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落她們繼續往前走,距離進陣已經過去了許久,她們目前唯一能確定的就是被困住的人就在她們附近,但是具體距離多少,在哪個方位卻仍舊是一頭霧水。


    時間最是寶貴,要是在這麽拖下去,即使這個陣並不會傷害人,但也難免出什麽差錯,總之,現在是越早找到人越是安心。


    雲落本可以自己靠著自己本領去尋人,但是如今她……她的身體實在是沒有辦法去施法,強行施一些不適合的法術隻會加速自己身體情況的惡化。


    這件事絕對不能夠讓月澤發現,誰知道都好,雲落就是不想讓他知道。


    想來想去,思前念後。


    “我記得清微君的配劍好像是有指路這一項本領。”在黑暗中,雲落忽然沒頭沒腦地冒出這麽一句,雙眼炯炯有神地盯著月澤:“眼下我們也沒有什麽合適的主意去找到被困的人們,不妨就試一試?”


    “不可。”月澤搖搖頭:“清微劍指路需要引子,你若是要尋人,那人必須與你有血緣牽扯方可……”


    話說到一半,月澤沒有接著說下去了,他看著雲落,停了好一會,說道:“我知道了。”


    場麵委實尷尬。


    若塵止風都噤若寒蟬,楚子衡靠在一邊就笑著,也不說什麽話。


    大家心裏都明白,清微劍需要以血尋人,通過血氣去尋找要找的人,但是在這裏的所有人,若塵和止風皆是家中獨子,年紀尚小,尚未娶親,更無子嗣,也沒什麽表兄弟堂兄弟拜在太華門下,自然不可能用這法子;清微君……這萬年都是獨一個人,天妃仙逝得早,他父帝膝下也隻有這一個兒子,此外唯一尚有牽連的就是雲落,可四荒皆知雲落不過是個笑話,成親三日就被休棄,他二人之間萬萬不可能有子嗣,且雲落被休後,也不算是神京城的人了,二人之間也是沒什麽牽連在;至於楚子衡麽,誰也不清楚這人來曆,不過看他獨來獨往,冷血無情,倒也不像個會有兄弟姊妹或是妻兒女的模樣。


    但是雲落不一樣,她這迴迴來,身邊可是跟了一個小東西。白白是雲落的兒子,自然與雲落存在著血緣關係,白白和被困的所有人都在一處,尋到白白,就是尋到了他們。


    隻不過……月澤怎麽說也是雲落曾經的夫君,所有人都知道雲落後來不知所蹤,出來的時候就帶著白白了,身邊還跟著雲斐,這孩子不是雲斐的還是誰的?白白不是月澤的孩子就罷了,現還要拎出來擺在明麵上說,月澤隻覺得有些委屈,明晃晃地似有一頂綠帽子扣在他頭頂上。


    雲落頭一迴覺得詞窮,也是,這事情放在誰身上誰都不好受。但如今救人要緊,本就是解釋不清的誤會,再解釋也沒人會信,索性就這樣先把事情辦了。


    “那就試試看吧。”雲落邊說邊擼起袖子,修長纖細的胳膊皮膚透著病態的蒼白,甚至還能看見細細的血管。


    月澤蹙著眉看了一會兒,雲落心虛地將袖子放下去了一點,撚了一個訣,手指合並,就要朝自己的手腕割下去之時,月澤拿著清微劍的劍柄攔住了她,抬起細長沉靜的眼望著她,上下唇一張一合:“無須?這麽多,一滴便可。”


    “啊哈哈哈哈原來是這樣啊,我還以為需要一碗血才夠,原來是我想多了。”


    話音未落,雲落隻覺得手指尖一陣輕微的刺痛之感,一滴略顯濃稠的黑色血液滴落下來,不偏不倚落在清微劍上,劍受了這滴血,劍身頓時通體通明,隻泛著紅色的光。月澤對著劍用了連心術,驅使著劍朝著這附近與雲落有著相似血統的人而去。


    劍走的很慢,雲落跟在月澤後邊,看他熟練地操控著這把上古神劍,冷靜沉穩,風姿過人。一想這麽些年,月澤總是變了一些,比如,脾氣好像比以前奇怪一點,但是明顯溫和許多,雖然他現在這脾氣也根本談不上溫和,又比如,他變厲害不少,從前他就是天之驕子,修為高天賦好,現如今倒是更上一層樓。


    雲落跟在月澤屁股後麵想東想西,想了不少從前的亂七八糟之事,合在一起毫無邏輯,麵前全是月澤的臉。


    糟心透了,一定要將此案早些了結,然後快快趕迴她的酆都城才是要緊事。


    跟著清微劍,眾人行了不到半刻鍾就見到了所有人。清微劍飛了不久就停了下來,雲落左顧又看,四周黑魆魆的,看不清到底走到了哪裏,也看不清有什麽東西。更讓雲落心慌的是靜悄悄一片,察覺不到半分生氣。


    雲落擔心白白,心裏一急,就忍不住喊了好幾聲:“白白,白白你聽的到嗎,我是娘親,你在哪?”


