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川向來是個自私無情之人。


    一到京兆府,他就將所有事推給了白秀青。


    而白秀青原本就是認親的當事人。


    被他這麽一甩鍋,自然成了最大的責任人。


    白秀青驚慌失措,都要恨死了江行川。


    可她在大庭廣眾之下認親也抵賴不得。


    就在她求救無門時,雲竹忽然出現在了京兆府大牢外。


    她帶來了宋國公的諒解書。


    白秀青這才得以脫困。


    見到白秀青,江行川驚得瞪大了眼。


    “你、你怎麽出來了?”


    白秀青沒有理會他。


    當場就把江行川當初給陸寧下蠱的事說了出來。


    在場的人都清楚,以前的白秀青多受江行川的喜歡。


    她開口替陸寧證明。


    江行川謀害發妻板上釘釘。


    七叔公氣的一巴掌拍在了桌上。


    “無恥小人!我陸家女怎麽嫁了你這種狼子野心之徒!”


    江三叔也再一次被江行川的狠辣刷新。


    他臉上掛不住,厲聲怒斥。


    “江行川,你做出這等心狠手辣之事,是想毀了整個江家不成?”


    木已成舟。


    江行川索性破罐子破摔。


    他嗤笑一聲。


    “三叔,容我提醒你一句,我是做了錯事,可你若是答應他們休我,那才是徹底毀了江家!”


    妻子休夫。


    就算是傳到京城外,也是驚掉人下巴之事。


    屆時,不隻是江行川,整個江家也會成為所有人的笑柄。


    此外,休夫是寧國破天荒的第一遭。


    但凡有人提到休夫。


    勢必也會想到江家。


    這將會成為江家再也摘不掉的笑柄。


    想到這些可能,江家三叔恨不得打死江行川這個罪魁禍首。


    可他不能拿陸家世世代代的聲譽去賭。


    他沉聲開口。


    “侄媳婦,我知道是江行川對不起你,隻要你答應和離,我江家會從其他的地方補償你。”


    江行川得意的看向陸寧。


    陸寧理解降江家三叔的想法。


    她不急不緩的又拿出一個信封遞給了他。


    “我勸族長還是看完這裏麵的內容再做決定也不遲!”


    江家三叔狐疑的接過信封。


    信上的內容還沒看完,他就一屁股坐迴了椅子上。


    好半天,才木著臉看向陸寧。


    “這、這上麵寫的可都是真的?”


    陸寧頷首。


    “您若不信,可以在仔細看看,他的簽名還是昨日寫的呢。”


    她給江家三叔看的正是江文濟的口供。


    上麵的簽名也是真的。


    江家三叔絕望的閉上了雙眼。


    好半天,他才睜開。


    “我同意休夫!”


    “三叔!”


    江行川怎麽沒想到打臉來的這麽快。


    “你瘋了?你若答應她,你就是江家的罪人!”


    “你給我閉嘴!”


    江家三叔粗暴的打斷了他。


    他看向身旁的族人。


    “從現在開始,我以族長的名義將江文濟這一脈逐出江家,從今往後,他們或生或死和江家再無關係!”


    江家三叔如此幹脆利落的壯士斷腕,倒是讓陸寧格外欣賞。


    如果說休夫是對江行川的打臉。


    那被逐出江氏一族對江行川來說就是一個晴天霹靂。


    他如今一無所有。


    能依靠的也就隻有宗族。


    江家三叔這一手徹底斷了他的後路。


    江行川要瘋了。


    “三叔!我不服!那個女人到底給你看了什麽?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江家三叔冷哼。


    “你們做了什麽你們自己清楚!我告訴你,我逐你們出族全都是你們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江行川憤怒的同時,越發疑惑。


    他雙目赤紅的瞪著陸寧。


    “說!你到底給三叔看了什麽?”


    陸寧冷冷看了他一眼。


    “我憑什麽要告訴你?江行川你聽清楚,我已經把你休了!”


    這時,沈清芝不知道從哪兒跑了出來。


    劈頭蓋臉的開始指責陸寧。


    “休夫?陸寧你昏了頭了?天底下有哪個女人敢這麽做?你自己是痛快了,想過將軍府嗎?你把將軍府置於何地?”


