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宅。


    婁太太和沈小寶又聊了些家長裏短,小寶便去輔導婁曉娥寫作業。


    婁曉娥等她媽媽出了屋子,便神神秘秘地問道:“叔叔,我爸爸是壞人嗎?”


    輕輕咬著筆帽,眼裏分明有幾分期許。


    “在學校,有同學罵我爸是個資本家,是要被打倒的。”


    婁曉娥壓低聲音:“我問過媽媽,她說我爸不是資本家,隻是做生意賺了些錢罷了。”


    “你認為媽媽說的對,還是那些同學說的對?”


    沈小寶笑著問道。


    “我不知道,所以才會問沈叔叔。”


    沈小寶原以為她會說媽媽說的對,對她這個模棱兩可的迴答感到意外。


    這個年齡段的孩子,不是都應該相信自己的父母嗎?


    “你爸爸經營著一個鋼鐵公司,給了許多像叔叔一樣的人上班賺錢的機會,你說你爸爸是不是萬惡的資本家?”


    沈小寶不想給婁半城貼標簽,尤其是在婁曉娥的麵前。


    做營生不就是為了賺錢嗎?自古如此,天經地義。


    不能說賺了錢、腰纏萬貫的就是壞人,天底下沒有這樣的道理。


    關於張彪背著婁半城搞公司改革,沈小寶隻是感到意外,反而對張彪高看了一眼。


    平時在婁半城跟前惟惟懦懦的張彪,還是有點狼子野心的。


    不過,隻是有那麽一點,不多。


    他相信,隻要婁半城出手,這個公司還是姓婁的。


    他選擇和婁曉娥一起迴家,自然有他的想法,送還小木盒不過是個說辭而已。


    他起身走向書櫃,一如上次那樣仔細打量書櫃裏的瓶瓶罐罐。


    “沈叔叔,家裏有幾件應該很值錢的瓶了不見了,問了媽媽也說不知道,還逗我說可能長了腳跑了。”


    婁曉娥不屑地哼了一聲:“還以為我是小孩子呢,那麽好騙?”


    書櫃裏確實有幾個老物件不見了。


    他認為自己的猜測是對的。


    婁半城已是心生逃避之意。


    人走沒問題,這是個人意願和今家要求之間的博弈,他不感興趣。


    但若是把這些老物件一並帶走,那就不隻是個人意願的事情。


    有些物件,在國內可以交易流通,但若是要帶到國外,老祖宗是不會答應的。


    比如,古董。


    如果婁半城真的有了這種打算,他不介意向公家舉報。


    “你媽媽答應再送我一件寶貝的,你覺得哪一個更值錢一些?”


    沈小寶剛才和婁太太開玩笑,送賀禮最講究好事成雙,哪有隻送一件的道理。


    婁太太倒也大方,答應再送給他一件老物件。


    沈小寶看著書櫃裏空著的位置,他決定今天絕不能空著手離開。


    半個小時過去了,婁太太還沒有迴來。


    沈小寶還惦記著破爛王和莫笑,就沒有再停留,帶著兩個小木盒子出發了。


    臉皮薄吃不著,臉皮厚能吃肉。


    婁太太真心要送,自己又何必扭扭捏捏拒絕。


    坦然接受。


    寶貝到了自己手裏才是安全的。


    破爛王和莫笑的突然造訪,確實有失疏忽。


    不過也無妨。


    何大清隻是懷疑而已,又沒有真憑實據,派出所一時半會也查不出個結果。


    二十四小時後,破爛王和莫笑就可以迴家了。


    如果說還有對這個案件不利的因素存在,那就是珠寶行的掌櫃薛道橫了。


    於是,沈小寶直奔隆鑫珠寶行。


    薛道橫拿著一塊濕抹布,蹲在地上吃力地擦著櫃台接近地麵的地方。


    “喲,掌櫃的親力親為啊。”


    沈小寶笑嗬嗬地打著招唿。


    薛道橫仰頭看來,有些眼熟。


    出於職業習慣,急忙起身了,彎腰笑道:“您來了。”


    沈小寶瞅了一眼正在和客人介紹珠寶的白蘭芝白蘭花。


    “掌櫃的,最近生意還好?”


