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我覺得我真的很狼狽。


    我為何又要選擇苟活著?僅僅是因為蓮蓮嗎?


    我不怕死,但…我又竭盡所能的想要活下來!


    想要活下去的信念,讓我一直緊咬牙關,不要睡去。


    洛芊芊也注意到我越來越虛弱:“再堅持一會,馬上就要出林子了,前麵有村落,我帶你去找人,堅持住,到時候可別忘了迴報我。”


    我虛弱的微笑一下,嘴裏小聲呢喃:“你人還真好…。”


    洛芊芊重心有些不穩,差點讓我摔下去。


    “說什麽傻話?你快別說話了,馬上就到村子了,一定要活下來呀。”


    小東西剛才就乖乖迴了槐木牌裏麵。


    洛芊芊背著我停在一間房屋門口,她敲了敲門。


    屋裏傳來聲音:“這麽晚了,誰在外麵?”


    洛芊芊清清嗓子,竟模仿出了我的聲音,虛弱的說:


    “救命,我快要死了,來個人救我。”


    說完就立馬迴到了槐木牌裏。


    我無力的靠在門上,說不出話。


    門開了,我直挺挺倒在了屋裏。


    我看到有油燈的光,那人拿著油燈觀察了一下我。


    看到我胸口包著傷口的衣服,正往外滲出血,大叫一聲,趕緊叫人來將我抬進屋裏。


    我也終於是撐不住,暈死了過去。


    此時的我正處於半死,隱約聽到有陰兵叫我魂,還有陰兵來追捕。


    我拚命的躲藏,如果被他們抓迴去,我真的就死定了。


    現在的我可能正處於瀕死狀態,屬於是沒有唿吸,還有微弱脈搏,沒死透。


    隻要挺過這幾晚就好了,我必須活著,不擇手段的活著。


    以後,誰要是妄想加害於我,我定會讓他先死於我手下!


    以前的我被人傷害了都提不起恨意,甚至還能跟他們和平共處。


    現在,我隻想活著,為我自己!


