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曈曈給的那些點心可真好吃!就是可惜份量太少了。”


    白糖摸著略顯圓潤的肚子,打了一個飽嗝,十分滿足地說道。


    他的同伴則是一副無奈或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所有貓的心聲最後被武崧傳達出來:


    “那一個點心能頂三天,你竟然一下子全都吃光了,胃口是有多大啊?”


    白糖撇了撇嘴,對對方的掃興嘀咕著不滿,又在阿晴接下來的話中亮起了眼睛:


    “沒事,我向西門詢問過配方了。如果能在下一個鎮子找到材料的話,我可以多做點當咱們路上的幹糧。”


    “好耶!還是阿晴好,不像某些貓,隻會嫌棄還在長身體的小孩吃得多!”


    白糖樂嗬嗬地跑到阿晴身邊,轉過身又對著武崧做了個鬼臉。


    “真幼稚。”


    星羅班的大師兄兼臨時領導者表示,他現在要開始負責在前麵警惕危險,沒空跟小屁孩一般見識。


    “說起來,”


    賴在武崧溫暖懷裏的兩隻紙片貓一唱一和地開了口,


    “你們想見唐明和晴雲嗎?”


    此話一出,低著頭看地圖的、走在前麵領頭趕路的、手拉手聊天的、旁聽摸魚吃瓜的貓兒齊齊頓住了腳步。


    他們下一秒便將紙片貓圍了起來,眼中綻放出了金光,脫口而出的卻是有些遲疑和扭捏的詢問:


    “可、可以嗎?”


    “可以。”


    “有我和我的同伴在這,見個麵不算什麽難事!”


    它倆一前一後地這麽說完,便齊齊從武崧的肩膀上跳了下去,慢悠悠地飄到不遠處的空地上。


    組成它們身體的白紙在這時突然分解開來,紙片拉長形成長長的紙條,懸浮在半空中開始旋轉。


    紅色的霧氣在紙片旋風中隱隱出現,小貓們眼睛一閉一睜,霧氣瞬間凝聚成了深紅色的液體,液體鋪展開來,形成了一麵血紅色的“鏡子”,甚至能夠倒映出他們的模樣。


    在他們震撼的眼神中,那些長紙條的旋轉速度減緩了下來,慢慢地漂浮在“鏡子”周圍,像是會動的裝飾物一樣。


    “哇……!”


    直至前方的那些東西不再有動靜,白糖才從恍惚中脫離出來,發出一聲隻有語氣詞的驚歎。


    阿晴也覺得很神奇,她仔細地觀察著這個東西的構造,卻隱隱約約聞到了一股血腥味。但等她仔細感受時,那股奇怪的氣味已經無影無蹤,任她如何聳動鼻翼也聞不到了。


    “誒,我們的倒影怎麽沒了?”


    他們發現“鏡子”中擠在一起的身影突然消失,隻剩下了一片血紅,正當疑惑之時,忽地響起了一個有些含糊不清但分外耳熟的聲音:


    “……能聽到我說話嗎?”


    白糖兩眼發光,興奮地大喊道:“能能能!晴雲哥!我能聽到!!”


    那懸浮著的紅色液體湧動了一陣,血紅突然褪去,鏡像中顯現出了晴雲的身影。他坐在一方茶幾邊,嘴裏正咀嚼著什麽東西。


    眼尖都小白貓自然是發覺到了這個毫不掩蓋的動作,原本興衝衝撲上前的腳步刹了車,抬起手便指著眼前的白貓,不滿地大喊道:


    “啊!晴雲哥!你又背著我吃獨食!”


    但這份忿忿不平很快便煙消雲散。


    白糖見晴雲把魚形狀的餅幹一個接一個塞進嘴裏,哢擦哢擦的聲響在自他嘴裏傳出,便不爭氣地擦了擦往下流淌的口水,拋出了四連問:


    “是什麽?好吃嗎?什麽味?我有份嗎?”


    晴雲樂嗬嗬地告訴小饞貓這是特製的零食,等下次相遇便給他帶來一些。


    “我可不是吃獨食,你師父也在吃呢。”


    青年慢悠悠用手巾擦了擦手上的餅幹屑,抬手把“鏡頭”推遠了些,露出了茶幾另一方的唐明。


    “這餅幹還挺好吃的,你哪兒找著的?”


    唐明沒注意到對方將自己賣了的事,他吃完了小魚幹,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角沾著的末末,詢問還有沒有多餘的餅幹。


    晴雲隻是笑眯眯地看著他,抬手指了指眼前的“鏡子”,他才發覺自己的行為已然被孩子們看得一清二楚。


    被發現一樣吃“獨食”的老師父尷尬地幹咳了幾聲,向一臉震驚和關切的徒弟們打了個招唿。


    “看來師父在那兒過得很好,有好喝的茶,有好吃的餅。”


    阿晴向唐明點了點腦袋,語氣平平淡淡,讓窘迫的老貓不確定她是在穩定軍心,還是在表示他們一路風塵仆仆,怎麽自己在那歲月靜好。


    “咳咳,現在這安全的處境,也是晴雲用命換來的。”


    他將矛頭扔給了一旁看戲的青年。


    晴雲沒想到唐明會如此直接,甚至沒說前因後果和過程,直接把結果劈了一半就扔給小貓們,嚇得嗆了一口茶水。


    “什麽?晴雲哥,你沒事吧?!”


