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些節度使的想法,王彥庭根本就懶得去琢磨。


    燕軍現在都是按照自己的計劃在推進,軍事進攻和經濟發展是同步進行的,這也是燕軍每次打完都要休息一下的原因。


    他不希望自己成為窮兵黷武的戰爭狂,為了打仗把地方經濟全部搞垮,那是得不償失的行為。


    從去年開始,他的注意力就不再停留在了軍事上,轉而關心起了經濟發展和民生問題。


    至於攻城掠地,對於燕軍來說已經不是什麽大的問題了。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一件幾乎被王彥庭遺忘的事情暴雷了。


    平原公主被發現了。


    其實一開始,大家都是很緊張的,畢竟皇帝帶著朝廷裏的百官到了幽州,你一個公主就躲在眼皮子地下算是什麽事?


    很多時候,王彥庭也搞不懂這個公主是怎麽想的,做公主不好嗎?一定要躲躲閃閃?


    他總覺得皇室裏的人都是有大病的,就是一個字:作。


    不過如果對方不配合,也確實送不出去。


    可是隨著幾年過去,大家的警惕性就慢慢的淡了,有時候,公主也會忍不住溜出去買買東西逛逛街。


    她總覺得已經過去很多年了,人家可能都以為自己早就死在哪個不為人知的地方了,不會為人注意。


    但她恰恰忘記了,幽州城裏人是不少,但是能夠和他的氣質談吐接近的人完全是鳳毛麟角。


    這個時代,教育是最難跨過去的天塹,完全假裝不了的。


    正是因為這樣,平原公主的一次出門,立刻被禮部的一名官員注意到了。


    盡管頭上戴了輕紗,遮住了麵容,但是他和一家首飾店老板的交談裏無意流露出的禮儀習慣,一下子被這名從六品上的禮部員外郎看個正著。


    這件事,從頭到腳很難不被懷疑。


    本身皇宮裏的女性和男性就不一樣,是不可能隨意出宮的。即便被派出皇宮辦事,也不可能穿成這樣的平民模樣。


    帶著一點警惕心的員外郎遠遠地一直跟著平原公主迴家,赫然發現居然是燕王府隔壁。


    這種種情況,不由得叫人深思。


    很快,情況被匯報了上去,在朝廷持續半年多的關注和監視下,平原公主的身份終於暴露了。


    這個消息,被裴樞派下人緊急通知了王彥庭。


    在裴樞的概念裏,這也不算什麽大事。


    當初李茂貞還不如王彥庭勢力大呢,甚至被朱溫都快打崩了,還不是說讓皇帝嫁個妹妹就嫁了?


    無非是道德上可能會對王彥庭不利,所以這樣的順水人情,裴樞做了。


    倒是王彥庭大吃一驚,這段時間自己也是麻痹了,根本忘了還有這個事。


    關鍵現在和皇帝屬於冷戰時期,自己都快兩年沒有上朝了,不知道皇帝會出什麽幺蛾子。


    默默等了半個月,什麽事都沒有。


    這才反常!


    他倒不是怕,幾次交鋒下來,王彥庭也明白,朝廷拿自己根本沒有辦法。


    原先心裏的敬畏多半是對皇帝的固有印象造成的,習慣性的會把李曄放到一個高高在上的地位。


    現在已經適應了,這是晚唐,我怕個鳥啊。


    不過說起來雖然自己和平原公主什麽破事都沒有,冤枉得很。


    但是即便這樣,不應該來個人把公主接迴去嗎?


    皇室的臉麵呢?宮廷的規矩呢?


    所以,這裏麵就一定有事,還是大事。


    王彥庭莫名其妙的時候,答案來了。


    一個意外的人上門拜訪:宰相柳璨。


    柳璨這個人,不知道是出身寒門比較自卑還是個性如此,在朝廷裏主打的就是低調。


    不過王彥庭知道這隻是他還沒有掌握話語權的原因,曆史上這個人可算不得好鳥,手腕夠狠。


    “燕王,今天來拜訪殿下,主要受了陛下的托付,想問問您,平原公主殿下是在您的府上吧?”一坐下,柳璨就是開門見山。


    意料之外,不過好在最近王彥庭一直在醞釀怎麽應付這件事,隻是沒有想到是柳璨來問而已。


    不過轉念一想,也明白了。


    這段時間和裴樞、崔胤、獨孤損走的比較近,皇帝應該有所察覺。


    張濬和自己完全尿不到一個壺裏去,所以讓柳璨來也算正常。


    “平原公主在幽州,當初是國子監岑德鄰幾個帶過來的,不過她不願意拋頭露麵,我們做臣子的也隻能順其自然。”


