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擺脫纏人的小鬼之後繼續往前麵走了有一炷香的時間,察覺到周圍的氣息有些不同,雲落再次甩出鈴鐺探了探周圍的情況,這一迴鈴鐺飛迴來卻沒有任何黑點。


    雲落大喜:“清微君,我們的人找到了,應該就在這附近。”


    月澤略一點頭,無甚表示,若塵卻是激動萬分,看著雲落不知道說什麽好,隻是一個勁兒地道謝:“這迴真是多虧雲姑娘了,若是沒有雲姑娘,隻怕我們還需要些時間才能找到人。”


    “你也別高興得太早,就算知道人就在附近,可是霧氣濃得很,人就算麵對麵站著也未必看得見對方,你說,他們是在我們左邊右邊還是前麵後麵?”楚子衡懶洋洋地打擊道:“別把這裏的事情想得太簡單,要真是這麽容易,還需要旁人來請你們太華,請你們清微君出來?”


    雲落點點頭:“鬼殿說的極是,就算知道人在我們附近,我們也還是無法確定他們在哪一處。”


    “要是這設這陣的人,哦不,鬼出來的就辦的多了。”楚子衡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裏的鏢,語氣裏卻浮上淡淡的殺意:“問一問她,就知道人在哪裏了。”


    雲落這才覺察到不對勁之處,這陣擺明了就是設在這裏困住他們——甚至是殺死他們。可是一路走來,除了方才纏人的小鬼,倒也沒有看到什麽棘手難處理的東西,難道就不管他們了?


    很想讓,雲落想錯了。


    黑暗裏有鈴鐺清脆的聲音,雲落乍一聽到這聲音的時候,都是蒙住的,她摸了摸腰間的鈴鐺,並無任何異樣:“這聲音……不是我的鈴鐺發出來的……”


    鈴鐺聲越來越近,還伴隨著“噠噠噠”的腳步聲,偶有婉轉輕柔的女子清唱聲,聽得人起一身雞皮疙瘩。


    “怎麽又遇上女鬼……”雲落想起之前在興州城那隻女鬼,又是指甲扯又是咬的,潑婦,簡直潑婦。


    一個身形高大但卻瘦削不堪的人正緩緩朝他們走來,穿了一身水青色繡著桃花柳枝的戲服,蹬著一雙不合腳的繡花鞋,麵皮上擦了極厚一層粉,搽了鮮紅的胭脂,看起來可怖異常,十分別扭。


    雲落蹙著眉盯著它半晌,那大腳,那肩膀,那胸膛……這人得有八尺餘的身高都在明明白白地告訴雲落他是個男人,還是個如假包換的壯漢。


    男人唱戲她不反對,相反,雲落素來愛看戲折子,愛聽戲曲兒,在戲子裏麵,許多男扮女裝的唱的反倒比女子要好得多,不過一看這壯漢的裝扮就知道他扮的是花旦。


    雲落心裏邊著實沒法接受——這太膈應人了。


    “你是誰,怎麽會在這裏?”雲落問他,他卻不迴答,自顧自地唱著:“都似這般落花流水去,怎一個‘愁’字了!他日若作……”


    雲落以為是他沒有聽見,於是再問了一遍:“你究竟是誰,為什麽會出現在……”


    話沒問下去了,這個時候,這個地方,還能出現什麽東西,絕對不會是人就是了。於是雲落態度轉變得十分之快:“說吧,你有什麽目的,想殺了我們還是想殺了我們?”


    “咿……”那邊他還在不停地唱著,完全不搭理雲落,雲落真的是頭一迴遇見這種情況,一時間也沒有什麽方法,隻得迴過身向月澤和楚子衡求救。


    “我看這人不是鬼,但也不是凡人,我頭一迴見到這種東西,竟是有些不曉得怎麽處理。清微君與鬼殿對於四荒內的一切大都有涉獵,不知道清微君與鬼殿是否有見過這種情況?”


    “此物,名曰傀儡。”月澤不鹹不淡地告訴雲落。


    “傀儡?”雲落大奇:“為何我從來沒有見過?”


    “這個是近些年來才有的邪祟。”楚子衡在一旁補充道:“也不知道是誰在修煉這些邪門歪道,老整出來些有的沒的東西。”


    “你自己不就是修煉邪門歪道的麽……”雲落小聲嘟囔。


    “什麽邪門歪道,小爺我可是好心收留那些你們酆都城不要的殘魂遊魄,給了無家可歸的他們一個安身之所,這根本就是在為窮苦百姓送去溫暖與幸福,怎麽到你這裏就變成了邪門歪道?”楚子衡扯了一縷雲落的頭發,雲落怕被扯疼隻能腦袋隨著他的手轉,楚子衡得意地笑:“知道自己錯了嗎?”


    “錯了錯了,鬼殿您能不能先鬆開手。”


    “小爺還想……”


    顯然,楚子衡的願望並沒有達成,月澤的劍在手上轉了個彎,劍柄幹脆利落地砸在楚子衡的手上,痛得楚子衡“嗷嗷”直叫:“你幹嘛!”


