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為玫嬪要了恩典,不多會,白蕊姬便晉了妃位。


    嘉嬪聽聞,不禁冷笑。


    白蕊姬那身子,也沒兩年好活,就算四妃俱齊,她也不懼,遲早給她挪個空位來。


    而如懿得知,也是淡然笑了笑,顯然並不在意。


    海蘭也不在意,她傾慕的望著雍容華貴的如懿,“誰都比不上姐姐。”


    晉妃位又如何?都是爬不上貴妃之位玩意,又怎麽能對姐姐造成威脅呢?


    如懿嗔怪的看了她一眼,小聲道:“皇上慈悲心腸而已。”


    最近她春風得意,又有整頓翊坤宮,一時覺得神清氣爽,什麽都好過了許多。


    隻是……


    她不快的皺了皺眉。


    隻是自打惢心出宮後,李玉的魂好似飛掉了一般,總是心不在焉的。


    如懿盯著手上的綠鬆石護甲。


    也許——


    她該喚惢心進宮一趟?


    因著江與彬每次來請平安脈都將惢心說的極可憐,她便一直沒有起讓她進宮的心思,深怕她走多了路,一口血咳在翊坤宮的地麵上。


    但,都出宮大半年了,應該不會連路都走不得了吧。


    如懿翹著手指撫了撫手腕,和煦道:“海蘭,你也許久未曾見過惢心了,不如今日喚她進宮來?”


    海蘭聽了,也不覺得這驟然喚惢心冒著烈日過來有什麽問題,便笑著點了點頭,“姐姐是想惢心了吧?她走時姐姐還在嬪位,若看到您迴了皇貴妃之位定十分高興。”


    高興嗎?


    匆匆進宮的惢心不覺得高興。


    進宮要盛裝,她身上穿著厚重的命婦服裝,在又長又熱的宮道上行走時,甚至感覺自己迴到了中暑那一日。


    待進了翊坤宮,看著如懿穩坐在榻上,對麵坐著的是眼眸漆黑的海蘭。


    兩人穩坐如鍾,好似慈悲又好似欣喜道:“惢心在外麵過的不錯呀,麵色都紅潤了不少。”


    惢心靦腆一笑,正欲說什麽時,卻聽著外麵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她不解的迴頭一望,眼眸卻驟然冷了下來。


    外麵,跟著三寶急匆匆跑來的正是李玉。


    他很是欣喜,幾步跑進屋內,和如懿海蘭行禮後,便局促的看著惢心,“惢心,好久不見了。”


    “這會李公公不是該在養心殿當值嗎?”惢心厭極了他的出現,更是猜測出如懿的心思來了。


    又拿她作箋子。


    也是。


    如懿從不覺得該有男女之防。


    她如何幹的,便也期望惢心怎麽幹。


    嫁給了江與彬又如何,宮內有個兄弟般的李玉不也挺不錯。


    且瞧著李玉那雖然歡喜,可時不時總會往如懿那邊瞧的目光,惢心更明白——


    李玉大概最近也很迷茫吧,不然如懿怎會想起她。


    李玉尷尬的笑了笑,“養心殿不忙。”


    他不願告訴讓在場的人知曉禦前三人隻有他不忙。


    惢心並未點破他的話語,笑了笑便去捧放在一旁的托盤,裏麵放著兩杯茶,一盤糕點。


    如懿一直這樣。


    一日為奴,終生為奴。


    就算她已出嫁,是江與彬的正妻,是可以穿著命婦服裝進來參拜也是一樣的。


    是奴婢就是奴婢,隻要她踏進翊坤宮,這些事好像就該是她來做,也隻能她來做。


    不過她更記得過年時,她偷偷尋了進忠公公的路子進來給令妃娘娘磕頭時候,令妃娘娘微笑扶她時說的那句話——


    她說:“以後受了委屈不要忍著。”


    惢心最聽話了,令妃娘娘讓她不要忍,她就不會忍。


    她捧著托盤往塌上,步履適時的顯得蹣跚和跌撞。


    暖閣不大,幾步便能走到榻前。


    惢心捧起茶,放在海蘭與如懿麵前。


    如懿依舊淡淡笑著,連屁股都不曾挪動一下。


    接下來是糕點。


    惢心微笑著捧起,正要放在桌上的瞬間,她好似渾身抽搐了一下,雙手一鬆,糕點跌在了茶幾之上,散落開來。


    海蘭抬頭正要斥惢心時,卻瞧著她滿臉通紅,捂嘴的帕子上竟沁出了紅色!


    咳血了!


    如懿好像又聞到了當初那股血腥氣味,驚的她的屁股迅速往旁邊挪移開來。


    惢心搖搖欲墜,嘴角還帶著一抹苦澀笑容,“主兒,奴婢這身子實在太虛弱了。”


    “快!”海蘭趕緊喚道:“叫太醫來!”


    她不是心疼惢心,而是生怕姐姐的翊坤宮沾染上人命。


    惢心進宮,江與彬是知道的,早就提著藥箱等著呢,見了菱枝便快步趕去了翊坤宮。


    彼時,惢心已得了座位,隻是海蘭與如懿坐的頗遠,連帶李玉也站了過去。


    三人瞧過來的眼神,好像惢心是什麽洪水猛獸般。


    真是稀奇的一幕。


    江與彬忍住笑,上前攙扶惢心,麵上心疼加倍再加倍,“惢心,我不是讓你別出門嗎?”


    他歎著氣,隨口說來的話語卻好像在抽後麵幾人的臉,“你身子不好,尤其夏天,若受了熱迴去又要躺幾天了。”


    “江太醫。”李玉猶豫著往前邁出了小小的一步,“惢心出宮時不是好的差不多了嗎?”


    怎麽會養了大半年還沒有好轉?


    他甚至有點懷疑江與彬是不是苛待了惢心,連帶著聲音也大了起來,“你是不是沒有照顧好她?”


    ……


    惢心和江與彬同時迴頭看向他。


    隻要眼不瞎的人都看得出來他們兩人感情甚篤,難道李玉眼瞎了?


    這樣沒有眼力見的又怎麽在禦前當差?


    李玉瞧著兩人的眼神,心頭一跳。


    這眼神,和皇上有時看他的眼神一模一樣,就好像,就好像——


    他說的話,做的事很不合規矩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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