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師兄,我來替你。”


    楚之寧鬆了口氣,靈力不足的身形有些不穩,好在藍簡扶住了。


    “就是他!狗皇帝!”


    人群中有人喊了一聲。


    男女老少都眼冒綠光,憤怒的,激昂的,貪婪的欲望掩飾在群情下,像是要吞噬他。


    “再往前一步,死!”


    墨雪劍從天空直射入地麵,以劍身為中心滌蕩開,將人群震出幾米遠。


    謝逸推了推身前的人。


    燕行的戾氣很重。


    “我守著你。”


    “我也叫不動你。”


    而且,燕行現在的狀態他也不放心。


    “我是元耀帝國新帝。”


    幾顆大白菜不知道從哪裏飛出來,被燕行用靈力燒了。


    視線順著方才東西的飛來的方向,將男人嚇得不敢說話,而後想到什麽,鼻子一酸,直接連著筐子一籃子的爛菜葉子全往謝逸的方向扔,“狗皇帝,反正我全家都死絕了,你有本事連我一起殺了!去死吧!”


    有一個就會有無數個。


    城主原本發覺沒人注意他鬆了口氣,謝逸開口後麵色慘白,更不敢說半句話了。


    全被燕行潑迴去了。


    原本就沉鬱的麵色,此刻眼底全然沒了溫度,束縛著兇煞之氣,似乎即將掙脫理智。


    劍來。


    原本由墨雪劍撐著的保護障瞬間破碎。


    謝逸伸手去拉他,被躲開了。


    眉頭緊皺,謝逸深唿氣,語氣有些軟,“燕行,我需要你。”


    沒迴應。


    墨雪劍全然不像在謝逸手中的乖覺,先前飲了主人的精血,此刻像是開刃了一般散發著幽暗鋒銳的光澤。


    前麵的幾個百姓連滾帶爬的往後跑,燕行也不記得多少人欺負謝逸,反正可以都解決掉。


    隨意抓了一個中年男子。


    “仙師饒命……我再也不敢了,陛下,陛下,我是你的子民啊……”


    “他們可真會認爹。”楚之寧的冷嘲聲傳到眾人耳邊,李泉下巴張的老大,有些機械的發問,“他真是皇帝啊。”


    “燕與歸……”


    謝逸沒有比現在更清晰的認識到他極度厭惡甚至想要殺了麵前這群百姓。


    這就是妖性嗎?


    他不知道。


    “禍從口出,那便不要說話了。”


    一截舌頭落地。


    “嗚嗚嗚……”血液噴灑在燕行的手中,男子痛的暈了過去,身後的百姓有一個算一個大氣都不敢喘,已經有幾個百姓想要溜走。


    “急什麽?熱鬧不是沒看完?”


    中年男子被扔在人群裏,無人接他,他落下的地方有一片真空,幾個逃跑的身影被定住,臉上血色盡褪,目露哀色,“我們再也不敢了……我利欲熏心,我見錢眼開……我隻是聽人吩咐辦事,我家裏還有八十歲老母染上疫病臥病在床,我真的沒辦法了,求求你放過我……”


    空氣一瞬間冷凝,謝逸瞳孔微縮,疾步走到燕行身前,右手已經伸到燕行臉邊,最後也沒有落下來,反而圈住了他的脖子,踮起腳額頭與他輕觸,神魂交融。


    一顆種子在荒漠發芽,竭盡全力抵抗著荒蕪,帶來綠意與生機。


    “燕行,你能聽到我的聲音對嗎?”


    “嗯。”


    他,從來就沒有失控。


    不過隻是想殺人而已。


    又是蒼生。


    他算什麽呢?


    “守住本源,別被那股力量控製,如果感到痛苦可以咬我。”


    可是戲還要演下去。


    “我疼……阿逸……”捂著頭,燕行垂眸,墨雪劍跌落在地,這一次,再無人敢放肆。


    謝逸心疼的將人摟在懷裏,“沒事的,我會陪著你……你可以傷害我,但是別傷害自己還有別人,有我一個被罵就夠了。”


    故作輕鬆的笑著。


    燕行摟緊了他。


    “頭很痛……看見鮮血會很興奮,忍不住想要動手,心裏煩悶,總能不自覺的想到不好的事。”


    燕行的聲音極度克製著躁怒,然而卻震懾住了在場眾人。


    捧著他的下顎,讓他的視線隻落在他一人的身上,“你竟然還有閑工夫看旁人,你看我一個就好了,頭痛的話去休息一會兒,這裏我一個人就可以。”


    “嗯……不想休息,隻想要看你。”


    語氣有些許疲憊,不過更多的帶著撒嬌的意味。


    極大的反差,詭異的氛圍。


    謝逸拗不過他,繼續收拾爛攤子,“你們堵在這城主府前,不如迴家照顧家人,萬一這裏有染病的人混在其中,你們也染上疫病,打算帶著全家老小等死嗎?”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出聲,但是都自發的遠離周圍的人,原本烏壓壓的人群四散開,將整條街填滿。


    “你說說看,何人給你錢財來這裏挑事?”


