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雨趁熱打鐵,說道:“來人,將這些刁奴押下,明日再行發落!”


    劉婆子立即慌了,說道:“你們不能這麽做,我們已不屬於薛府管轄,你們沒有資格!”


    秦氏怒道:“是嗎?那你們可得問問你們的當家主母,可曾從本夫人手裏接去了你們的身契?”


    秦氏這些日子忙著招唿工匠築牆這事,把二房這些丫鬟小廝的身契都忘了,小方氏和林氏沒主理過家,也不曾差人來問,剛穀雨說將人押下去,才想起來這事。


    等人都散了,秦氏這才大發雷霆,壓低聲喝道:“還不跪下,瞧你做的什麽好事?”


    二姑娘聽話跪下,隻哭哭啼啼,一言不發,穀雨求情道:“母親,您別生氣,您身體剛恢複!今日元宵,二姐姐縱然有錯,也隻是錯在不該單獨在外頭相見!”


    孫鈺躬身作揖,低頭說道:“夫人,在下所言屬實,不忍心將二姑娘置於暗夜中,這才出麵相勸,隻是,沒想到還是落人口實!”


    秦氏自然是知道自己的女兒是何個性,薛凝霜在府裏的作為她是知道的,若不是對孫鈺動了心,萬萬是不會主動討好的。


    秦氏深知薛凝霜心思單純,不善心計,也是希望她能覓得一良人,平平淡淡相守一生,看了一眼孫鈺,說道:“孫郎中,今日之事已誇下海口,你又當如何?”


    薛雲翊假意無所謂,順道激一激孫鈺,便說道:“娘親,此事風頭很快便過去,也沒必要較真,依兒子之見,先將二姐姐送走,過個一年半載再迴來,誰還記得這事?”


    二姑娘哭道:“不成,不成,我不要離開!我從來沒離開過娘親,我會死的!”


    孫鈺聽到二姑娘說到死字,心裏揪了一下,穀雨有注意到孫鈺的變化,猜想應該是想到父母了,而後穀雨命人叫孫靜過來。


    孫靜過來後,聽了穀雨說了詳情,立即拍板道:“這還有何遲疑的,承蒙夫人不嫌棄,二姑娘青睞,兄嫂走得早,我便做主替侄兒操辦婚事,我迴去就著紅娘提親。”


    孫鈺隻呆呆地杵在一旁,二姑娘倒是欣喜萬分,高興地都忘了去關注孫鈺的態度,穀雨無話可說,隻感歎薛雲翊這招真的是絕!


    孫靜是不想孫鈺飄無定所的,京都是迴不去了,但總要安定下來,也該購置房產了。


    隻是,關於孫鈺的身世,她還是要跟秦氏先通氣,而後留了下來,跟秦氏交談半宿。


    秦氏聽著孫靜的話,久久不能入睡,感歎孫鈺身世淒苦,論出身,自家還是高攀了,孫靜這人深得老夫人信任,孫鈺也是值得托付終身的人,隻是,日後該何去何從呢?


    想到薛凝霜要出嫁,她十分不舍的,也充滿了擔憂,這二女兒與大女兒不同,大女兒是深諳後宅之道,隻這二女兒總一副小孩子心性,或許,孫鈺便是她最好的歸宿!


    林氏那邊,左等右等,就是不見劉婆子迴來,便讓身邊的丫鬟去打聽打聽,不久,丫鬟慌裏慌張迴來,說道:“姨娘,劉婆子等人被扣下了!”


    林氏問道:“怎會這般?”


    丫鬟搖了搖頭,說道:“聽人說,二姑娘和那孫郎中是定了親的,隻是過府下聘前,淨心湖一敘。”


    林氏使勁捏了捏手裏的手帕,而後又輕輕一笑,說道:“無妨,扣下便扣下了,明日便會放人!”


    “隻是,可惜了,本想惡心惡心大房,沒成想還弄巧成拙了!”