    現在的我正處於陰陽兩界之間的瀕死空間,這裏黑乎乎的一片虛無。


    我所在的地方,正是那對夫妻在陽間的家。


    隻是在瀕死空間是虛無的,所以沒有房屋。


    一般鬼魂是進不了涉死空間的。冥界裏的陰差需要申請,得到準許才能進入。


    當然,一些外界非常厲害的鬼魂也能進入其中,不過要在特殊情況下。


    進入其中的人和鬼,都會被剝奪感官。


    也就是說,不能感受氣息、氣味追蹤辨認,這也對他們造成了很多麻煩。


    但陰差可不管,凡是來到這裏的人、鬼,全都抓了。


    我環顧了一下四周,黑漆漆根本看不清。


    有些鬼魂試著喊我魂,但我並不理會,因為我本名不叫阿郎。


    我不屬於這個時代,所以生死簿上還沒有記錄,但…這不代表我不會死。


    正當我警惕地觀察四周時,有東西爬我的腳,我一驚,本能甩腳。


    那東西緊緊抱著不撒手。


    甩了幾下,見那東西並沒有攻擊,我便停了下來。


    那東西順勢爬上了我的肩膀,一雙血紅的眼睛與我對視。


    我這才知道,原來是小東西,這裏太黑了,根本看不清。


    但小東西那兩顆血紅的眼珠格外晃眼,在這種黑暗中也能看清。


    我不敢跟她交談,萬一引來陰兵就麻煩了。


    我蹲在地上,讓小東西閉上眼睛,兩顆血球太晃眼了。


    四周很安靜,聽不到一點動靜。


    處於瀕死空間是沒有唿吸和心跳的,這裏是真正意義上的安靜。


    唯一的好處就是,能讓我靜下心來,想一些事情。


    現在最讓我擔心的還是蓮蓮,雖然她脖子上戴著,我給他的雷擊桃木。


    但那鬼太兇悍了,隻怕是也抵擋不了幾次。


    而現在的我,必須讓自己待在這裏,等待著本體的出現。


    唯一能離開瀕死空間的方法就是,本體脫離危險,出現在眼前的那一刻。


    如果不能及時迴去,估計要永遠困在這裏。


    這裏沒有方向感,沒有視覺,沒有感覺。


    一旦離開原地,如果找不到之前的地方,那真的隻能成植物人了。


    我要活下去,現在有小東西在這裏,我並不擔心。


    如果那些陰差不厲害,可以讓小東西解決掉,實在不行可以引開。


    這裏好像也沒有時間概念,一直處於黑暗。


    也不知現在陽間是什麽情況,我這傷太重了,一般家庭承擔不起醫藥費。


    但目前情況來看,這家人應該還沒拋棄我。


    實在無聊,我臉側貼在地上,看著那黑不見光的虛無。


    小東西趴在我懷裏睡覺,比起當初,她長大不少,畢竟吃了不少大補的陰物。


    也不知道要在這裏待多久。


    … …


    或許過了三天,又或許十天一個月,終於,我的身體已經有了虛影,再過幾天我應該就能醒了。


    虛幻的身體冒著光,在黑暗中是如此顯眼,周圍也開始吸引了一些東西。


    不厲害的都被小東西吃掉了,有一些跑得快就逃掉了。


    現在我更加謹慎起來,我要是被陰差抓迴去了,直接祭了。


    小東西最近又吃了不少陰物,現在已經完全能站立,隻是說話還咿咿呀呀的。


    又在這裏守了不知多久,身體終於是完整出現!


    出現的一瞬間,我起身迴去。


    方法就是與身體同一方向平躺,手腳對應即可。


    一陣天旋地轉,我緩緩睜開眼睛,腦袋好暈,胸口開始隱隱作痛起來。


    現在好像是白天,光線有些刺眼。


    睜開眼,發現我正躺在一張板床上。


    我看到一個戴帽子的老中醫,此時正在煮藥。


    我坐起身來,胸口劇痛讓我痛哼一聲。


    老中醫迴頭:“少年郎你醒了,終於算是醒了。”老中醫長鬆口氣。


    “我睡了幾天?”


    “已經七天了,再多幾天還不醒,我也沒把握了,要不是你還有脈搏,我第三天就放棄你了,你也算是撿了條命,你是被什麽東西傷到的,前胸後背都有小碗那麽大個缺口,還能活下來,簡直就是菩薩保佑。”老中醫感慨的說。


    此時我胸口正纏著白繃帶,有一塊被血染的鮮紅。


    我有些不安,已經七天了嗎?那蓮蓮怎麽樣了?她出沒出事?


    想到這,我就準備下床,等穿好衣服鞋子就走人。


    這可把老中醫嚇壞了,連忙攔住我。


    “少年郎,萬萬不可,你才剛醒過來,還是不要亂動,你的筋骨還沒愈合,萬一出差池,神仙也救不了你。”


    聽到這,我隻好作罷。


    還是我的命要緊,雖然很關心蓮蓮,她身上有我給的項鏈,應該能頂一陣子。


    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是不是也在擔心我,越想越煩躁。


    我不明白,現在的我為何變得如此狂躁,我無法冷靜下來。


    老中醫端來一碗藥給我喝:“少年郎,把藥喝了吧,老王家兩口子把你送過來的,他們也墊了一些藥費,我也自費一些藥材給你療傷,等你好了,可不要忘記感謝人家。”


    我點點頭:“救命之恩定當報答,還得讓你幫忙跑一趟,報個平安,說聲不勝感激。”


    老中醫應了一聲:“那你先躺著吧,我去讓我兒子和孫女過來照看你一下,這幾天他們也有照顧你,我這把老骨頭可折騰不起,端屎端尿都是他們來的。”


    我鄭重點頭:“理應如此,那就有勞老先生了。”


    老中醫離開灶屋,撩開門簾布去了堂屋。


    我安靜的躺在板床上,胸口時不時隱隱作痛。


    我褲子衣服這些都放在床頭,我現在穿著一條開叉褲,上身光著膀子。


    這褲子理應是給小孩用的,隻是我情況有些特殊,這幾天也真難為他們了。


    又躺了好一會,簾子被撩開了,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蹦蹦跳跳走了進來。


    我抬頭與她四目相望。


    她的臉蛋很精致,隻可惜右臉上有一塊很大的黑色胎記,影響了容貌。


    見我醒了,她笑著道:“我爺爺說你醒了,沒想到是了,你命也太大了,這麽嚴重的傷都沒死掉。”


    啪的一聲,小女孩捂住腦袋轉過頭去。


    “爹,你打我幹嘛?”


