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寧進門就驚呆了。


    剛才還張狂不已的趙宇這個時候全然變了模樣。


    他臉色蒼白如紙,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


    畏懼又膽寒的盯著靈玉手裏的獨翅蠱蟲。


    生怕她一個不開心,再把蠱蟲塞進他嘴裏。


    要知道,昨天山茶戳了趙宇十幾刀,他可沒掉一滴眼淚。


    不隻是陸寧。


    就連山茶都對靈玉崇拜不已。


    她好奇的湊了過去,肉疼的拿出一顆粽子糖遞給靈玉。


    “我送你一顆粽子糖,你能把你的蟲子借給我玩兒會嗎?”


    靈玉搖搖頭。


    “那可不行!我的蠱蟲隻有我能控製,你拿了會受傷的!”


    “給我玩玩,就一會兒。”


    山茶哀求著又拿出一塊粽子糖。


    “給你兩塊行了吧?”


    靈玉撇嘴。


    “我又不是小孩子,我不喜歡吃糖!”


    “那你喜歡吃什麽?我送你啊!”


    靈玉想了想。


    “我吃什麽都好,不過我的蠱蟲卻很挑,你有沒有新鮮的屍體?”


    山茶撓撓頭。


    “要不我給你現殺一個?”


    眼見二人越說越離譜。


    陸寧無奈扶額。


    “雲竹,你把他們帶出去,記住,千萬要把人看好了。”


    很快,雲竹就把二人帶了出去。


    房間裏安靜了下來。


    趙宇眼中驚駭卻越發濃烈。


    對陸寧也是越發忌憚。


    畢竟沒有哪個正常女人會養將隨隨便便殺人掛在嘴邊的婢女。


    尤其是那個玩兒蟲子的。


    把那個蟲子塞他嘴裏時,那股撕裂的劇痛,讓他恨不得當場咬舌自盡。


    陸寧也察覺到了趙宇的變化,淡淡一笑。


    “說吧,你都知道些什麽。”


    趙宇再不敢隱瞞,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他本是大羅山二當家張鵬的心腹。


    五年前,他就參與了綁架江行川。


    城中越亂,大羅山的匪寇才更容易渾水摸魚。


    在吳掌櫃的鼎力支持下,江行川將石城縣治理的還算平靜。


    大羅山的匪寇豈能甘心?


    張鵬原計劃是抓到江行川,就將其殺掉以儆效尤。


    可江行川嚇得三魂丟了七魄,當場就給張鵬跪下了。


    為了活命。


    他一再保證,以後會聽從張鵬指令做事。


    為表達誠意,他會讓吳掌櫃送來三千兩作為他的贖金。


    張鵬一番思量,最終還是答應和江行川合作。


    江行川被放迴了城。


    之後他幾次配合大羅山的匪寇在城中富戶中殺人放火,搶掠錢財。


    此舉引來了大羅山大當家呂修的不滿。


    呂修本是大羅山腳下的農戶。


    因其忍受不了上任縣令頒布的苛捐雜稅,落草為寇。


    以前,他們都是會對城中無良鄉紳打家劫舍。


    但從不害其性命。


    張鵬卻不一樣。


    但凡是他看上的。


    不管鄉紳品性如何,一律劫掠。


    上到八十老人,下到新生嬰兒。


    無一放過。


    呂修幾次勸解張鵬,甚至威脅江行川不可助紂為虐。


    這反倒惹惱了二人。


    在張鵬的牽頭下。


    江行川夥同鄰縣縣衙對大羅山進行了一次史無前例的剿匪。


    呂修的人馬被徹底清剿。


    而其本人也被逼墜落懸崖,生死不知。


    江行川最引以為傲的剿匪政績,無非就是替張鵬排除異己。


    自此之後,石城縣就成了江行川和張鵬的天下。


    對內有江行川頒布各種苛捐雜稅。


    對外有張鵬武力威脅。


    不管是城中鄉紳還是城外百姓。


    無一不是二人圈養的牛馬。


    吳掌櫃痛心疾首,幾次訓斥江行川不該助紂為虐。


    並威脅江行川,若他再繼續如此,將會斷了對縣衙的供養。


    後來,張鵬看上了吳家的吳月珍。


    不用人提示。


    江行川就將人約了出來,下了迷藥。


    幾次之後,吳月珍還以為對方是江行川。


    對其更加死心塌地。


    在吳家做工的白秀青早就和江行川私情暗生。


    見情郎依舊與吳月珍虛以逶迤,就將事情和盤托出。


    吳月珍遭受晴天霹靂。


    跑去找江行川對質。


    江行川卻告訴她,一切都是做戲。


    但凡清白人家,又有哪個受得了這樣的打擊?