    “陛、陛下,我……我不知道,我隻是拿錢辦事。”觀察了一下四周,發覺許多人都在怒視他,嚇得他趕緊往謝逸身邊爬。


    “陛下救我,我,我不能死的……我不想死……”


    “下次別造謠你地下的老母親,想活命也不至於連被雷劈的事都拿來頂包。”


    謝逸歎了口氣,明明就是尖酸刻薄、親緣淡薄的麵相,哪來的老母親?


    這下男子徹底惹了眾怒……尤其是扔謝逸菜葉子的那個男的,提了菜刀就要殺人。


    “你這個天殺的!”


    “對,弄死他!要錢不要命的醃臢貨!”


    ……


    謝逸將人踹開躲過了刀子,算是保了他一命。“殺了他也無濟於事,平白背上一條人命,城內各處都設有粥棚,別在這裏鬧事,既然出不去,為什麽不好好想想怎麽活下去?”


    “我沒病!我不想死!”人群中又有聲音傳來。


    “所有人都沒病的話怎麽會傳開?你一個人活了,可是旁人也有父母親友,我放你們離開的話,這帝國數不清的人因你而死,妻子失去丈夫,兒子失去母親……你不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吧……”


    那人不敢說話。


    “倘若你今天非要出去,我也隻能讓你死在這!”


    一劍,將城主府門口的大獅子劈了個粉碎。


    俞城城主就在大門口被定著,眼珠子咕嚕咕嚕轉了一圈,大喊了一圈“陛下英明!天佑帝國!”


    “陛下英明,天佑帝國!”


    ……


    一聲高過一聲。


    謝逸勸他們趕緊迴去。


    等到百姓都走的差不多了,謝逸的視線看向胖城主,微笑。


    李泉一腳把人踹下去,圓滾滾的肚皮“匡匡”的顛,滾了好幾圈停在了謝逸眼前,李泉趕緊往邊上躲,上迴這麽笑得時候還是騙他錢的時候。


    “挺聰明的啊……”


    “微臣愚笨。”


    俞城城主討好的笑著,氣焰一下子又旺盛了。


    “你這麽聰明,猜的到是我下手把你的子孫根切了嗎?”


    俞城城主驚恐的看著他。


    “怕什麽?你有大用處,宮裏的禦醫說我先天不足,我活這麽大全靠一個偏方,想聽嗎?”


    利劍就要刺穿他的喉嚨。


    “微臣不敢……不聽,您說……”


    空氣中一股腥臊味。


    嘴角掛著愉悅的笑,目光炙熱。


    小白兔亮獠牙也很可愛。


    “人血可以救命,我瞧你正合適,為表忠心,放血割肉你也該在所不惜的對吧?”


    兩眼一閉,兩腳一蹬,嚇暈了。


    “又蠢又壞還臭!”


    “嗯……他這個豬腦子估計能被你嚇得失心瘋。”


    “說的我有當暴君的潛力。”謝逸被他逗樂了。


    “其實可以這樣這樣……”


    他果然還是膚淺了。


    “你好惡毒。”比不了,確實比不了。


    “你是不是不喜歡我這樣……我不說就是。”蛇蛇委屈。


    “燕與歸,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可愛?我當暴君,你是妖後,絕配。”


    “嗯……”難得臉紅。


    “他是真的想殺人。”楚之寧扭頭看向身側的藍簡,“這樣的人,小師弟控製不住。”


    “阿楚,我不用你控製。”


    楚之寧老臉一紅,“在外麵叫我的字,少胡言亂語。”


    “燕行雖然胡來,但是效果是極好的,殺雞儆猴,小師弟唱白臉,名聲至少還可以挽救一下。”


    “嗯……確實也該挽救一下,一上來就有人扔爛菜葉,也太慘了些。”


    藍簡還扶著人不撒手,楚之寧還想讓師父多招點弟子,奈何他一動,反而方便了某人的行動。


    臉更紅了,咬著唇,眸光水亮的瞪人。


    藍簡的眼底瞬間暗了。


    “你鬆手……”


    “晚上一起用膳?”


    “你……嗯……好,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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