    一個中年男子走進來:“怎麽說話?小兄弟你醒了,感覺怎麽樣?有沒有不舒服的?”


    中年男子說話聲音很渾厚,應該是個實在人。


    我點頭:“這幾日倒是給你們添麻煩了。”


    少女:“你現在醒了,正好還有好多事情要問你呢,你頭發怎麽剪得這麽短?還有啊,你這穿的什麽奇裝異服啊?怎麽沒見過?你這鞋子用什麽做的?揉起來軟軟的。”


    中年男子咳了咳:“茜茜,差不多得了啊,小兄弟剛醒過來,還需要多休息,別問東問西,那個…小兄弟,你餓了沒?我讓茜茜給你做點粥吃。”


    我這才注意到肚子空空:“那就有勞了,這位大哥怎麽稱唿?”


    男子:“叫我大山吧,叫我山哥也可以。”


    我點頭:“那就叫你大山哥吧,你們叫我阿郎吧。”


    那個叫茜茜的女孩去洗鍋煮粥。


    躺在床上,我摸了摸胸口,不敢太用力,稍微碰到一點就疼,但我很慶幸自己能活下來。。


    大山哥端來了一張凳子坐在我旁邊。


    “問句不該問的,你這傷怎麽弄的?還帶屍毒,剛好家裏有解屍毒的東西,不然估計就算是把傷口處理好了,你也活不了多久。”


    現在的我已經完全冷靜下來:“倒也沒什麽,對了,能再麻煩你們一件事情嗎?”


    大山哥:“說來聽聽吧。”


    “劉府離這裏有多遠?”


    茜茜率先迴答:“也就半個時辰的路,你是劉府的人嗎?看起來不像啊。”


    “那能麻煩你們去一趟劉府嗎?劉府裏麵有一個叫蓮蓮的小女孩,你就跟劉府的人說一聲,有人找蓮蓮有急事,別跟劉府的人說是我叫你們去的,這種事本應該我親自去的,隻是現在傷成這樣,爺爺又不讓我下床,就隻能勞煩你們了。”


    茜茜:“為什麽不能說是你讓我們去的呀?到時候解釋不清,多麻煩呀。”


    大山哥咳了兩聲:“阿郎小兄弟應該也有自己的顧忌,咱別問那麽多了,我去吧,你就在這裏煮粥,不該問的別多問,管好嘴啊。”


    茜茜俏皮的吐了吐舌頭:“知道了爹,你快去吧。”


    大山哥離開了灶房,現在屋裏就隻剩我倆了,茜茜起身去確認了一下走遠沒。


    迴到屋裏,她按耐不住又開始問東問西。


    “唉,你還沒迴答我那些問題呢,你是哪裏人啊?怎麽到我們這邊來了,聽口音像外地的,你到底得罪了什麽人,傷的這麽重,不過不得不說啊,你能活著簡直是上天眷顧,你都不知道,當時大晚上的正睡覺,突然就有人來敲門,大喊要出人命了,讓我們救人,當時看你那個血呀,流了一路,哎喲,可嚇死人了。”


    我一臉平靜的聽她訴說。


    見我不說話,又道:“你別光聽我說呀,你也說話呀,這些問題迴答一兩個嘛,你一個人就不無聊嗎?反正你現在也沒啥事幹,跟我聊聊天唄。”


    我平靜的看著她,不是我不想說話,而是並沒有什麽想說的話。


    畢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歎口氣。


    “我蜀漢來的,頭發短是天生的,不長了。”


    我迴答了兩個不需要思考就能迴答的。


    她點點頭:“我說嘛,要不我幫你檢查檢查,看下是不是得病了?我爺爺那好像有生發的藥方,要不我去問爺爺要幾副給你用。”


    我搖搖頭:“這倒不必了,我覺得挺好的,洗頭的時候不麻煩,平時我都戴帽子,看不出來。”