    頓了一下,又補充道:“不過不是在我的府上,是在隔壁另外撥了一座府邸給公主。”


    “是,陛下也是這麽估計的,所以並無責怪之心。”聽王彥庭承認了平原公主這個人在幽州,柳璨一張老臉上全是笑容。


    這就很不正常,王彥庭提起了心,暗暗提防。


    “我也希望公主早日迴到宮裏,甚至讓王妃去勸過,不過公主好像不為所動。具體的,還希望柳相直接去見公主詢問,我不敢多問。”


    他反正抱定主意,先把事情全部推出去再說,反正連公主為什麽不願意迴家我都不知道。


    我就是讓夫人去打交道的,你有問題自己去問。


    沒有想到柳璨完全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結,笑眯眯地點點頭:“陛下也覺得燕王在此事上處理的很好,更沒有讓外人知道此事,給皇家留了臉麵,陛下讓我代他謝謝你。”


    這一下,倒是讓王彥庭更加緊張起來,事情完全沒有按照事先估計的邏輯發展,就很奇怪。


    他開始想,這件事不可能就這樣吧?還會有什麽轉折呢?


    “不過,公主畢竟在燕王您家隔壁住了幾年,所接觸的也都是王家的人,還是多有不便,所以陛下想讓我問燕王一件事。”果然,柳璨開始轉折了。


    意料之中,王彥庭倒也不急,他很想知道皇帝到底會怎麽處理此事。


    “柳相請講!”


    “陛下說,當年迫於形勢,將公主下嫁李茂貞之子,陛下是有愧於心的。”


    “好在公主機敏,自行脫身了。如今在幽州一住經年,可見和燕王妃等人相處是極其融洽的,故而陛下欲下旨賜婚於燕王,許公主以平妻之位,不知道燕王意下如何?”


    臥槽!


    這個處理方式當初和李振商討的時候李振提起過,不過王彥庭沒有當迴事。


    因為他自己覺得現在和皇帝搞得互不相見,這個選項不可能被李曄接受。


    而且自己是有妻妾的人,前不久二子王鴻陸、三子王鴻禮剛剛出生,堂堂一個公主不會來做小妾吧?


    至於說逼自己休妻,以如今朝廷的地位,別說自己不鳥,就是劉瓚也不會同意的。


    此刻一聽,王彥庭驚訝了。


    是什麽讓李曄如此放低姿態?


    說是平妻,誰都知道就是比小妾地位稍微高一些,這不是扯嗎?


    “柳相,此事萬萬不可。請轉告陛下,我可是有妻有妾的,不敢委屈了公主。”本能的,王彥庭雙手亂搖,急不可耐地要把事情拒絕掉。


    “燕王,此事陛下也是迫不得已,再三考慮了才做的決定。”柳璨一臉的無奈道,“不管過去是何原因,畢竟公主在幽州如此多年一直是您在照應,如此一來,還有誰能夠接納公主為妻呢?所以,為今之計隻有如此才能圓滿處理。”


    你特麽...


    王彥庭臉都黑了。


    這是是黃泥巴掉褲襠裏,說不清楚了是吧?


    關鍵如果李曄橫加指責,硬是要賜婚,自己大可以一口否認,你愛咋咋地,反正也不是第一次頂撞了。


    可是這一迴皇帝擺出了一副講道理的架勢,妹夫你做,委屈我扛的樣子,還真不好說這裏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讓你完全找不到拒絕的理由就有些過分了。


    可他是真的不想把公主娶迴家啊。


    倒不是他多麽清高,女人誰都喜歡,但是娶迴家就不一定誰都願意了。


    王彥庭是一個怕麻煩的人,看多了家庭內部妻妾爭風的事以後就覺得還是少點好。


    最眼前的,就是劉瓚家裏,劉夫人和小妾之間的鬥爭連兩個小舅子都從小就卷了進去。


    怎麽拒絕呢?


    王彥庭想了一圈,居然悲哀地發現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他是不怕對方耍橫的,但是現在皇帝放低了身段,還是讓公主下嫁做平妻的,這你用什麽理由拒絕?


    憋了半天,他總算說出了一句:“柳相,估計您也聽說了,我的家裏是不分妻妾的,可以說有些亂了綱常,所以不敢讓公主來了受委屈。”


    柳璨笑容更盛了,能夠讓王彥庭吃癟,他還真有些小得意。


    你也知道自己家裏亂了綱常?當初讓小妾的孩子叫母親的人是誰?


    不過現在實在不是糾纏這個的時候,他想了想,問:“若是公主不介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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