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宮,雪未歇,夜裏風聲大作。


    雪重子將被月長老護送進入後山的宮子羽帶進一個房間。


    “你可以下去了,我自己一個人就行。”宮子羽道,他把雪重子當做雪宮的少年仆人。


    雪重子指著房間角落裏的小小燉鍋,給宮子羽比劃手勢。


    宮子羽沒想到這個少年人竟不會說話,但他也懂些手語,能看出雪重子是在讓他吃東西。


    “我知道了,多謝。”宮子羽笑著點頭。


    雪重子頷首,給宮子羽行了一禮後轉身出去了。從宮子羽房間出來後,他便迴到了自己的房間。


    燭火幽幽,雪重子坐在案邊,小心翼翼的補貼那因為被摩挲著看了一遍又一遍,即便再三小心還是有些破損的書信。


    一夜過去,雪宮一片銀白,目光所至之處,皆被大雪頃蓋。


    天微亮時,雪公子蹲在院落外湖中的一塊石頭上,湖中央開著一朵朵白色的蓮花。


    “今年的雪蓮越來越少,自長生不來後山後,這後山的瘴氣都越發重了。”雪公子歎氣。


    他將枯萎的雪蓮挑去,采摘了一朵新鮮的迴到煮茶的地方,接過正在煮茶的雪重子的工作。“我來吧。”


    雪重子並未客氣,轉身走迴石凳旁邊坐下。他仍舊一言不發,俊秀年輕的臉上帶著不符合年紀的沉穩。


    “你莫不是又一夜未眠?”煮好茶水的雪公子將茶杯端在石桌上,他又歎了口氣“你說你這是何苦呢,你現下這副模樣隻是暫時的,待功法大成便可恢複,長生又怎會因為這個…”


    雪重子冷淡的看他一眼,雪公子暗暗撇嘴,小聲道“你就嘴硬吧,這世上歡喜長生的多了去了,前山可不比這裏,你不稀罕有的是人稀罕,我就挺稀罕的…”


    雪重子的表情越發冷了,凍的雪公子都忍不住抖了抖。


    在如此凜冽刺骨的眼神裏,雪公子迫於威勢低了頭,他轉移話題道“...這瘴氣不知何時才會減弱,若新的執刃能早日繼位,希望他能有所作為…”


    “你對他抱有期待?”一直沉默的雪重子突然開口。


    他的聲音沙啞、低沉,和猶帶稚氣的麵貌沒有一絲相通之處。


    “你不看好他嗎?”雪公子問。


    “當初宮尚角被困了十二天,出來時氣若遊絲、元氣大傷,宮二尚且如此,你覺得宮子羽會怎樣?”


    長生在後山時,最牽掛的便是宮二宮三,雪重子不止一次幫他探聽消息,宮尚角和宮遠徵是他最了解的兩個小輩,前山的其他小輩們他也略有些了解。


    原先宮尚角來雪宮試煉時,他和雪公子也曾因為宮二是心上人的血親而起了徇私的小心思。


    但宮尚角生來便不屈,極為自尊要強,他想要真正的獲得本領和磨礪,堂堂正正的憑自己的本事,去守護自己想要守護的人。


    “還是讓他試試吧。”雪公子道。


    “嗯,該叫醒他了。”雪重子將一枚圓形玉佩遞給雪公子。


    雪重子和雪公子到宮子羽房門口時,宮子羽已經整理好自己。


    “我準備好了,走吧。”宮子羽看著兩人。


    “不用走,試煉就在這裏。”


    雪公子拿出那個圓形玉佩,玉佩就是開啟第一關試煉的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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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生並不知曉,宮尚角與宮遠徵正在霧姬夫人處,與其交換條件,想探得宮子羽身世的真相。


    前日上官淺說喜歡杜鵑花,長生便讓下人專門辟了一塊土地,他和下人一起忙活了半日,把一塊土地上都栽滿了杜鵑花的花骨朵。


    上官淺精心準備好了晚膳後,來庭院喚長生吃飯,就見那人滿手泥濘的站在花骨朵裏對她微笑。


    “舅舅~”上官淺嗓子有些幹啞,她看看那熟悉的各色花朵,不敢置信般小聲問“舅舅專門給我種的嗎?”


    長生笑盈盈的點頭。


    “舅舅為什麽要種我喜歡的花呢?”上官淺小聲道“舅舅最喜歡梅花了,不是嗎?”


