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夫子愕然色變:“縣公想的太美好了。這萬泉鎮雖然人有些多,但地處偏僻,連鄉都算不上,更不要說是縣了。”


    “邱夫子莫要緊張,我隻是說說而已。鄭勝的這番話說得很好,我很滿意。”司馬歆道。


    邱夫子心思轉動,臉上陰晴不定。


    “夫子以為寡人沒這點容人之度嗎?鄭勝把這萬泉鎮治理的井井有條。畢竟在三四年前,我和他是一起來的這裏。當時的情況,現在的情況,我都看在眼裏。寡人居喪三年,雖得了點薄名,但我卻覺得鄭勝這三年收獲更大。”


    “您?”


    “待他成年,我一定會向朝廷舉薦他。不過,現在這小子還需磨煉,心智的磨煉、挫折的磨煉。您說呢?他未必不會成為王佐之才,就看你、我這樣的長輩如何鍛煉他!”


    “你是擔心我,因為鄭勝的私兵而對他不滿嗎?我不會。”司馬歆麵色認真的說道。


    邱夫子一言不發地看著他。


    “國之大,擁軍百萬。寡人豈會為了區區三百私兵而棄了人才?莫要說三百。就是千人私兵,又能如何?大軍一至,灰飛煙滅!”司馬歆伸出手,緩緩地握緊。


    看著這一幕,邱夫子仿佛感覺自己的心髒被他握住、握碎了一般!


    “我是為了保護他。解散私兵又能如何?就像這小子現在在幹的事情。未來,他會成為一支更強大的軍隊統帥!”


    “保護他嗎?”邱夫子喃喃道。


    “夫子,您看這個。”司馬歆遞給他一張紙。


    邱夫子打開,掃過幾眼,震驚道:“石崇竟然把縣公和鄭小子告上了朝廷?”


    司馬歆把目光投向遙遠的南方:“我也很吃驚!他居然敢說我包庇有謀反之心的鄭勝。你說,他是不是被鄭勝逼得無路可走了?”


    邱夫子心想,石崇不過是氣不過他拿不下這小小的鄭勝而已,“縣公,這件事?”


    “無妨。我會上書,對陛下道明此事。朝中的事,夫子大可放心,我會處理好的。”


    “多謝縣公!”邱夫子深深拘禮。


    “夫子請起。夫子,我打算過一段時間,帶鄭勝去洛陽。”


    “哦?”


    “鄭勝該去那裏認識一些人了。見見人,總比讓人一直詆毀要好。見了麵,鄭勝的品行,大人們是不是也就知道了呢?”司馬歆微笑道。


    邱夫子再次行禮:“多謝縣公。隻是,這小子似乎十分抗拒……”


    “經過這番事,他會想明白的。鄭勝是個十分懂事理的孩子。”司馬歆道,“寡人不去見他了。我會等他到十月中旬,過期不候。”


    “多謝縣公。”


    兩人的對話到此結束。


    鄭勝準備出發了,他要帶著那些家還在外鄉的人迴家,並試圖勸說他們的家人搬來萬泉鎮。


    出發前,邱夫子把司馬歆交給他的朝中消息給了鄭勝,並說了司馬歆邀他入京的事。


    鄭勝很是吃驚,他沒想到石崇竟然在司馬歆出麵調解的情況下,依舊往上告狀!對他的怨念可真深!


    “我去洛陽。算是避避難吧,留在荊州,石崇恐怕還會尋釁。十月中旬嗎?時間還夠。”


    虎衛營的解散沒經過什麽太煽情的場景,畢竟絕大多數的人依舊留在萬泉鎮內。渠首聚更是有百多人,與平常並沒有區別。


    而需要離開的人也有一多半是丹陰聚人,剩餘十四個,鄭勝會一一拜訪。大家走的很幹脆,就當是迴家一趟。


    鄭勝先去了南鄉,迴到闊別已久的丹陰聚。


    丹陰聚雖然有許多人跟著鄭勝去了萬泉鎮,但同樣有不少人留了下來,比如李禾的長子一家。


    鄭勝是來見李安建的,其實他們還經常見麵。


    鄭勝的目的是為了對他說虎衛營的事。


    李安建笑了笑:“這樣也好。雖然以後大家不能一起訓練,但分散在各個村子,隻要他們努力,功夫是不會落下的。”


    兩人又談起了南鄉縣對他的安排:“我可能會去酂縣。”


    “酂縣?”鄭勝有些驚訝。


    “據說順陽王打算把王都由順陽遷去酂縣。”李安建輕聲道,“雖然在順陽建了王宮,但大王覺得順陽地處山間,十分不便。而酂縣在漢水之畔,四通八達,甚是便利。柳中尉打算先讓我在酂縣任職,等王都遷到酂縣後,順理成章的把我留在王都任職。”


    鄭勝拍手,“這是好事啊!你好好幹吧!”


    “另外,方略吏的下任,主薄大人準備讓我推舉一位。世子,該選誰呢?”


    鄭勝想了想:“鄭尚、萬雲、王鈞、武亮、王烈,這五個人都可以試一試。我再想一想,盡快告訴你吧。”


    “好!”


    隨後,鄭勝帶著小粟子去了丹水河北岸的辛莊。


    路上,小粟子對鄭勝道:“世子,其實我也不算虎衛營人。我是個廚子,是你的廚子。其實不用麻煩世子來辛莊的。”


    鄭勝笑笑,“嗅兒給我的名單裏有你。而且,我也想去問一問,你家為什麽不遷去萬泉鎮。”


    小粟子低下頭,“其實沒什麽特殊的原因,隻是他們不願意離開辛莊罷了。”


    ……


    大半個月後,鄭勝把那十四個少年的事基本搞定,迴了萬泉鎮。


    當然在迴來前,他又去見了李安建一麵,把決定告訴了他。


    “王烈?”李安建有些驚訝。


    鄭勝告訴他:“王烈是他們幾個當中年紀最小、最不經事。剩下的人我還另有大用。你在南鄉做了三年多的方略吏,一切都熟悉了。繼任者也會好做許多。”


    “這樣想,的確是王烈最合適。”李安建明白了。


    鄭勝迴到萬泉鎮,營地已經空空如也。


    連馬場的幾個禿發鮮卑的馬術教員也沒有了工作。


    鄭勝和他們見了一麵,詢問他們的打算。最早的三個鮮卑教員,仰讚、舍不裏和突藍已經在萬泉鎮待了好幾年。他們都不願再迴西涼去。


    新來的幾個各有打算,願意繼續留下的隻有兩個。


    “聽說世子要去洛陽了。要不我們幾個充當你的護衛吧!”


    鄭勝笑了笑:“不必了,這次我去洛陽還是要低調些。我打算自己一個人去。現在馬場還有六十多匹的大小馬隻,我想請你們繼續照看它們。薪資不變。”


    仰讚等對視一眼:“好,我們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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