    “做事要緊。”月澤涼涼地瞟了他一眼:“傀儡不是好對付的東西。”


    “姑且看在你言之有理的份上,就不和你計較了。”


    雲落奇怪,這個份是哪一門子的情份,還有這麽一說的?


    但是很迅速地,月澤與楚子衡並肩站在一處,月澤冷聲吩咐道:“若塵,你處東南角,止風,你處西北角,設玄天雙陣。”


    “是!”


    若塵與止風迅速各就各位,站在指定的地方,默念心法,封住身邊的空隙。月澤將清微君橫在麵前,低聲念了幾句咒語,楚子衡則是甩出他的短鏢,在傀儡兩側懸著。


    傀儡還在“咿咿呀呀”地唱著,對麵前的事情似乎毫不上心,隻見他越長越投入,甚至還舞起了水袖,雲落不清楚他到底要幹什麽,不過月澤出手她總是放心的,於是便尋了一處自認為安全的地方站著看月澤他們布法陣。


    那男子聲音逐漸拔高,竟是有些淩厲起來,雲落捂著耳朵心裏將他的祖宗八代罵了個遍:好好的曲子都被糟蹋成什麽樣了!


    這廂雲落還在心裏罵他爹罵他娘,卻猝不及防地被一陣帶有濃濃脂粉味的風刮到,雲落隻覺得不對勁,抬起臉一看,那男子的水袖徑直朝她而來,這力度仿佛是要將她劈成兩半。


    雲落心裏一涼:怎麽會忽然就到了她麵前。來不及細想,雲落咬牙閉眼,順帶抽出赤練綾試著搏一搏。


    明明閉著眼,可還是感覺到了眼前一陣亮光閃過,雲落的赤練綾甩出去半日都沒有反應,忍不住睜開眼看了看。


    “小落子,不是小爺埋汰你。”楚子衡指著纏繞在清微劍上的紅綾歎道:“你說你沒事甩出個紅綾幹什麽,還將人家的劍繞得這麽緊。”


    雲落紅著臉去偷偷瞧著握著劍月澤,他麵無表情地解開劍上的紅綾遞給雲落:“拿去。”


    雲落羞恥萬分地收好赤練綾,低聲解釋:“我剛剛一睜開眼就看見了那水袖朝我劈來,來者不善啊我毫無準備,腦海中浮現出來的第一個就是保密要緊,這才急忙抽了赤練綾。”


    “你要相信小爺的能力,更何況旁邊還有個清微君,若是連你一個都護不住,小爺哪還有臉麵出去?”


    “是我心急了……”


    “話也不能這麽說,畢竟大難臨頭,保密要緊。”


    “咦,那隻傀儡呢?是被你們打散了形體嗎?”雲落東張西望,卻不見那隻傀儡的半分影子。


    “那可沒這麽容易,這玩意死不得,一死我們就難辦了。”


    “這又是為什麽?”


    “傀儡之物,以一人之命所化,雖無神智,卻連此人之命。”月澤瞳孔裏有微微的金黃色亮起來,他望著雲落,似乎是有些生氣。


    “你是說,這傀儡是按著一個人所做,如果它死了,那個人也就死了?”雲落不明白月澤為什麽忽然有了脾氣,她也沒做錯什麽,真是委屈。


    “對。”楚子衡一把攬過雲落:“不過也不完全是這樣。傀儡身上必有被連命之人的一滴血才能幻化,這血就凝在它心髒之處,隻要完好無損地取出來就不會傷到被連命之人的性命。”


    “原來如此,所以不可以貿然殺了他對嗎?”雲落惋惜道:“也不知道這被迫連命的人是誰。”


    “這被連命之人,是你。”楚子衡很是同情萬分地看著雲落。


    “你說什麽?”雲落大驚。


    “一開始我們聽到那鈴鐺聲就知道是你了。”楚子衡聳聳肩:“傀儡之物都有個缺陷,就算它沒有神智,但是受那一滴血的影響,它會不自覺地模仿血液主人的一個特別之處。我們這裏,哦不對,四荒之內,除了酆都城的陰姬殿下誰還常年帶著鈴鐺。”


    雲落大悲:“我怎麽就忽然被連了命,它死了我就死了,你們下手可千萬輕一些……還有,它現在是在哪裏啊?”


    “你放心,清微劍方才已經將他禁錮在自己的劍裏麵了,暫時沒事,至於解開這傀儡上的咒,恐怕還得出去再說。”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目前四荒……沒有能夠成功取出傀儡身上血液的先例。”楚子衡還伸出手摸了摸雲落的腦袋:“不過你放心,就算他太華沒有法子我北邙山掘地三尺也要給你找出法子來,畢竟小爺心裏清楚小落子是個惜命的人。”


    “那,多謝鬼殿。”


    雲落還偷空瞄了瞄月澤的劍,心裏一陣悲涼——好端端的,自己的命怎麽就和傀儡連在一起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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