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該死了十幾年的公公忽然出現在陸寧眼前,說不震驚是假的。


    不錯,眼前人正是江行川的父親,前任昌平侯江文濟。


    江行川和他長得極其相像。


    一樣溫潤的氣質。


    但稍稍發福的臉上都是算計。


    見到陸寧,他非但不慌,還嬉皮笑臉的。


    “我當是誰要請我做客呢,原來是兒媳婦啊!還不快讓人給我鬆綁,都要勒死我了!”


    江文濟在椅子上扭動著身子。


    全然不在意,自己這般形象會讓陸寧這個兒媳婦怎麽看。


    當然,陸寧對他本就沒什麽印象,好感更是無從說起。


    冷著臉淡淡的開口。


    “當年可是王氏幫你脫身的?”


    她也嫁到了江家有些年頭了。


    包含上輩子在內,她從未在江家發現任何江文濟死而複生的痕跡。


    在她看來,不管是老夫人還是江行川。


    一旦知曉江文濟活著,絕不可能會是那般表現。


    此外,王氏這些年在江家向來沉默,也是個不管事的。


    尤其是那膽子,比兔子還小。


    她是無論如何也沒料到,她會在聖旨之下將自己的丈夫搶迴來。


    直到江文濟,她還是不相信王氏能做出這種大事的。


    不對。


    就是她做的。


    陸寧忽的想起了前些時日,她整理的賬單。


    王氏寡居多年,又不喜浪費。


    可偏偏每年從公賬上都要支走不少銀子。


    這本身就不正常。


    可若是要在外養著江文濟這個老紈絝。


    一切都說得通了。


    其實這也怪她。


    如果她但凡深入查一王氏的日常。


    想要毀掉侯府和江行川何須其他?


    隻要讓江文濟出現在人前。


    萬事皆休。


    說到底,還是她小看了王氏。


    見陸寧沒有讓人鬆綁,江文濟也不惱。


    閑適的靠在椅背上。


    “說實話,我也沒想到王氏那慫貨居然敢抗旨救我,可誰讓她那麽愛我呢?能活下來,誰願意去死?”


    陸寧冷笑。


    “可你知不知道,若你活,整個昌平侯府都要死!”


    江文濟可不同於旁人。


    那可是陛下特意下旨賜死的。


    真不知王氏到底是聰明還是傻。


    為了一個從來都不在乎她的男人,將所有人都要拉進火坑。


    江文濟嘿嘿一笑。


    “不能活,咱也活了十幾年了,兒媳婦,你不會大義滅親吧?”


    陸寧冷眼看著他。


    “那得看你能說出點什麽有價值的東西!”


    江文濟一愣。


    “這話從何說起?”


    “把王氏如何救下你,又是如何把你窩藏了這麽多年說的清清楚楚。”


    陸寧頓了下。


    “此外,我要休了你兒子,你得給我拿出個名正言順休夫的理由。”


    江文濟嚇了一跳。


    “你要休夫!”


    陸寧揚眉。


    “不可以嗎?你別告訴我,王氏從未將江行川做的那些惡事沒有說給過你聽!”


    江文濟眼神閃躲。


    陸寧繼續說道:“你可以不說,但我告訴你,隻要我想,現在就可以送你下地獄。”


    江文濟幹笑。


    “兒媳婦,你、你開玩笑的吧?”


    陸寧掀起眼皮,眸子裏一片冷厲。


    “你可以試試!”


    沈達是個會看顏色的。


    從袖子裏抽出匕首,一刀就將江文濟的手掌插了個對穿。


    “啊!”


    江文濟慘叫如豬。


    他頂著一腦門子的冷汗哀求的看著陸寧。


    “兒媳婦,我說!你想知道什麽我都說!”


    江文濟是個軟蛋。


    唯恐陸寧還讓人下手。


    竹筒倒豆子般將所有事都說了出來。


    當年王氏是用自己的忠仆李代桃僵救下了江文濟。


    又趁著夜色,將他送到了姘頭那裏。


    這些年,都是王氏用自己的銀子來貼補江文濟和她的姘頭。


    一養就是十幾年。


    聽到這,陸寧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就江文濟這種爛貨,王氏為什麽要那麽死心塌地?


