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冷眼看著這一係列動作,又看了眼李越溪的反應。


    沒反應。


    看來李越溪和她那哥哥一樣,已經徹底淪為李廷鶴的傀儡。


    “聽寧王剛才的話,似乎是不想告知皇上一些事。”


    “也或許是,有些事不能告訴皇上,所以不能讓皇上知道,本王這麽說,更加正確吧?”


    寧王站在原地,大熱的天,他的背後已經冰涼一片。


    幾年前李廷鶴鎮守扈城,與臨月國對戰時,他就懷疑李廷鶴已經注意到他與許文正的交易。


    直到後麵逼退臨月國,天玉軍去了西邊,李廷鶴自己迴了盛京,他心裏也沒能完全踏實,停了半年才繼續和許文正交易。


    現在他提起這話題,莫非是想要把當年的事扯出來?


    “臣對皇上並沒有隱瞞,不知攝政王是指什麽事?這其中怕不是有什麽誤會?”


    既然對方不打算認他這個哥哥,他也沒必要繼續客套。


    李廷鶴想要他留在盛京,也要看看他有沒有這個本事。


    “看來寧王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李廷鶴讓人進來,手中呈遞的,正是加急送來的,寧王倒賣鐵礦的賬本。


    李越溪隻是象征性地翻看幾頁,就遞給寧王。


    “皇叔,你自己看看吧。”


    寧王手中滿是冷汗,躊躇接下李越溪手中賬本。


    每翻一頁,他的心在胸腔內撞擊得更加猛烈。


    怎麽會?


    他藏在暗格裏的賬本,怎麽會出現在這?


    莫非他的寧王府中,有李廷鶴安插的細作?


    是傅恆?


    “皇叔?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在李越溪犀利眼神的逼迫下,寧王心神恍惚,下意識想要跪。


    可他很快清醒過來,堅定站穩。


    “皇上,這是栽贓,臣並不知曉此事,一定是有人想要栽贓臣!”


    李廷鶴全身作痛,裝作慵懶倚在椅子扶手上,把玩桌上茶杯,神情戲謔。


    “難不成,是本王栽贓你?”


    寧王抬眼對上李廷鶴冷沉的視線,心猛然一驚。


    恐懼如同毒蟲,爬上他的四肢百骸,令他動彈不得。


    在極度的恐懼下,寧王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心生一計,對著李越溪道。


    “臣確實是有事沒告知皇上,這事因為臣沒有證據,所以臣當年未能上報。”


    “說。”


    “當年攝政王率兵抗擊臨月國,在珩州逗留許久,攝政王明明能殺掉許文正,但次次被許文正逃脫。


    臣當時覺得蹊蹺,讓人暗中探查,發現攝政王與許文正之間一直有往來。”


    他偷偷查看李廷鶴的神色。


    李廷鶴並不為懼,倚著椅背,撐著側腦,閉眼假寐。


    寧王硬著頭皮繼續道。


    “臨月國在兵力不敵的情況下,仍然繼續和我們打,並非是許文正蠢,而是這是他們兩人之間的交易。


    攝政王倒賣兵器給這許文正,以謀取私利,許文正暗中培養自己的兵馬,壯大自己在臨月國中的勢力。


    這賬本並非本王的,恐怕應該是攝政王的。”


    他正眼望向李廷鶴。


    即便沒有他的眼神壓製,他在戰場上磨礪出的戾氣,也兇悍得令人畏懼。


    “攝政王擁兵自重,本王人微言輕,沒什麽能威脅到攝政王,可不代表攝政王就能隨意栽贓於本王。”


    他轉而麵向李越溪,雙手作揖,一揖到底。


    “還請皇上明鑒。”


    李越溪還沒出聲,李廷鶴略帶慵懶的聲音在禦書房內響起。


    “既然寧王問心無愧,為何不帶真正的小世子進宮?”


    他話音落下,外麵也傳來小世子天真的稚嫩嗓音。


    寧王聽到這聲音,全身寒毛立起,抬頭望向窗外,正好看到小世子從窗邊遠處走過。”


    他眼瞳微張,整顆心猶如沉到海底,快要不能唿吸。


    “既然寧王有物證也不認,本王這還有人證。”


    他一拍手,寧王府的管家出現在禦書房。


    眼下是寧王最不願看到的情況。


    李廷鶴現在才出現,恐怕是因為此前人證物證,還有他兒子沒到。


    他今日來,看來是做足了準備。


    寧王幽幽歎了一口氣,忽然哈哈大笑,狀若癲狂。


    “攝政王,你不會以為,本王會就此束手就擒嗎?


    告訴你也無妨,本王已經通知其他各路王爺諸侯。


    這天下你把持這麽久,還扶持一個女子上位,早就有人不滿。


    不出三日,兵臨城下,隻為清君側。


    至於皇位,自然不能讓一個女子繼續坐在上麵。”


    李越溪聽到這話,撐著下巴,不急不躁。


    “女子怎麽了?看不起女子?”


    寧王朝她望來,滄桑的眉眼間滿是嘲諷。


    “你一個女娃,懂什麽治國之道?跟你哥一樣,都是被人操縱的傀儡。”


    李越溪比任何人都清楚。


    她不是傀儡,她哥也不想做這個傀儡。


    現在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她想做的,和李廷鶴無關,與旁人更無幹係。


    “看來寧王這是有些神誌不清了?來人,帶寧王去天牢清醒一下。”


    寧王被帶下去,那些證據也都移交大理寺處理。


    李廷鶴揉著眉心,眼眸微闔。


    “寧王家底豐厚,抄了都充軍,是個不錯的選擇。”


    李越溪聽得腦仁發疼。


    她總結出李廷鶴最愛的就是抄家充軍。


    充公……這輩子他都不可能充進國庫的。


    “你能不能不要老想著你的天玉軍?國庫空了!空了!空了!”


    “……”李廷鶴劍眉輕皺,咂摸著嘴,語氣低沉:“不充軍,三日後大軍壓城,你指望著你的國庫救你?”


    “他們能有多少人?宮中羽林衛精兵三千,城裏金吾衛八千,駐守在城外的軍隊一萬,除非……”


    說到後麵,李越溪腦海中閃過一絲想法,心中後怕,語氣也不由自主低了下去。


    “除非他們養了私兵……”


    “你知道就好。”


    朝中那麽多官員貪汙,外麵的諸侯王爺們又怎麽可能不貪?


    可若是養私兵,也不是一兩天的事。


    真做了,那時間一定不短。


    “看看,你讓多少人不滿,人家都瞞著你養起私兵了。”


    “現在這些私兵是奔你來了。”


    “……”


    李越溪被他這話堵得啞口無言。


    她雖然更想對付李廷鶴,也隻能閉嘴。


    等這些人鬥得兩敗俱傷,才是她收網拍掉最好時機。


    “說起來,薑言非奉命清除貪官,最近沒少被那些世家針對,你讓他這幾天就先歇歇。”


    李越溪騰的站起身,一掌拍在桌上,手背上的青筋依稀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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