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陰大帝從位置上走了下來,徑直朝月澤而去,雲落連個轉身的勇氣都沒了。


    “你剛才說這傀儡就在劍裏?”北陰大帝狐疑地瞟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雲落:“本帝的女兒應該也是知曉連命傀儡之事,她與你們同行,怎會不知?”


    雲落就等著月澤供出自己來,沒成想那邊沉默了一會,月澤開口答道:“傀儡在時七七並未在場,是故不知。”


    這真的是睜著眼睛說瞎話了,雲落心中雖是十分感激,但是也為月澤這等好君子墮落如此而感到痛心疾首。


    “原來如此,那清微君先可知這傀儡所連命之人是誰?”北陰大帝顯然是很看重這件事,也是,自家帝父一向對關乎人命之事看得很重,不管是誰,命都是一樣的,雲落自小跟著北陰大帝,也極具憐憫之心,明白眾生皆苦,萬物平等。


    雲落方才聽見月澤的話,知道他這是有意在幫著自己隱瞞,於是接著對他擠眉弄眼,暗示他千萬不要說漏嘴。


    “目前尚未可知。”月澤果然繼續撒謊,月澤在四荒的名聲一向好,北陰大帝毫不懷疑這話的真假,隻信了,也點點頭:“那清微君可否將其放出,容本帝探一探究竟。”


    “這傀儡氣息尚弱,此時放出怕是撐不住。不若晚些時候,等其精氣神養足再一看究竟?”


    “如此也可。”北陰大帝抬起眼瞧了麵前的月澤一眼,像是想到什麽似的:“既然如此,那清微君可還要在這酆都城再多留幾日了。”


    月澤點點頭應下:“多謝大帝。”


    北陰大帝揮一揮手:“若是沒什麽事,就先退下吧。”


    雲落如蒙大赦般就出去了,出門前還不忘拉住月澤的袖子將他一起帶出去。


    走到僻靜之處,雲落謅了個借口將雲斐和白白支開了,隻留下她和月澤。


    “剛才真是多謝清微君了。”雲落眉眼彎彎:“若不是你,這會子雲落隻怕要被帝父罵死了。”


    “為什麽會被罵?”月澤忽然湊近來,盯著雲落問,雲落瞧著他的眼眸,瞳色極為淺淡,雲落記著月澤的眼睛一向是深不見底,黑漆如夜,加上這個“月澤”的行為舉止,雲落一下子跳出老遠:“你是誰?”


    “嘻嘻嘻,看樣子還是瞞不過小落子。”麵前的“月澤”搖身一變,紫衣的男子笑容滿麵地看著雲落。


    “也是,我就說清微君怎麽可能會撒謊。”雲落擦了一把冷汗:“鬼殿你在這裏,那輕微君呢?”


    “喏,在後麵。”楚子衡朝湖邊的柳樹一努嘴,雲落看過去,月澤果真站在樹下望著湖麵出神。


    “怎麽剛才他不進去要你進去?”雲落想起剛才要是月澤進去了,自己肯定得露餡。現在一想,心裏還有些緊張。


    “清微君起了個大早,小爺也不好意思再接著睡,隻好在這附近遊蕩,見你進去了,好奇得很,就站在外邊聽了一會兒,知道你遇見了點麻煩,清微君又不如小爺我這般聰明機智。”楚子衡哼哼道:“想來也隻有小爺能夠助你一臂之力。”


    “原來如此。”雲落諂媚道:“多虧鬼殿的先見之明,雲落感激不盡。”


    “客氣客氣。還有小落子你別這麽笑,實在惡心得緊。”


    雲落剛要迴嘴,楚子衡老早往月澤那邊去了。


    “清微君,事情辦完啦。”楚子衡樂顛樂顛地跑過去,手一下子搭在了月澤的身上,仿佛很是熟絡。


    不出三秒,楚子衡的手乖乖地放在了自己身體的兩側,月澤提著劍麵無表情地朝雲落走過來。


    “咱們都這麽熟了你還這麽冷淡,實在是叫人難受。”楚子衡跟在月澤身後吹耳邊風:“清微君你這麽冷是不會感覺到有朋友的快樂的,你不能這樣,你應該……”


    “我問你,為何要騙我們?”月澤不理楚子衡,拿著劍將他的腦袋撥開,對著雲落冷著一張臉問道:“是有何事瞞著我們?”


    雲落心虛一笑:“哪有什麽事情瞞著你們,我能有什麽事情,當時事情緊急,況且我這麽些年沒接觸這些東西了,我都忘了還有這麽一茬。”


    見月澤明顯不信的樣子,雲落辯解道:“我真的是忘了,這種旁門歪道,我本就記得不是很多,時間一久,忘了也是情有可原。”


    “若是大帝沒有指出。”月澤的手緊緊握著清微劍,手指關節都開始泛白:“若兇鬼一迴神京城就被處置,那麽你。”


    他沒有說下去,雲落也知道他要說什麽,順口就接了下來:“那麽我就死了。”


    “你既然知道,為何還如此……”月澤這是生氣了,眸子裏的光開始亮起來,雲落左右一瞥,時候也不早了,開始有鬼侍和鬼婢來來往往,偶有一波陰卒經過巡查,人多,難免口雜,要是傳出去什麽神京城太子竟然被酆都城的陰姬殿下氣到帝皇瞳都亮起來了,那麽她雲落可能又要成為四荒好長一段時間內茶餘飯後的談資了,一想到這裏,雲落立刻低頭:“我是真忘了,清微君莫要怪罪。”