    長生沒有懂她複雜的心情,隻是單純的笑著指向牆角的紅梅林‘我喜歡的。’,又指了指杜鵑花‘你喜歡的。’


    上官淺微垂著腦袋,看不清神色。“我喜歡什麽,對舅舅來說重要嗎?”


    ‘當然重要’長生點頭,他清亮的眼睛看著神色難辨的上官淺,猶豫了一下後,輕輕將擦幹淨的手掌放在了上官淺的頭頂。‘淺淺,我們是一家人,在家裏你喜歡什麽,想要什麽都可以說出來。家人就是要互相體貼,互相麻煩的。’


    上官淺看著眼前人目光深邃,半晌,她笑的燦爛“喜歡舅舅~”


    長生拍拍她的腦袋。‘舅舅也喜歡淺淺~’


    上官淺心中的雀躍隻維持到用完膳迴房後,腹部傳來的劇痛讓剛剛進門的上官淺額上迅速滲出冷汗。


    臉頰上漂亮的紅潤瞬間褪了幹淨,上官淺跌跌撞撞的朝床榻走去。“半月之蠅,這麽早就開始發作了嗎…”


    上官淺此時終於明白了,寒鴉柒之前與她說的話。半月之蠅發作真是令人生不如死,腹內灼燒,四肢百骸如同支離破碎…


    她身上一絲力氣也無,唯一能做的就是咬緊牙關。


    而此時長生突然想起他的櫃格中,有一樣杜鵑花樣式的玉佩,是前些年宮尚角從宮外迴來時給他帶的。


    長生迴房翻出玉佩,玉佩水頭很好雕刻精美,仔仔細細擦洗幾遍後,長生帶著金岑來到上官淺門外。


    他輕輕敲敲門,腕上的鈴鐺發出清脆的響聲。


    沒有迴音,他又敲了敲,還是沒有動靜,長生側耳仔細聽了聽,迴頭看著金岑。‘我們迴去吧,好像不在。’


    金岑眉頭皺起,長生耳朵比平常人好用些,但終是比不上他們這些習武之人。房裏現在雖然安靜,但他們剛到時,金岑分明聽見了裏頭壓抑著的略微粗重的唿吸聲。


    金岑看著長生有些失落的模樣和緊握著玉佩,被冷風吹得泛紅的手指,心裏像是被擰了一把,有些難受。


    他示意長生站在原地,快步走向院外問門口的侍衛。“上官姑娘去了哪?”


    “上官姑娘方才迴了房間,並未出來過。”門口的侍衛迴道。


    這就奇怪了,金岑眸子裏閃過犀利的光。


    他迴到房門前,不動聲色的將長生護在身後,關節用力在門上扣了扣“上官姑娘?上官姑娘?”


    依舊是一片寂靜,長生不知道上官淺在裏麵,他拉拉金岑的胳膊。‘應是出去了,尚未…’


    他手勢未比劃完,屋子裏突然一聲脆響,像是有東西摔碎了。


    金岑臉上厲色更濃,他朝後揮了揮手,已經看出些許問題的侍衛們都圍了上來,將長生牢牢護在圈內。


    “上官姑娘,您沒事吧?”金岑又拍了拍,嘴上道“上官姑娘,屬下得罪了。”


    他說著,用蠻力推開緊閉的房門。


    上官淺正端坐在桌前,腳邊是一灘碎片。 “我迴來後有些疲乏,倚在榻上盹了一會兒,才聽見門響…”


    她神色如常隻是臉色有些蒼白“舅舅,你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她強撐著不讓旁人看出些什麽,但她不知道,她現在臉上半點血色也無,全身上下都在發顫,誰都能看出她在極力隱忍著什麽。


    長生看著女孩嬌俏的臉,上官淺微微錯開了視線。


    金岑握緊腰間佩刀。“上官姑娘…”


    長生按住了金岑的動作,也打斷了他的話。他將一路握在手裏的玉佩放在上官淺麵前的桌子上,示意金岑可以走了。


    而在臨走前,那蔥白的指尖又在桌麵上點了一下,上官淺麵前多出一個極為精致的小藥瓶。


    房門再次緊閉,上官淺咬牙指使著完全不受控製的手臂,將玉佩和藥瓶握在手中。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一股極為純淨的涼意順著手心傳遞向全身,五髒六腑被灼燒的痛意似乎都降了些。


    “舅舅。”上官淺摩挲著雕刻精美的杜鵑花,她歎道“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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