    吳月珍悲憤欲絕,絕望自盡。


    聽到這,陸寧臉色陰沉的可怕。


    難怪白秀青會對吳月珍之事知道的一清二楚。


    原來她也是造成吳家悲劇的劊子手之一。


    見陸寧變臉,趙宇以為她不相信。


    “少夫人,我趙宇可以對天起誓,說的這些一句話都不摻假,不然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陸寧冰冷的視線落在他臉上。


    不對,聽白秀青的語氣,這裏麵的內情隻有她和江行川知曉。


    不然那日江行川也不可能丟下安郡王,火急火燎的先去看她。


    “等等,你怎麽會知道這些?”


    趙宇眼底閃過幾分不屑。


    “要說還是那個姓白的小娼婦也是個賤人。聽說她就是個賤皮子暗娼的女兒,平日裏走哪兒都被人欺負。是吳家小姐可憐收留她在府上做工,就哪知道她倒好惦記上了吳家小姐的情郎。”


    “可巧了,這件事被老子發現了。老子見她有幾分姿色,就威脅她,必須跟老子睡。否則就將她的秘密抖落出去。那小娼婦倒也痛快,說隻要毀了吳家小姐,就跟老子睡。後來老子就給二當家極力推薦吳家小姐,再後來,江行川就做了個順水推舟的人情。”


    “哪知道老子給那小娼婦辦了事,她轉頭就撲進了江行川懷裏。有了江行川護著,老子也隻能忍著。”


    聽到這,陸寧都有些驚了。


    她沒想到白秀青居然會這麽狠。


    難怪她和江行川能臭味相投。


    想不到這二人骨子裏都是一對忘恩負義的狗男女!


    可憐吳家小姐,被這對豺狼虎豹盯上。


    年紀輕輕就誤了卿卿性命。


    陸寧平複下心情。


    “你繼續。”


    “要說狠,還是那個小娼婦狠。吳家小姐死了,吳掌櫃當然不肯罷休,開始追查女兒死因。最後也不知道從哪個丫頭嘴裏得知了那小娼婦和江行川的事,就開始懷疑上了那小娼婦。誰知那小娼婦極為警覺,見勢不好,就出主意讓江行川和二當家一起將吳掌櫃處置而後快。”


    “江行川和二當家早就覬覦著吳家的龐大家財,二人一拍即合,趁著吳掌櫃夜裏出門,就讓山上的兄弟一刀解決了吳掌櫃。”


    說到這,趙宇還頗為感慨。


    “其實不隻是那小娼婦狠,就連江行川都夠狠。那吳掌櫃是他為己出,不但將女兒送給她,還將自己為城中和鄉下修橋補路的善行安在他身上,幫他撈政績。嘖!咱們大羅山的土匪雖然殺人不眨眼,卻也沒像他這麽陰毒過。”


    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屍骸。


    吳掌櫃和江行川的所作將此話體現的淋漓盡致。


    陸寧已經無力去罵江行川。


    他做的每一件事,都不是人幹的。


    隨後,趙宇又說了江行川如何勾結大羅山匪寇壓榨成城中百姓的細節。


    陸寧的三觀一次次被江行川的惡行刷新。


    就這樣的貪官汙吏,有什麽資格配得上萬民傘?


    他拿著的時候,難道不會心虛嗎?


    還有公主府。


    縱然江行川有心隱瞞,但他們不可能對此一無所知。


    可公主府依舊為江行川抬轎子。


    這便是天家的公主?


    為了爭權奪利,甚至連黎民百姓的苦痛都視而不見。


    陸寧隻覺得諷刺至極。


    尤其是慶安帝還為江行川這個人神共憤的畜生大加讚賞,封官授職。


    就是不知道,當他知曉事情真相的時候,會是怎樣的一種心情。


    破天荒的。


    陸寧第一次對大寧國的這些當權者是否合格,產生了質疑。


    若能拿到江行川的這些罪證。


    他再無翻盤的可能。


    侯府也將萬劫不複。


    陸寧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你說的這些可有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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