    “清微君向來大度,你看小落子她也知錯了,這件事本也不怪她,誰會拿自己的命來開玩笑是不是?”楚子衡出來打圓場:“你就不要生氣了嘛。”


    雖然臉色還是難看得很,但是帝皇瞳慢慢暗了下去,雲落的心也慢慢放下了。


    “眼下你清微君打算怎麽辦?”楚子衡敲了敲雲落的腦袋:“你看,若是兇鬼被帶迴神京城,難逃一死,小落子的命還拴在上麵,兇鬼死了,小落子也活不成了。”


    “此事再商議,兇鬼暫不作處理。”月澤凝眉想了一會,又低頭看了看手裏的劍:“眼下最為要緊的是先找到解除此咒的方法。”


    “也是,那……我看北陰大帝應該會有法子。”楚子衡接著補充道:“畢竟方才就是他告訴我這個事情的。”


    雲落搖頭:“帝父知道這件事,也是從卷宗上看來的,我之前也是看過卷宗,並沒有看到有解決的法子。”


    “那再想想辦法吧。”楚子衡也有些無奈:“看來這兇鬼的始作俑者,歪門邪道比小爺要多得多啊,想來是個人才。”


    “那您還真是抬舉他了。”雲落不屑地撇嘴:“他所習得的這些罕見術法,我酆都城皆有記載,我想,應該是從酆都城偷偷習得帶出的,然後加以煉化融合,才能夠煉出兇鬼,還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法術。”


    “你說,這些術法都是酆都城的。”月澤沉默地望向她,雲落點頭:“是啊,至少從我接觸的兇鬼來看,他們所使用的或兇狠或詭異的術法招式,雖然看起來有些不同,但是其根本還是不變,看多了也就能發現這都是酆都城卷宗裏麵記載的一些不為外人所知的術法。”


    月澤陷入了沉思,雲落腦子裏將方才的話過了一過,發現了不對勁之處:“是啊,我怎麽沒想到呢,既然是酆都城卷宗裏的術法,那麽此人一定在酆都城待過一段時間,或者是……根本就是酆都城之人。且酆都城的卷宗也不是誰都能看的,若是自己偷偷溜進去看,那這個人的本事也是不小。”


    雲落一想到這個心都發慌,要真的是酆都城之人,這四荒因著兇鬼所出的慘案數不勝數,四荒所有人定是恨死了這罪魁禍首,也因此會牽連到酆都城。


    “是不是還要再看。”楚子衡托著下巴也想了一會兒:“如此看來,兇鬼這事的確與酆都城大有關聯。”


    三人皆陷入一種詭異的沉默。


    過了半響,雲落勉強笑道:“眼下隻盼著清微君能夠盡早破案,讓雲落瞧一瞧這兇手究竟是誰,是不是酆都城之人。”


    “對了,小爺忘了件事。”楚子衡一拍雲落的肩膀,將雲落悄悄拖到一邊:“小爺今日有點事,須得離開一段時間了,等小爺得了空再來找你。”


    “那,那鬼殿先去忙吧。”雲落對這個突如其來的轉變搞暈了腦袋,有些沒反應過來。


    楚子衡探出手,銀色的護腕閃閃發光:“照顧好自己,小爺不在的時候千萬別叫人欺負了你。”


    雲落早就習慣楚子衡這個人的自來熟和沒來由的關心,順著點頭:“明白了,鬼殿路上注意安全。”


    楚子衡對雲落再次笑了笑,一個轉身就不見了。


    雲落這邊剛送完楚子衡,迴過身就看見月澤等著她,麵上說不清是什麽表情。


    “七七,昨晚。”月澤頓了一下:“我昨晚有做什麽事。”


    “昨晚怎麽了?”雲落裝作一頭霧水的樣子:“昨晚我帶著你和鬼殿迴了忘川小築,後來你們便歇下了,清微君可是哪裏不舒服?”


    月澤搖頭,狐疑地看著她:“沒事。”


    雲落心中早已笑得翻江倒海,你昨晚跟個傻子一樣,還被我和楚子衡都看見了,真真是傻得像個孩子。


    “眼下我在酆都城還需要再待一段時間。”月澤從袖子裏掏出來一個東西,遞給雲落:“你好生拿著,若是有事,喚我便可。”


    雲落握著手裏一分為二的的玉符,忍不住要笑出聲來了:“清微君,這可是在酆都城,我怎麽可能會有事,你還是先顧好自己吧。”


    月澤不語,隻是淡淡看了她一眼:“有事時將此符合並,清微劍便能感知。”


    “知道了,多謝清微君。”嘲笑歸嘲笑,雲落還是鄭重其事地收下來了,畢竟月澤身上的東西,肯定是好東西。


    月澤見她收下了,提著劍去了大牢,看看那隻兇鬼如何了,雲落閑著無事,想帶著白白和雲斐四處走一走,就迴忘川小築換一身衣裳。


    月澤是個靠譜的人,一向如此。


    雲落是個倒黴的人,一向如此。


    這楚子衡前邊還在叮囑她注意安全,萬事留意,月澤也塞了東西給雲落,叫雲落小心,一個個的後腳剛走,雲落就碰見麻煩了。


    果不其然,雲落就該信了月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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