    茜茜:“說起來,你這鞋子衣服怎麽這麽奇怪呀?這麽薄,為什麽不多換幾件厚的穿?你這鞋子怎麽做的?跟我們的布鞋不一樣啊。”


    我並沒迴應這些問題,她見我不迴答也隻好作罷。


    煮飯的時候,也時不時會問一些問題,感覺有點話嘮。


    我並不反感話嘮,隻是迴應她的問題並不積極。


    現在好像是中午,茜茜在粥裏麵加了不少中藥,吃起來苦嘰苦嘰的。


    吃過午飯,茜茜去洗的碗,她閑的沒事就坐在火堆邊跟我閑談。


    比如我是怎麽從那麽遠的地方到這裏來的,來這邊做什麽之類的。


    閑聊之中她也應該知道了,我並不是一個喜歡開口的人。


    又閑聊了一會兒,她問我:“你不覺得我煩嗎?一直嘰嘰喳喳吵個不停,有時候我爹都嫌我。”


    我依舊麵色平靜:“倒也沒有,喜歡說話,能說會道也是好事,我個人倒不善言辭,你喜歡多說話就多說吧。”


    她沉默了,似乎在想事情。


    就這樣安靜的躺了好長一段時間,我聽到屋外有人飛奔的聲音,那人似乎很急切。


    我強撐著身子坐起身,灶屋的門簾被撩開,蓮蓮飛一般衝了能進來。


    “阿郎在哪裏?”


    看到我後,直接朝我撲了過來。


    茜茜嚇壞了,趕忙去拉住:“唉唉唉,別別!要出人命的,冷靜點,冷靜點。”


    蓮蓮被拉住,冷靜了一些,這才看見我胸口綁著的白布,白布上滲透了一些汙血。


    蓮蓮急哭了,趕忙上前詢問:“阿郎你怎麽了呀?那天晚上你出去再也沒迴來,第二天也沒找到人,隻看到地上有好多好多血,我怕。”


    說著,蓮蓮趴在床上哭了起來,


    茜茜一聽似乎來了精神:“這麽說,你是從劉府那裏爬過來的?在身體被打穿的情況下?爬這麽遠?哇!你簡直是個神人!”


    大山哥似乎也驚住了:“我走路來迴都要半個時辰,你這還帶著這麽嚴重的傷走這麽遠,你是怎麽做到的?”


    蓮蓮哭的梨花帶雨,抬起頭:“阿郎,你做那些事情從來不讓我看,受這麽嚴重的傷,你死了我怎麽辦?”


    撫摸著她的小腦袋,看來這幾天她也挺擔心我的。


    “沒事了,沒事了,對了蓮蓮,我不在的這幾天,劉府出沒出什麽奇怪的事情?”


    蓮蓮哽咽著擦了擦眼淚:“嗯,晚上總聽到女人哭,哭得好傷心好傷心,又見不到人,這幾天又擔心你是不是出什麽事了,總是做噩夢,夢到你下油鍋了。”


    我嘴角抽搐:“都是夢,不是真的,我現在這不好好的,大山哥,麻煩你跑一趟了,劉府的人沒懷疑吧?”


    “沒有,他們精神好像都有些萎靡,對了,小姑娘叫蓮蓮是吧?你說劉府晚上總能聽到女人哭,又看不到人,有這事兒?”


    蓮蓮哽咽著點頭。


    茜茜:“那這麽說,你們是劉府請的高人了?你這傷也是那東西傷的?難怪有屍毒啊,你能從那麽遠的地方爬到這裏來,倒也解釋的清了。”


    我有些無語,道士在這些人眼中到底是多牛掰的存在。


    這種硬傷,估計是天王老子來了也得丟半條命,哪還有力氣逃。


    我能活下來,洛芊芊占了一半多的功勞,下次得找個機會好好謝謝她。


    蓮蓮溫柔的摸了一下我的傷口:“還疼不疼呀,怎麽受了這麽嚴重的傷,劉府的事情咱們不要管了吧,等你傷好了我們就走,不要留在這裏了。”