    “我告訴你,今天我在這,你想休夫?做夢!”


    見到沈清芝,陸寧冷眼看向江行川,毫不意外的從他眼底捕捉到了得意。


    “你以為你讓她來,我就不能休你?”


    她直直的看向沈清芝。


    “我休江行川是江陸兩家族長親自見證,也有他們親筆寫下的休夫書。你一個陸家媳,有什麽資格來插手此事?”


    沈清芝暴怒。


    “陸寧!我是你母親,你敢說我沒資格?”


    “生兒不養,算什麽母親?”


    陸寧態度強硬。


    “此事已成定局,不是你能左右的。”


    沈清芝氣的渾身哆嗦。


    這個臭丫頭就是個瘋子,誰家女子休夫?


    她沒所謂,旁人怎麽看將軍府?


    她的欣欣還沒嫁人。


    要是因此嫁不出去了,她找誰哭去?


    不過沈清芝也知道自己說服不了陸寧。


    她隻能轉頭看向七叔公。


    “七叔公,你是不是老糊塗了!寧國有休夫的外嫁女嗎?要是因為她讓人誤會陸家女子全都是咄咄逼人之輩,那以後誰還敢娶陸家女?”


    七叔公這會兒也是左右為難。


    一方麵,他當然考慮過陸家女的名聲。


    作為族長,他有責任阻止陸寧鬧出這樣的笑話。


    可另一方麵,陸寧手裏的休夫書時時刻刻在提醒著他。


    這樣的笑話他早就鬧過了。


    若真的惹惱了陸寧,逼得她帶著文書去京兆府評理。


    那他定然晚節不保。


    此外,他也看不上江行川這種狼子野心的姑爺。


    就算他是陸寧,他也得休了這種虎豹豺狼。


    思來想去。


    七叔公還是覺得自己的老臉和信譽更重要。


    “行了,此事是我和江家族長共同商議,你就不要再橫插一腳了。”


    沈清芝沒想到搬出陸家女都沒能說動七叔公。


    卻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此事成行。


    她咬了咬牙,使出了殺手鐧。


    “陸寧!今日你敢休夫,我就一頭撞死在江家!”


    沈清芝以死相逼是陸寧沒有料到的。


    她死死咬著唇角,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


    今日不管沈清芝有沒有死。


    她為了休夫逼得生母自盡。


    大不孝的惡名是絕對要背上身的。


    她可以不顧世人的眼光。


    可和她一母同胞的大哥怎麽辦?


    還有父親。


    子不教,父之過。


    沈清芝萬一死了,父親也會成為眾人眼中的幫兇。


    七叔公和江家三叔也被沈清芝這突如其來的拒絕給驚到站起了身。


    而江行川同樣驚得瞪大了雙眼。


    可很快,他眼底的震驚就被幸災樂禍取代。


    陸寧深吸一口氣。


    “你當真要如此逼我?”


    沈清芝冷哼。


    “我逼你又怎麽樣?我絕對不允許你這種道德敗壞的外嫁女毀了將軍府!”


    她直勾勾的看向陸寧手裏的休夫書。


    “把休夫書撕了,不然我現在就撞!”


    陸寧死死的捏著休夫書,指腹都因太過用力失了血色。


    江行川陰惻惻的盯著休夫書。


    隻要這休夫書沒了,陸寧就沒了倚仗。


    他就不信那兩個老東西還會站在她那邊。


    陸寧啊陸寧,就算你避我如蛇蠍。


    可還不是要落在我手裏!


    偌大的堂屋裏安靜的落針可聞。


    隻剩下陸寧母女無聲的眼神交鋒。


    這時,一道渾厚的嗓音中斷了母女二人的僵持。


    “你要撞便撞!陸家不缺一個是非不分的主母!寧寧更不需要一個胳膊肘往外拐的母親!”


    聽著這久違的又格外熟悉的嗓音。


    陸寧猛地看去。


    看著朝她大步流星走來的中年男人,溫熱的眼淚瞬間滑落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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