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一少,相見恨晚,直聊了兩天兩夜,可把鄭旦熬壞了。


    長睡了一夜後,鄭旦覺得自己班門弄斧也搬不出什麽了,遂決定辭別方丈,迴宮繼續苟著。


    方丈直送兩人到了寺門口,目送著鄭旦扯著韁繩上了馬,突兀了句“果然是至寶!”


    鄭旦雙手合十,道別。


    方丈亦雙手合十,虎口間掛著佛珠,微微點頭,“阿彌陀佛!”


    .........


    兩人策馬下了山。


    餘三又開始作妖,說是尿急。


    鄭旦無奈,勒停了馬,直翻了個白眼,等著餘三。


    不想,等到的,卻是餘三的一聲尖叫!


    鄭旦慌張翻下了馬,朝草叢裏的餘三行去。


    便見餘三捂著自己的右腿,咧著嘴,


    “殿下,我被蛇咬了。”


    “啊?”


    鄭旦急急於草叢裏拉出餘三,便見右小腿上,赫然殷出兩個血點,暈染得越來越大。


    餘三脫了靴子,長襪,拉起褲管,看著兩個血點,


    急道:“殿下,怎麽辦?會不會有毒?要不…您幫我吸吸吧。”


    “我幫你吸?你想屁呢!”鄭旦指著自己的鼻尖,“這吸毒不科學,我也會中毒的。”


    “那怎麽辦?我好暈。”


    望著餘三的小腿以及嘴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黑,


    鄭旦急忙咬破了手指,將血滴在傷口處,又給餘三嘴裏滴了幾滴。


    “殿下…我中毒了…你好小氣!”


    餘三說完這話,便暈厥了。


    鄭旦拖著餘三沉重的身軀靠上樹幹,氣喘籲籲,沒好氣道:“小氣?這不是還沒開始起作用嘛。”


    鄭旦嘴裏說著還沒起作用,但還是硬擠了幾滴血在餘三的傷口上。


    等了一陣,餘三的氣色開始好轉,嘴裏含糊著,


    “我想喝水…水。”


    “還水水?”鄭旦撇撇嘴,“等著,我去取。”


    鄭旦於旁邊的樹上,摘下一片較大的樹葉,卷成沒孔的漏鬥狀,穿過樹林,直奔前麵的溪流。


    鄭旦蹲在小溪旁,自己先喝了幾口,又裝了半漏鬥,小心翼翼護著水,轉身上岸。


    不想……


    岸邊的青苔濕滑,鄭旦一個不小心,站立不穩,“哎呀”一聲,仰麵倒進水裏。


    這便罷了,偏偏鄭旦的後腦,“啪”的一聲,直砸在溪中的光滑石頭上,濺起一陣水花。


    真是無巧不成書!


    這一砸,鄭旦直接昏厥了,溪流中立時蜿蜒了一道血水……


    …………


    餘三高燒不退,一直胡言亂語,被路過的賀蘭山莊的人救助,帶迴了穿雲山。


    鄭旦則比較悲催,直在冰涼的溪水裏,待至日落西山,才被賣柴歸家的樵夫救迴了雲水村。


    而當這樵夫丁老漢看到鄭旦時,


    一隻母老虎正帶著兩隻小老虎在鄭旦身邊喝那流出來的血水,卻是沒有吃鄭旦,


    一隻小老虎甚至俯在鄭旦胸膛上睡覺。


    見著丁老漢不敢上前,那老虎竟帶著兩隻幼崽離開。


    丁老漢被這奇異的景象驚呆了,上前瞧瞧鄭旦,頓時大喜,覺得這是天意。


    怎麽著呢?


    這丁老漢成婚後,是直生了九個女兒後,才生了一個兒子,老婆也因難產而死。


    後又因太嬌縱這獨子,兒子染了毒癮,敗光了萬貫家財,在丁老漢古稀之年時,於門前的大槐樹下自縊而亡。


    如今,丁老漢遇著昏迷的鄭旦,直以為是蒼天還了他兒子。砍柴的工具也不要了,樂嗬嗬背著鄭旦迴了雲水村。


    .........