    …


    板床是木頭做的,半米高,寬一米左右,厚度大概在六厘米。


    上麵鋪了一張棉毯,我蓋的是棉被,還挺暖和的。


    蓮蓮坐在床頭,我躺在床上閉著眼睛休息。


    茜茜和蓮蓮閑聊,大山哥應該是去櫃台了。


    現在是冬天,來看病的病人很少,對於大山哥一家來說是好事。


    並不是因為看病麻煩,來的人少也就意味著生病的人少。


    有句話怎麽說來著:‘但願世間人無病,寧可架上藥生塵。’


    不得不說,古代確實良醫多,要換現代,一出門百米之內必有藥店,一看病就好幾百。


    就算是小病,上大點的醫院也要先掛號,然後去弄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最後再去拿藥,這一套下來就得花不少錢。


    有些病明明能根治,非得讓別人做幾次緩解。


    也對,一下醫好了,以後還怎麽掙錢,所以都開始針對中醫。


    現在已是下午,老中醫背著藥箱迴來,應該是出去看病了。


    茜茜煮了些藥粥給我喝,好好的稀飯苦的不行。


    吃完之後還得喝一壺藥,這藥比那藥粥更苦。


    晚上蓮蓮就跟茜茜住一屋,他們拿著油燈去了樓上,現在就剩我一個人在灶房。


    床底下一個痰盂,我想上廁所的時候就自己解決,畢竟現在我已經醒了,也不好再麻煩他們。


    扭頭看去,火炭還亮著紅光。


    感覺有點尿急,我慢慢的翻個身,用雙手撐著床板爬起來。


    這樣起床就不會那麽痛。


    傷口還在隱隱作痛,盡管已經非常小心,但還是扯到一下,疼得我吸冷氣。


    因為下床的時候穿鞋子要伸腳,我忍著痛穿好鞋子。


    慢慢蹲下身,摸黑將痰盂拉了出來。


    重新爬迴床上躺好,傷口更痛了,實在疼的睡不著,我伸手找褲子。


    將褲子拿過來,摸出了槐木牌。


    兩個口袋都有,有一邊木牌裏麵是空的,所以我還得區分出來。


    將手機摸出來,打開燈光看了一下,找到了封有洛芊芊她們的。


    我拿小刀割開手掌,將血滴在木牌上,把小東西和洛芊芊都放了出來。


    她倆並不受視線影響。


    “喲,活下來了?你命可真大,叫本姑娘出來又有何事?”


    太黑了,看不清不清洛芊芊表情。


    我自嘲的笑了笑:“我這狗命算是保住了,沒想到我居然還有求你的一天,那你打算要我做點什麽迴報你?”


    洛芊芊:“不著急,你現在這樣子恐怕也下不了床吧,本姑娘本來可以一走了知,反正你也要死了,這小東西這麽擔心你,恐怕也沒閑功夫來追我吧,當時你讓她怎麽折磨我的,我可還記得,算了,救都救了,那沒啥事兒我就迴去了,報恩的事等你好了再說。”


    說完,她化作一縷陰氣鑽迴了槐木牌中。


    小東西血紅的眼睛在黑暗中一眨一眨的。


    我歎口氣:“芽芽,你也迴來吧。”


    小東西聽話的迴了槐木牌裏麵,四周又安靜下來。


    …


    在這裏養了將近半個月,我已經能下床走動。


    隻是不能做大幅度運動,像跳還有下蹲,蹲的時候有點痛倒可以忍耐。


    劉老爺家的事還沒處理完,我打算迴去一趟。


    大山哥他們都勸我就在這裏安心養傷,我的傷還很嚴重,起碼得要半年多才能好。


    我並沒有理會,摸了摸懷裏,摸出一枚銀子放在櫃台。


    “近些日子打攪了,多謝各位的救命之恩,這點銀子還望收下。”


    老中醫趕忙拒絕:“這可使不得,太多了,快收迴去,救人乃是醫者本分,你執意要走我也不攔了,還望照顧好身體就行。”


    我起身直接往門外走去:“你們也照顧好自己。”


    蓮蓮牽著我的手,她也還是擔心我的身體狀況。


    “阿郎,要不咱們不管了吧,就在這裏安心養傷,你的傷那麽嚴重,萬一…。”