    丫鬟十分不解,又不好多問,便伺候林氏歇下了,林氏不知道的是,秦氏絕不會將這些個小廝丫鬟交還給她,而是將人罰了,再尋了人牙子發賣!


    第二日,秦氏等人拜別玄空大師後,一行人便啟程迴府去,迴到府裏的第一件事,就是將二房這些丫鬟小廝各打五棍,而後放了身契著人牙子發賣了去。


    而後,孫靜求得老夫人諒解,便出府著紅娘過府來,雖然倉促了些,但為了不讓那些人胡亂嚼舌根,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林氏聽說了後,氣得摔了茶盞,不是氣秦氏發賣丫鬟小廝,是氣自己竟沒想到要將身契拿在手裏。


    用慣了這些人,還要從人牙子手裏花價錢將人買迴來,著實是蠢笨,為此,薛靖楠還數落了她一頓,心中也更憎惡大房一分。


    孫鈺埋怨自家姑母這般著急,已著紅娘將自己和二姑娘的婚事定了下來,說婚事要在大姑娘之後,之後再另尋吉日。


    孫鈺無話可說,隻能接受,接下來的日子,二姑娘也不像往日那般經常過來,孫鈺心中又有些失落。


    穀雨已經開始跟孫靜學習外傷治療,孫靜經常說的一句話就是‘我果然慧眼識珠,挑了個好苗子!’


    穀雨也是醉了,竟然自誇,古人不是一向自謙的嗎?這師父果然與眾不同,尤其還是跟孫鈺父子一比較,真真是特立獨行、獨樹一幟!


    穀雨瞧著孫鈺沉默寡言,便尋著機會與孫鈺交談:“師父,你不喜二姐姐?”


    孫鈺沒想到穀雨會這麽問,搖了搖頭,穀雨又說道:“那就是喜歡,雖說有逼迫的意味,但這也是一樁美事啊!”


    孫鈺說道:“為師也不甚清楚自己的心意,怕辜負了二姑娘,她從小錦衣玉食,跟我怕是要過苦日子!”


    穀雨笑道:“師父,你已經在為她的將來著想,那就是心悅她的,但是,我覺得,你沒必要這般,你怎地就認定二姐姐不願跟你吃苦呢?”


    “再說,薛家又怎會讓她吃苦?難道你心中介意將來多要依靠二姐姐過活?”


    孫鈺看了看穀雨,有些不好意思,臉頰緋紅,沒想到自己竟還要徒弟點撥,說道:“並不介意,我隻想著將來的日子清苦,沒想這麽多!”


    穀雨繼續說道:“那便歡喜些,想想將來如何營生吧!”


    孫鈺覺得穀雨說的很是有理,但自己除了治病救人,便無其他手段了,要不然就開個醫館?


    穀雨瞧著孫鈺似乎在思考什麽,便說道:“師父,要不我們合開醫館吧,我正好有一個鋪子可以用!你隻管坐館行醫,其他事情交給我便是!”


    孫鈺沒想到穀雨早已想好,心裏十分讚許,值得一試,便說道:“那便辛苦徒兒操持了!”


    而後,兩人相視一笑,甚是感慨,往日差一點就成為家人的兩人,最後還是成為了一家人,這大概是彼此的另一種守護吧!


    自從穀雨與孫鈺交談過後,兩人也有了新的目標,孫鈺像是換了個人似的,一改先前頹廢的狀態,變得更加有活力、有拚勁。


    二姑娘近日都由老夫人親自教導,性子收斂了些,見著孫鈺,也不那麽毛毛躁躁了,但還是一如既往的活潑可愛,孫鈺瞧著這樣的二姑娘,心中便也悄悄滋生了愛意。


    二房薛凝露就沒這麽順心了,自從方氏瘋病,她整日貼身照顧,從來沒做過髒累活,更沒伺候過人,這些日子,累得倒頭就睡,根本無暇顧及其他。


    想來,林氏是不會看顧她的,她還指著小方氏日後照拂她一二,所以,大多時候都跟在小方氏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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