    這邊,蕭旭在閉關。


    劉禹錫那晚迴了東宮,見鄭旦沒迴來,翌日又打聽到,鄭旦去崇福寺追蕭旭了。


    再一個,讓“紀管家”熟絡東宮事務,也須些時日,


    劉禹錫便沒多想,甚至貼心得替鄭旦告了假。


    這下好了,這兩人又仿佛對了戲本一樣,把人又弄丟了……


    .........


    那日後,小鎮北侯還真依約去東宮接沈文淵。


    沈文淵得知鄭旦去追蕭旭,而劉禹錫仿佛對沈文淵也沒什麽興趣了,左右無事可做,便隨著小侯爺遊山玩水去了。


    …………


    一路上,小侯爺是要多貼心有多貼心,


    逛街,必須給沈文淵打上傘;在勾欄聽曲,必須剝好瓜子仁,花生仁,放在小碟裏,呈至沈文淵麵前;遊湖,舉著扇子扇著風,貼心將葡萄送至沈文淵嘴邊;登山時,沈文淵累了,一定會用寬袖擦拭一番石凳,才讓沈文淵坐下,再取了水壺給沈文淵。


    沈文淵對這一切卻是熟視無睹,倒是偶爾會想,皇上對自己有這麽一丁點兒該多好。


    ............


    穿雲山上!


    餘三在賀蘭山莊被及時救醒。


    剛醒,餘三便一骨碌爬起身,望著站了一地,清一色淡藍色衣袍的人,急得跳下地,挨個搖著人家們肩膀,


    大喊著,“殿下,殿下,殿下,殿下在哪?”


    “這人是不是瘋子,逢人便喊殿下?”其中一個弟子笑道。


    隻見一個著深藍色衣袍,胖乎乎的中年人,踱步過來,右手撥弄著左手大拇指上的扳指,看了餘三良久,


    幽幽道:“餘毒未清,出現幻覺。”


    餘三一聽這話,急得又搖著這胖乎乎的中年人,道:“不是,不是,我家殿下呢?”


    “大膽,敢對我爹爹無理。”


    伴著一個清脆的女聲,餘三便被一掌劈在脖頸,暈了過去。


    賀蘭納盯了賀蘭雲朵一眼,寵溺道:“總是冒冒失失的,你看看,又把他弄暈了,他可剛醒。”


    “師父,別怪師妹了,師妹也是怕這人傷了您。”先前嘲笑的人,說道。


    “哼…”


    賀蘭雲朵俯身探了探餘三的鼻息,又左右擰了擰餘三的臉,端詳了一陣,嘻嘻道:“長得還挺好看。”


    “把他抬上床休息吧。”胖胖的中年人,抬了抬手,轉身離開。


    這賀蘭納是賀蘭家族的後代,本與鎮北侯一樣,是武將世家之後。


    後因鎮北侯乃賢妃的兄長,承章帝便將“鎮北侯”這侯爵頭銜賜給了鎮北侯,


    賀蘭納與之失之交臂,緊跟著自己的妻子也因生賀蘭雲朵死亡。


    年輕氣盛的賀蘭納,心灰意冷,便遠離朝廷,舉家遷徙至穿雲山,這恍若人間仙境的地方。


    後因經常鋤強扶弱,周圍縣郡的村民便將自己的孩子送至賀蘭山莊,學習劍術武藝。


    要說這賀蘭納,能看不出來餘三的佩劍,衣著,甚至那兩匹馬的不同嗎?


    怕真是故意的,假意聽不懂餘三在說什麽,還要說餘三是餘毒未清。


    甚至迴了自己的住處,喊了自己的大徒弟給餘三喂了一樣東西,讓餘三暫時不能使武功,


    美其名曰:怕餘三突然發瘋,傷及無辜。


    還有更重要的是,賀蘭納發現自己這女兒賀蘭雲朵對餘三蠻有意思。


    由於賀蘭雲朵剛出生便沒了娘,賀蘭納一直覺得虧欠賀蘭雲朵,也就相當寵愛自己的女兒,要月亮不敢摘星星。


    現在眼看這女兒仿佛情竇初開,哪能讓餘三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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