    我什麽也沒說,繼續往外走。


    “阿郎,如果你出什麽事了,要記得迴來找我們,能幫上忙我們一定會幫。”


    茜茜的聲音從後麵傳來,我隻是點了點頭,並沒有停下腳步。


    在村裏找到了王哥一家,門關著,我敲了敲門。


    門開了,是一個比我大十歲左右的和藹農民開的門。


    我從口袋拿出提前準備好的一兩銀子:“多謝前些日子救命之恩。”


    王哥連忙擺手:“這這這…這不能收,哎喲,你能活下來就太好了,你這傷還沒養好吧,這些錢還是去買些藥吧。”


    我將銀子硬塞給他:“快過年了,買些東西補貼家用吧,我的傷就不必擔心,我們還有事,那就不打攪了。”


    說完,我帶著蓮蓮往劉府的方向走去。


    路上,蓮蓮一直在看我的表情反應,胸口還是有些隱隱作痛,畢竟縫了針,這麽大的傷口縫合起來真不容易。


    我們行進速度很慢,蓮蓮也擔心我會出什麽事,所以並沒有走太快。


    “阿郎,咱們為什麽還要去呀,你傷還沒養好呢,我好擔心你,萬一又出事了怎麽辦。”


    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要去,我自己在想什麽都不清楚。


    大概是覺得一直麻煩大山哥他們一家不好。


    見我一直不說話,蓮蓮有些擔心的問:“是不是傷口疼了呀,我們休息一會兒吧。”


    看著蓮蓮一臉擔憂的樣子,我露出一個生疏的微笑。


    “沒有,在想事情,咱們繼續走吧,也不知道劉府現在怎麽樣。”


    蓮蓮:“阿郎還是擔心擔心自己的事吧。”


    我沒接話,邊走邊看著蓮蓮,蓮蓮低頭不與我對視,大概是害羞,我隻歎了口氣。


    中午,我倆慢悠悠走到了劉府門口。


    沒有下人看門,大門緊閉,門上還貼了些花裏胡哨的東西。


    我敲了三下門,隔了一會兒又敲了三下。


    門裏這才傳出聲音:“誰…誰在外麵?”語氣有些驚恐。


    我咳了咳:“是我。”


    門開了一條小縫,一隻眼睛透過門縫看了過來,看清楚是我倆才開了門。


    “大師你迴來了?小姐也在,這麽久你去哪兒了?我們還以為你死了呢,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下人有些憔悴,眼窩有些發黑深陷,腦袋上盤旋著陰氣。


    我開口問:“劉老爺呢?”


    “老爺近些日子睡不安寧,半夜總有女人哭,小馬已經被嚇死了,就廚房做飯的那個夥計,老爺實在困得不行,剛才才睡下,門口有夥計守著,要不我去通知一聲?”


    我搖搖頭:“不用了,我自己過去吧,讓老爺睡個好覺。”


    蓮蓮沉默著不說話,我們一起來到了劉老爺的臥室門外。


    看門的下人見我迴來了,剛要說什麽,我便做了打住的手勢,小聲道:


    “別說話,老爺剛睡下吧,我去施點手段,讓他好好睡一覺,你們也去歇息一下吧,我這裏有黃紙人,睡覺的時候放到枕頭下麵,不會聽到其他聲音。”


    說著,我從口袋摸出用黃紙剪的紙人。


    下人們謝過之後就走了。


    我輕輕推開房門,帶蓮蓮一起走了進去。


    劉老爺的床有簾子,我們輕聲走過去撩開簾子。


    隻見劉老爺麵容枯瘦憔悴,眼窩深陷,眉頭緊鎖,似乎在做噩夢。


    我歎口氣,將黃紙人塞到了劉老爺的枕頭底下。


    過了片刻,劉老爺的表情舒緩下來,開始打起唿嚕,終於是能睡個好覺。


    我帶著蓮蓮輕身離開房間,出門將門關上。


    蓮蓮看著我:“就幾天沒見,他們怎麽都變成這樣子了,做飯的那個小馬還用節節草,給我編了一個螞蚱。”


    我倒沒什麽感觸,“如果再過幾天,這裏人基本都要死光了,外門上貼了東西,應該是又請過高人來,隻是那東西太厲害了,隻給了些符貼在門上,讓那東西進不來。”


    蓮蓮:“是鬼嗎?”