    兩個人坐下,薛道橫給小寶倒了杯茶水。


    “托您的福,生意還成。”


    薛道橫估摸著來人沒有買珠寶的意思,倒是兩個小木盒子分外精致。


    “先生這是……”


    掌櫃的瞅了一眼小木盒子問道。


    打發走了客人,白蘭花才發現沈小寶坐在店裏喝茶。


    好像和薛道橫還很熟識的樣子。


    “小寶,現在可以啊,又是修房子又是逛金店的,真發橫財了?”


    白蘭花抬手理了理額頭的兩根發絲,大金戒指一覽無餘。


    “嘿喲,真是幹啥不缺啥,大金戒指都戴上了,你們掌櫃的還真大方,這得百十塊錢吧?是免費試戴的嗎?”


    沈小寶在大院裏肯定見過她戴戒指,這是揣著明白裝糊塗損人呢。


    “你睜大眼睛瞧瞧,東旭給我買的!”


    白蘭花把買字說的特別重。


    “東旭那摳嗖勁,能舍得買這麽大的戒指?是你姐夫送你的吧?”


    沈小寶人畜無害地笑道。


    白蘭花俏臉瞬間一沉,沈小寶怎麽知道何大清和姐姐白蘭芝的關係的?


    別說大院裏的人都不知情,就連何雨柱都還蒙在鼓裏呢。


    白蘭花眼前一亮,瞅向一旁的薛道橫。


    日防夜防,家賊難防。


    這件事情肯定是薛道橫告訴沈小寶的。


    這個戒指就是薛道橫推薦給何大清的。


    薛道橫莫名其妙地被白蘭花的眼神嚇到了。


    這娘們不知道又發什麽神經:“你們聊,我幹活去。”


    “站住!”


    白蘭花厲聲說道:“你們兩個剛才聊得這麽起勁,不會是在密謀什麽事情吧?”


    如今,姐妹兩個已經熟悉了珠寶行的經營路數,怎麽看薛道橫都像是個吃閑飯的。


    如果今天真能抓住他什麽小辮子,不用等何大清迴來,她都能把這姓薛的趕走。


    這個月的工錢一分錢都別想拿走。


    薛道橫苦著臉正要解釋,沈小寶說話了:“要不大院裏都說你冰雪聰明,還真給你猜對了。”


    沈小寶沒臉沒皮地笑道,打開一個盒子:“你瞅瞅?”


    白蘭花看著瓷碗,噗嗤一聲笑了:“這玩意我們店裏多著呢,我還以為是什麽金銀珠寶呢?”


    這倆人得有多無聊,把滿大街都是的瓷碗當作寶貝玩,這個碗不就是比家裏吃飯的碗花哨了點嗎?


    比這更花哨


    的碗店裏都有,也就十幾塊錢一個。


    薛道橫是懂瓷器的。


    就如同遊戲上癮的人,看見遊戲機就邁不動步一樣。


    掌櫃的小心拿起瓷碗,呢喃道:“乾隆禦製琺琅彩杏林春燕圖碗。”


    那種專注、吃驚的表情,縱然是白蘭花見了都覺得不可思議。


    這種驚喜絕不是能裝出來的,那是發自肺腑的驚訝。


    “這個,很貴嗎?”


    白蘭花好奇地問道。


    “價值連城。”


    薛道橫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這件寶貝。


    那真是百看不厭、愛不釋手。


    “姓薛的,你是趁老板不在,和這個沈小寶合起夥來欺騙我們姐妹倆吧?一個破碗而已,什麽價值連城,你怎麽不直接說它價值兩萬塊錢,勸我們買下。”


    白蘭花忍不了了,她此刻突然有一個想法,很強烈的想法。


    當初,就是薛道橫和騙子勾結,沒圈套一起坑了何大清兩萬塊錢。


    “姓薛的,你個衣冠禽獸,合起夥來騙老板,你的良心讓狗吃了?”


    白蘭花怒火中燒,嘴唇都在顫抖:“你被開除了,這個月的工錢一分錢都別想拿到,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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