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保義心裏在反複權衡。


    說實話,王彥庭的建議他是很心動的。


    畢竟如果能夠把這支唐軍從敵人變成友軍,怎麽看都合算。


    不過三萬多匹戰馬,這個代價不由得提醒他要慎重。


    不過轉念一想,如果要收買盧龍軍,付出的代價何止如此?


    就當提前支付一部分了也行。


    當前最重要的,不是先保住自己的命再促成合作嗎?


    他都後悔,早知道這支唐軍這麽猛,第一戰就不用打,先談了多好。


    拿定主意,他覺得沒有必要拖時間了。


    萬一後麵唐軍第三支、第四支援軍出現,自己更加被動。


    “既然如此,我方先表誠意,就按將軍所言。同時,我也願意交將軍這個朋友。”


    大保義覺得,既然做了,就一步到位吧。


    “我胯下的白馬,乃大宛名馬後代,你們中原人叫夜照玉獅子,軍中還有一匹踏雲烏騅,一並送於將軍。”


    他是草原國家的皇族高層,家中名駒並不稀罕,卻知道中原人求之不得的心理。


    對他來說,兩匹好馬換個人情,盡快達成合作。


    這個買賣,值!


    “一言為定!”王彥庭大喜。


    沒有想到這麽順利。


    他甚至已經受到啟發,開始考慮怎麽坑一把契丹人了。


    大保義一見,急急忙忙和他擊掌為誓。


    條件都談好了,還不趕緊辦事?


    再拖下去,萬一出什麽幺蛾子就不好了。


    特別是對方在路上的援軍,鬧出一點誤會算誰的?


    他不敢耽擱,立刻要求王彥庭派人通知已知的兩路援軍。


    懵懵懂懂的王彥庭這才知道,路上還有兩路援軍。


    他猜想其中一支應該是李秉思迴來了。


    不過表麵上,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交代了第五琮派人迎上去,通知前來會合。


    剩下的,就讓手下人和渤海軍交割就好了。


    大保義很痛快,一個時辰後就在唐軍的監視下,人手一匹馬,撤出了大營。


    這方麵,申德沒有發言權。


    畢竟涉及到和唐軍的合作,是政客的事。


    而且,他也知道茲事體大,是關於渤海國生死存亡的事,不是自己可以插嘴的。


    覺得自己僥幸撿了一條命的大保義更加痛快,命人親自把兩匹名駒送進了涑州城。


    然後,大軍帶著傷員,趕著兩萬多頭羊就上路了。


    其實此刻的渤海軍才是最虛弱的,士卒也沒有了半點戰意。


    不過王彥庭也不想多事了,沒有做任何動作。


    他深刻知道,過猶不及,占了便宜,就要知道收手。


    很快,迴援的兩支軍隊陸續到達。


    王彥童完全沒有想到,這一次自己竟然隻是在外麵溜達了一圈,心裏沮喪的不得了。


    倒是李秉思,再次讓王彥庭高看了一眼。


    這就是戰場感覺,他預感到決戰就在最近幾天,所以準確踩著步點趕到。


    要不是他的出現,大保義還沒有這麽痛快。


    就這件事上,王彥庭自己都覺得是有些狗屎運。


    功勞歸於李秉思。


    而此戰的收獲,讓王彥庭驚喜到夜不能寐。


    戰利品的收集清點,整整忙了一天,到次日下午,才完全統計出來。


    戰馬三萬八千多匹,涑州城裏都裝不下。


    如果全部裝備起來,整個中原王朝,隻有李克用的騎兵規模有的一比了。


    更加意外的是,收獲了無數的衣甲、兵器。


    王彥庭一開始還納悶,隨之就想通了。


    渤海軍撤軍時才一人一馬,哪裏帶的了這麽多東西。


    即便想要毀棄,一時半會也不可能把這些鐵製的玩意怎麽樣。


    按大保義的性格,他是絕對不想再招惹事端了。


    王彥庭現在手上的軍隊又有了近人。


    他首先在渤海國神策軍留下的鐵甲裏拚湊了2200副完整的出來,把破垣軍武裝了起來。


    從現在開始,瑞州軍也有了鐵騎。


    然後,他留下了2000人的破垣軍、400人的踏白軍、1500人的迅雷營、2000人的撼山軍和3000人的歸義軍。


    每人都配了雙馬。


    其他人,押送戰馬和物資盡快迴到瑞州。


    甚至還包括了200鐵甲的破垣軍。


    他希望王彥章按照這個標準組建更多的鐵甲破垣軍。


    現在瑞州絕對不缺馬了。


    他還慶幸去年要求百姓種了很多豆子,不然都養不起這麽多戰馬。


    那個時候,誰會想到有一天瑞州會有這麽多騎兵呢?


    至於大保義送的兩匹名駒,他留下了夜照玉獅子,喜歡白色是他改不掉的習慣。


    踏雲烏騅就送迴瑞州給王彥章了,英雄配好馬嘛。


    出戰時的近兩萬兵力,現在手邊不到九千人了。


    不過他反而更加踏實了。


    現在都是雙馬的配置,連撼山軍的步卒都是。


    打不過我不會跑嗎?