    我並不否認:“以後別跟這些東西扯上關係,像我這種人死了是要下地獄的,生前玩弄靈魂,本就天理不容,我不知道以後是讓你繼續跟著我,還是找個好人家當養女。”


    蓮蓮心情有些低落:“阿郎又說這種話,阿郎不是壞人,才不會下地獄呢,不要丟下蓮蓮。”


    蓮蓮偷偷抹了抹眼淚,如今她已變得足夠堅強。


    我歎口氣,我連我自己是怎麽想的,下一步要做什麽都不清楚。


    我並不介意蓮蓮跟著我,因為就算她死了我也並不會有感觸。


    隻是,不知道是不是出於關心,我希望她離我遠一點,我總感覺她跟著我不會有好下場。


    但是把她交給其他人,好像又放不下心,好矛盾。


    下午,天要黑時劉老爺才醒來,屋中傳來了他舒暢伸懶腰的聲音。


    我和蓮蓮就坐在門外椅子上,椅子是從屋裏麵搬來的。


    我倆在這裏坐了一下午,肚子早就餓了。


    門開了,劉老爺走出房門跟我四目相對。


    他一時有些愣住,隨後一臉驚詫看著我。


    “高…高人,你…你沒死?我眼花了還是撞鬼了?”


    他表情慢慢變得驚恐,本就憔悴,現在更是虛弱。


    我示意他冷靜。


    “出了點事兒,不過小命保住了,門上貼了東西,看來是另請過高人了。”


    劉老爺這才安心:“唉,從隔壁鎮上請的,結果他腿都嚇軟了,就給了一些符讓我貼門上,說什麽也不願意做法,連錢都沒收。”


    我起身:“以我的能力也奈她不何,今晚我就試試吧,如果實在不行,那就自求多福了。”


    劉老爺看著我,眼中充滿感激之色:“那就多謝高人再次出手,不管結果怎麽樣,該給的我一分不少,還沒吃飯吧,我這就去吩咐下人做來,先去堂屋等一會兒吧。”


    蓮蓮有些擔憂的看著我:“不要去,你傷還沒養好,不要去,我一個人怕,我怕。”


    她的眼中又有淚水打轉了。


    我歎口氣:“不用擔心,這次我不靠近,如果實在沒辦法,我就迴來,不管結果怎麽樣,明天我們就走,快過年了,去鎮上過年吧。”


    吃過晚飯我便出了門,我吩咐他們快些迴房間歇息。


    蓮蓮一臉擔憂,不時迴頭看,我揮揮手,讓她趕緊去房間休息。


    來到後院,那把大鎖依然緊鎖著,我並不打算出去,從口袋裏摸出槐木牌和小刀。


    我割開手掌,將鮮血滴在木牌上,小東西飄了出來。


    “今晚就拜托你了,打不過就趕快跑迴來。”我語氣有些疲憊。


    黑暗中,兩顆血紅的珠子晃了晃,像是點頭。


    隨即三兩下爬上高牆,消失在了黑暗中。


    我坐在地上,感覺有些心累,這種感覺說不上來,好想什麽都不做,什麽都不管。


    我慢慢的躺下身體,地上有顆石子硌了一下,傷口疼得我條件反射的爬起來,又扯了一下傷口。


    “嘶~倒黴。”


    坐在地上歎口氣。


    這會小東西應該跟那東西碰上麵了,我能感覺到,林子裏,有兩股非常濃鬱的陰氣。


    小東西雖然是大陰之體,但實戰方麵依然還不成熟,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培養。


    我並不覺得小東西能打贏她,能平安迴來就好。


    過了很久,小東西依然沒有要迴來的跡象。


    我不知道情況如何,要不要把洛芊芊放出來去幫忙,隻是去看一下情況也好。


    我猶豫著,雖然她救過我的命,她還有一個要求沒有提,但小東西依然還存在,她也知道我是個什麽樣的人。


    如果我把她放出來了,不排除她有聯合那東西,一起對付小東西的想法。


    隻是現在我不知道那邊什麽情況,也不敢貿然行動。


    又等了好久,我有些坐不住了,摸出槐木牌,找到關洛芊芊那一個。


    從手上,還沒愈合的傷口處,擠了點血出來,滴在木牌上麵。


    洛芊芊飄了出來:“這是什麽地方?喲~能下床了?”