    幾個月前,王氏和江文濟有了首尾。


    王氏已經懷孕了許久。


    陸寧扯扯嘴角。


    難怪向來清簡的王氏會連日的長肉。


    若是懷孕也就不足為奇了。


    此外,江文濟還坦白了當年香山驛刺殺。


    並非是他救了陸達忠。


    而是陸達忠救下了他。


    唯恐陸寧遷怒,他還忙解釋。


    “兒媳婦,天地良心,那個時候我可不知道那老不死的會拿這個救命之恩,逼你嫁給那個不孝子!”


    陸寧悲憤不已。


    若是沒有這所謂的救命之恩。


    老夫人如何有臉登門逼嫁?


    上輩子,她和陸家也不至於被江行川那個狼子野心的惡徒害的那麽慘。


    江文濟被陸寧眼底那深沉的恨意驚到。


    話都說不利索了。


    “兒、兒媳婦,我真的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要怪,你就去怪那個老不死的,還有江行川那個不孝子,真的跟我沒關係啊!”


    陸寧深吸一口氣。


    “繼續!”


    可接下來,江文濟身後的全都是一些雞零狗碎,無用的信息。


    陸寧忽的想到了傳國玉璽。


    “我問你,江家祖上是否私藏過什麽前朝舊物?”


    江文濟驚唿一聲。


    “前朝舊物?江家不要腦袋了?”


    “那就沒有可能這東西是在老夫人手裏?”


    提到這,江文濟神色忿忿。


    “這我不清楚啊,自從江行川那不孝子生下來,那老東西一心撲在他身上,就算有好東西,也就隻有他知道!”


    “你確定?”


    “給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私藏那種東西啊!”


    見再也問不出什麽有用的東西。


    陸寧拿起江文濟按了手印的口供,轉身就走。


    江文濟急了。


    “誒,兒媳婦,你別走啊!我還綁著呢!”


    “看好他!”


    丟下這句話,陸寧頭也不迴的離開了別院。


    上一次欺君之罪,江家可以用罷官奪爵擋災。


    這一次欺君之罪,江家還有什麽可以拿的出來的?


    必死無疑。


    她原本是打算親眼看見江行川蠱毒發作而亡。


    可現在,她等不及了。


    迴到江家,陸寧就聽守門婆子說,江行川從京兆府迴來了。


    她微微皺眉。


    “青姨娘迴來了嗎?”


    婆子搖頭。


    “不曾。”


    不用想也知道,冒認皇族擾亂太後儀仗的罪名,江行川定是推到了白秀青身上。


    想到接下來的打算,陸寧看向雲竹。


    “稍後我寫一封信,你親自送到京兆府周大人手裏。”


    說完,又看向雲嵐。


    “還有你,拿了我的帖子去一趟七叔公和江家三叔家裏,告訴他們明日辰時,我找他們有要事相商!”


    雲竹和雲嵐早就明白了陸寧的心意。


    聽到這樣的安排,全都喜上眉梢。


    在心裏暗暗為陸寧開心著。


    對於這次休夫,陸寧早有準備。


    如今又有了江文濟的口供,她想休掉江行川不會太難。


    一夜無夢。


    次日一早,江行川原本想出門,卻被人攔下。


    一問才知,是陸寧下令今日所有人都不許出去。


    尤其是江行川。


    這些日子的不順早就要逼瘋了江行川。


    聽到自己還要被陸寧限製去哪兒。


    暴跳如雷。


    “反了天了!她有什麽資格管我?”


    江行川氣勢洶洶,剛要跑去找陸寧問責。


    就見陸家七叔公和江家三叔帶著一些族人來了。


    不由一怔。


    “三叔你們怎麽來了?”


    話音未落,陸寧沉靜的嗓音就從他身後傳來。


    “是我請來的。”


    江行川眉頭緊鎖。


    “陸寧,你又搞什麽鬼?好好地請長輩來家裏做什麽?”


    陸寧淡漠的掃了他一眼。


    “不請長輩過來,如何休了你?”


    江行川氣笑了。


    “你說什麽?你要休夫?陸寧,我看你是昏了頭了吧你!”


    陸寧卻不欲與他解釋。


    “七叔公,三叔,裏麵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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