家裏下人外出低調一些,一切等冉兒考過武舉再說。”


    “是”。見小姐心中有數,賀嬤嬤也不再多說,扶著她往屋裏進。


    一行人把府裏轉了一圈,季安瀾很是滿意。


    “一會給包老頭包婆子厚賞,這些年多虧他們看顧。虎子瞧著也機靈,以後讓他在冉兒院裏當個跑腿的。”


    不一會,包老頭夫妻領著小孫子跑來謝恩。


    一家人不僅得了厚賞,孫子還有了好差事,高興不已。以後虎子跟著少爺前程必不會差了。


    季安瀾誇他們把宅子看顧得好,勉勵了幾句,道:“我們才進京,萬事不熟,家中下人還得你們多指點,最起碼出門別迷了路。”


    “小姐少爺放心,這些年不說別的,宅子附近住著什麽人家,都是什麽脾性,咱夫妻還是了解的。虎子對京城更是熟,以後跟著少爺,定不讓迷了。”


    “那就好。宅子各處還得添上不少人,包婆子領著賀嬤嬤去那好的人牙所,讓他們送些下人過來。”


    “是。”


    沒用幾日,宅子各處就添足了人,整個宅子多了幾分人氣。安冉那邊也已經在備考今科武舉了,每天天不亮就起來練功,很是積極勤奮。


    季安瀾尋隙與安冉到街上轉悠了幾迴,給家裏添了諸多物事,也好生逛了一迴這新京。


    姐弟二人都是頭一迴進京,二人生在陪都,長在陪都,對這座新的皇城很是好奇,很是逛了幾天。


    賀嬤嬤本來還擔心他二人會被季府人認出,卻說逛了幾天,不說季府的人,連那竇家的人也沒見著一個。


    那竇邑也不知是在備考還是在做迎娶佳人的準備,竟是一迴都沒遇見過。


    而平涼侯府,姐弟二人特特去門前轉了一迴,竟也沒人認出他們來。怕是他們站在季世子麵前,他也認不出這親生子女來。


    季府跟著皇家遷到這新都已是八年,再沒迴過陪都。隻怕他們姐弟長得是圓是扁,季世子也是說不出一二的。


    季安瀾心中五味雜陳。


    殊不知季府卻有人正在談論他們姐弟。


    “恭喜老爺升任戶部郎中!連升兩級!”季侯府世子夫人藍氏一臉笑意向季明堂道喜。


    季明堂麵上幾許得意。他熬了這麽些年,一直在六品閑差上徘徊,哪知這翻過年,就升任正五品戶部郎中了。


    這可是真真的實差帶肥差!戶部統掌全國錢糧,他還怕日後沒有前程?


    喜得他走路都有些飄。


    夫妻倆興奮了一番,很快又冷靜下來。


    不止他升官了,竇擎都升至正三品吏部侍郎了!


    竇擎一升官,季明堂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鳳陽縣主賜婚竇邑這個今科最大熱門狀元人選,外頭傳為佳話,但內裏實情如何,季竇兩家還能不知道?


    且竇擎原是翰林院四品侍講,現在竟升調到吏部,怕是要給竇邑挪位置了。


    畢竟沒聽說父子二人同在翰林院的。此科竇邑穩得不能再穩。


    竇邑本該是自己女婿的。


    季明堂心中惋惜。


    藍氏與他夫妻多年,還能看不出他的心思?那竇邑難道是他挑的不成?


    “老爺,安瀾的婚事你是如何打算的?”


    季明堂從惋惜被皇家奪走佳婿的心緒中迴神,“夫人有何高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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