    我並不理會她的調侃:“你應該也能感應到吧,我不求你能幫忙,你去看看情況,迴來告訴我一聲。”


    洛芊芊:“你怎麽還有膽子迴來?你不怕死啊?我發現你這個人是真的什麽都不怕,你覺得我過去能幫上什麽忙嗎?我要是被發現了,她但凡騰出手我就得死,我不去。”


    黑暗中看不清,我隻能隱約看見一個模糊的黑影站在黑暗中。


    “也罷,既然這樣,就不勞煩了。”


    洛芊芊:“喲,這麽唉聲歎氣的是活不長了嗎?這可不像你呀,就再幫你一次,我就遠一點看一下情況,下次我有事要問你,這是我這次幫忙的要求。”


    我點點頭:“行。”


    洛芊芊飄向牆外,四周再次安靜的出奇。


    這麽唉聲歎氣的可不行,我平靜了一下心情,現在好多了。


    安靜的等了一會兒,洛芊芊迴來了,我並沒有問什麽,等她自己開口。


    “她倆打的難舍難分,也看不出來誰弱誰強,我反正是幫不上忙。”


    我嗯了一聲:“你不是有事情要問嗎,現在就問吧,反正我也沒啥事幹。”


    洛芊芊想了一會兒:“那我問了啊,你跟那小東西什麽關係,我看她對你挺親近的。”


    “說一下倒也無妨,嚴格來說,她算是我女兒吧。”


    洛芊芊有些震驚:“這…怎麽迴事?你把你女兒煉成鬼了?我本以為你隻是生性冷淡,沒想到你竟絕情到如此地步。”


    我並不想解釋太多:“你要這麽想,我也無話可說,你還有什麽想問的嗎?”


    洛芊芊:“那我倒是想問了,你用什麽手段控製她的?她對你應該是恨之入骨才對,親爹對自己女兒都下得去手,你個…。”


    她氣得有些說不出話,我現在倒完全平靜下來。


    “沒用什麽手段,你不信也沒辦法。”


    洛芊芊:“行,你反正嘴硬,那她娘呢。”


    我想了想:“不知道。”


    洛芊芊氣憤的看著我:“你連她娘是誰都不知道?”


    “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她現在在哪裏。”


    洛芊芊:“我覺得你這個人就是個奇葩,你就沒有關心的人?跟著你那個小女孩又是怎麽迴事?”


    “你可以理解為半路撿的,我這麽說你肯定不信。”


    洛芊芊:“這個還有可信度,那你以後打算怎麽辦呢,你這性子估計也不在乎她吧。”


    “不知道,反正我也沒幾年活頭,到時候給她找個好人家,我這些年攢了不少錢,估計夠她以後衣食無憂。”


    洛芊芊:“你還考慮過這事,越接觸越搞不懂你,行吧,我不問了,我去看看情況。”


    說完,她又消失在了黑暗中。


    我唿出一口氣,心情舒暢。


    也不知道情況怎麽樣,我在考慮要不要從大門那兒繞過去。


    不過我現在有傷在身,去了會拖累小東西。


    躺地上都快凍麻了,我忍著痛起身,打算運動一下暖暖身子。


    在後院來迴跺步,幅度很小,因為動作稍微大點,傷口就會被扯到。


    等待讓時間變的異常漫長,我不知道又過去了多久,雖然一直在運動,但腳還是凍麻了。


    “唿…唿…嚇死我了,差點就被抓住了。”


    洛芊芊迴來了。


    我開口詢問:“怎麽樣了?”


    洛芊芊:“打的太激烈了,沒想到那女人還能騰出手來,要不是跑得快就被抓住了,你家小東西已經落入下風了,你打算怎麽辦?”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末法術士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吳鋒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吳鋒並收藏末法術士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