    反正自己也不要地盤的,我隻要人口和物資。


    就是這麽純粹。


    渤海國東南沿海的一處山林裏,契丹大營。


    耶律阿保機呆呆地看著自己手上的情報。


    他在瑞州軍裏確實是埋了釘子的。


    問題是,傳迴來的消息可不是什麽好消息。


    當初自己確實是存了讓瑞州軍和渤海軍拚消耗的。


    在他看來兩者之間,拚個你死我活,就算勝者,也要元氣大傷。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王彥庭這個老六,打一仗就發一筆大財。


    從人口、到軍械、到戰馬,現在連鐵甲軍都整上了。


    這是連契丹這個馬上民族都沒有的。


    更加惡心的是,王彥庭怎麽想的?


    居然在草原上玩起了城池防禦戰。


    要說別人怎麽打他管不著。


    問題是這種打法對戰馬那是幾乎毫無損失的。


    結果就是,讓王彥庭一下撿了近四萬匹戰馬。


    即便在契丹八部,除了迭剌部,其他的七部裏任何兩個部落加起來都沒有這麽多的戰馬。


    這特麽就離譜。


    現在阿保機都有些怕了。


    要是讓王彥庭繼續打下去,等到明年結束戰爭,瑞州會強大到什麽程度。


    看看現在涑州城裏,人馬是少了,問題是清一色的雙騎。


    就這配置,阿保機都不敢多想。


    想多了眼珠子都嫉妒的發紅。


    還有那些繳獲的弓箭,都是以萬為數字單位的。


    一旦瑞州軍的弓騎兵繼續壯大,到時候草原騎兵對中原騎兵的技術優勢就蕩然無存。


    對了,還有那4000多投降的渤海軍,據說現在已經對瑞州死心塌地,還取個名字叫歸義軍。


    歸特麽個鳥義!


    耶律曷魯在一邊擔心地看著自己哥哥的臉色一陣白一陣青的。


    他也鬱悶,但是毫無辦法。


    當初合盟的時候,也沒有說俘虜、繳獲怎麽分啊。


    阿保機那是一門心思想拖瑞州下水,根本沒有細談。


    在他想來,草原作戰,麵對的都是異族,人家敢降你也不敢用啊。


    可是王彥庭這個孫子是真的有一套。


    人用著,把人家家屬全部遷到瑞州了。


    就這一手,玩的你不由得心服口服。


    接下來的涑州一戰,完全是在城池裏作戰,旁邊全是瑞州軍,你就是想反水也不敢。


    畢竟不是草原上,拍馬逃跑就是。


    結果幾天一打,雙方都是打出火氣來了。


    你殺了我兄弟,我殺了你大舅。


    現在這幫歸義軍,你就是送他們迴渤海國人家都要撒潑打滾留下。


    就王彥庭這禍害,放在哪裏都窩心啊。


    早點送走最好。


    咦?


    耶律曷魯突然發現自己好像找到了問題關鍵。


    他再次想了一下,確認是這樣,才大著膽子道:“要不讓瑞州軍迴去吧?”


    嗯?


    耶律阿保機聞言猛地抬頭,看著自己弟弟。


    布滿血絲的眼睛裏,滿是不爽。


    你小子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你特麽知道我費了多少心思才把王彥庭這個孫子忽悠出來嗎?


    現在讓他就這樣開開心心、收獲滿滿的迴去?


    那我這一次叫他來是幹嘛的?


    怕東西太多拿不下,所以找人來分點?


    可是想想渤海國在雙方攻擊下已經損兵超過八萬,而且精銳的神策軍也被這小子霍霍完了。


    剩下的軍隊都在北境,就算國王要征用,當地的部族首領也不會放手的。


    沒有了軍隊,誰來守衛草原誰來守衛她啊。


    如此說來,按照目前契丹的軍力,獨立解決渤海國也不是不可以。


    關鍵是,下一步就要進攻渤海國的中京和上京了,那裏可是渤海國數一數二的大城市,其富裕程度不比中原那些邊境城池差。


    如果讓王彥庭這個強盜進去,那結果想想就牙疼。


    這孫子一不講武德,二來下手還狠辣。


    真要放他進了兩個城池,能不能給契丹人留點湯喝都是個問題。


    你還拿他沒有辦法。


    看看渤海國的神策軍的下場就知道了。


    一支自己都要流口水的精銳部隊,一戰被滅了九成。


    最最最最關鍵的,大保義和王彥庭到底談了什麽內容,臥底沒有辦法知道。


    但是談完就留下了三萬多匹戰馬,無數衣甲兵器,還個人送了兩匹名駒。


    為什麽?這答案細思極恐啊。


    這樣一說,讓王彥庭先迴瑞州,應該、大概、好像也是個不錯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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