    無人迴應。


    雲落對於月澤的本事自然是信服的,他若是出手,大底不會出意外,更何況清微劍乃是上古神劍,萬萬不會出差錯的。可是,明明劍就停在了這裏,告訴所有人他們要找的人就在這裏,雲落看不見,聽不見,心口一陣發堵。


    就在她心灰意冷地以為白白早已被擄到別處時,在黑暗中,死寂的黑暗中輕輕地傳出細如蚊蚋的辯解聲:“我真的好像聽見了娘親的聲音。”


    旁邊立刻傳來不大不小的嗬斥聲:“你又在胡說,這裏這幅光景,你娘親怎麽可能尋得到?我們這麽多人都束手無策,你娘親不過一個女子,哪裏來這麽大本事?現在看樣子隻能等著清微君過來解救了。”


    “不是的,我真的聽到了……我信我娘親,她萬萬不會丟下我的,我娘親是全四荒最好的娘親。”


    雲落聽得一陣鼻子發酸,白白素日裏很聽話,但也是最嫌棄她這個吃了上頓忘記下頓說話總是不作數的娘親,到了關鍵的時候,他心裏,最信的還是她。


    雲落隨即狠狠摸一把眼睛,怒道:“哪個不長眼的說我兒子呢?”


    一瞬間又寂靜了。


    雲落朝著黑暗摸索前進,小心翼翼道:“白白,娘親迴來找你了,你在哪呢?”


    一個溫暖的球猝不及防地撞入雲落的懷裏:“娘親!”


    “乖兒子。”雲落摸著白白柔軟前額上的頭發:“娘親不在的時候有沒有聽話?”


    “白白很聽話的。”白白仰起臉看著雲落,笑道:“我怕一不聽話娘親就不要我了。”


    “怎麽會呢?”雲落捏了捏白白的臉:“無論白白如何不聽話,娘親至多將你暴揍一頓,扔是絕對不會扔的,畢竟養你可花費了我不少心血。”


    白白:“……”


    “殿下。”


    雲落愕然,迴轉身子來,不知何時,黑暗中一點點亮起來,不一會兒,亮堂堂的好似白晝。雲落環視一周,所有人都在原來進村子的地方。


    麵前的女子生得妖媚不俗,額間綻著一朵曼珠沙華,一襲黑衣,清澈的眸子裏倒映著雲落的影子:“殿下,別來無恙。”


    “阿七,真的是你。”雖然早在傾雲觀就知曉孟婆七夕化兇鬼之事,雲落心裏總殘存著一絲絲的希望,她希望,萬事都有餘地,阿七也許沒有被完全兇化,還能夠……能夠……如今叫雲落親眼看了這事實,想否認都沒有辦法,所有兇鬼下場都隻有一個——灰飛煙滅。


    “是我。”阿七淺淺笑著:“殿下還是如從前一般,聰慧異常,大智若愚。我想著,這一路沒有你,他們,怕是連個頭緒都沒有。”


    “阿七,我當初放你出酆都城,原來是錯的。”雲落盯著她:“現在的你真美,下手也真狠,城府也頗深,你不是阿七,你不過是奪了阿七軀體的一隻討人嫌的兇鬼罷了。我真是錯慘了,竟是放了她出來讓你這個卑鄙之鬼趁虛而入。”


    “殿下這話說的就見外了,我如今就是她,她就是我,殿下這話說得仿佛是想否認我與殿下幾千年的交情?”


    “這情分我自然無法否認。我也不必否認,也不想否認。可你空有阿七的記憶,你知道我喜歡吃的東西,你知道我為什麽喜歡吃這個東西嗎?你是不是不知道?因為這是我告訴阿七的秘密啊,我與她說過,千萬不要告訴旁人,她這麽單純執著的人,說過的話就要作數,肯定,肯定不會告訴別人的。”雲落握著手裏的鈴鐺:“這麽些年,你總是纏著我做什麽?纏著我便罷了,為何還要傷害我周圍的人?”


    “我可沒有傷害她。”對麵的“阿七”總算是承認自己不是真正的阿七了,她露出一個陰森森的笑容:“所有願意成為我的人,都是心甘情願。”


    “你總算是承認了。”雲落也冷笑:“好一個‘心甘情願’,倒將自己的所有狠毒行為撇得一幹二淨。”


    “我可沒有說謊。”


    “阿七”歪著頭俏皮地看著雲落:“殿下這件事說來應該是由你而起,不是麽?殿下當年幫著“阿七”出了酆都城,你覺得是幫了她,可是事實真的是這樣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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