    他一邊咳嗽一邊擺手,奈何嗆的水有些多,停在嘴邊的“沒事”愣是因為止不住的幹咳而說不出口。


    他憋紅了臉都沒平複下來,白糖嚇得以為他的晴雲哥故作鎮定實際是快要嗝屁了,急得眼淚都快掉了出來。


    唐明偷笑了幾聲,還是替晴雲解了圍:


    “他沒事,否則現在就不會有閑心喝茶了。”


    “師父,您和晴雲哥現在在哪呢?”武崧問道。


    鏡像中兩隻貓身後的背景是一半的灶台和一麵高高的窗戶,他隻能判斷出他們所處的地方可能是個安全的廚房。


    至於窗戶外的景象,雖然隻能看到三分一,但很明顯能看到外麵滾滾烏雲和時不時閃過的雷電,顯然外麵的環境並不友好,也與師父那方平和的氣氛格格不入。


    “我們現在在……”


    唐明正想迴答,餘光中看到青年遞來了小魚幹,他伸手打算接來,對方卻迅速縮迴了手,一把將餅幹塞進自己嘴裏,在老貓無奈的眼神中接了他的話茬:


    “嘎吱……在傀儡師這邊呢,哢擦哢擦。”


    晴雲嚼得很用力,像是把餅幹當作一旁的老師父,化怨氣為食欲來報複剛剛的“背叛”。


    真是小孩心性。唐明在內心裏吐槽。


    “那不還是很危險嗎?”大飛擔憂地問道。


    晴雲搖了搖腦袋,樂嗬嗬地道:


    “放心吧,我和他們簽訂了‘互不侵犯條約’,傀儡師不敢傷我們。”


    雖然這個“互不侵犯”更多指的是互不攻擊對方,他們兩隻貓的生命因晴雲的能力掛了鉤,一旦其中一方死亡,另一方也會跟著陪葬。


    除了生命以外的事兒,晴雲無時不刻都在幹涉傀儡師——比如唐明的處置。


    這位無辜又相對弱小的“道具係輔助”全身上下都被晴雲悄咪咪塞上了紙片貓和紙符,提線貓在某一次偷貓的時候因這些“小機關”吃了癟,差點丟了小命,傀儡師便再也沒有表現出動唐明的心思。


    更何況他真覺得這姓晴的王八蛋根本不懼死亡,甚至還對拉他墊背一事很有興致,嚇得更是不敢出手了。


    畢竟晴雲不吃混沌也不吃韻力,有心無力的東道主根本沒法安全地解決這個萬惡之源,也便隻能先隨了他的意。


    ……隻要別踩中底線和雷點,傀儡師覺得自己還能忍。


    但怨氣總會越積越多,也因此,傀儡師張口閉口就是要在“契約”到期之後讓他好看,青年也沒去在意,倒不如說懶得去搭理。


    反正給唐明上的保險已經生效,自己也還留了不少後手,“血契”時間一到他就立馬跑路,誰都別想攔住他。


    至於聯係小貓的事兒,晴雲一早就光明正大地開搞了,傀儡師不知怎的也沒有阻攔,或許是覺得他們逃不過成為“玩具”的結局,還能給孩子們一丁點希望,這很符合他玩“遊戲”的初心。


    隻不過後麵提線貓總是過來搗亂,他才把“打電話”的場地從大廳轉移到廚房。


    晴雲喝了口熱茶,待師父和徒弟嘮得差不多的時候,話題一轉:


    “說起來,你們經過眼宗的時候,有去過油彩村嗎?”


    原本滔滔不絕和師父報平安、嘮家常的貓們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瞬間閉了嘴,眼神下意識地飄忽到別的地兒去。


    他們自然還記得在油彩村發生過的事,但那一次的經曆本就在一開始被他們刻意地略了過去,畢竟那樣的結局,或許並不會讓晴雲高興。


    小貓們心有靈犀地打著哈哈撒著謊,那蹩腳的演技和糟糕而生硬的話題轉移過於明顯,即便是不知實情的唐明也能看出他們在隱瞞什麽。


    晴雲還是沒有放過這個話題,他隨意地撐著腦袋,眼裏卻略有不滿:


    “看來是去過。怎麽,見到朱厭了?”


    “沒有!不是,我是說,朱厭、呃,朱厭是誰啊?”


    從小到大都對晴雲十分坦誠的白糖很快露了馬腳。


    當然,其他小貓並沒有資格批評些什麽,他們的謊言也是一樣的破綻百出。


    “你跟朱厭,有矛盾?”


    一無所知但想調節氣氛的唐明問了一句,下一秒便清晰地感知到身邊的氣氛變得沉重,晴雲那風輕雲淡的笑容不知何時消失了,隻剩下了凝重和冷漠。


    “是。”


    晴雲拿起茶杯,吹了吹熱氣騰騰的茶水,淡淡地說道,


    “他曾經來過我的家鄉,以獨自旅行的魔術師的身份。


    “鎮民們對外來貓都很熱情,再加上朱厭利用瞳術很會討貓開心,又表現出了一副貓畜無害的善良模樣,大夥也並未防備這位異貓屠殺隊的偵察先鋒兵。


    “鎮裏的地形被他摸排得一清二楚,在那一天來臨之時,大家都無處可藏,再加上他的瞳術很容易讓貓陷入幻境——真可惜,我對韻力和混沌的免疫力竟是稀罕物。”


    青年忽地舉起茶杯,他看著杯中的茶水嘩啦一聲晃蕩又躍起,在劃過一道圓弧後迴到了杯裏,並未灑出一滴。


    “挺好笑的,”他嘴角沒翹,“我鄰居家的大哥本打算出去闖蕩,而他的母親還擔心著兒子一去不迴,苦口婆心地勸了好幾次。


    “嗬,這下可好,直接葉落歸根了。”


    沉默在蔓延。唐明不知該如何安慰,五個孩子則在擔憂中惦記著剛剛撒過的謊言,他們也不知道這時候開口,會不會是火上澆油。


    直至有個故作冷靜的聲音打破了這場靜默:


    “朱厭十年前就死了,被魔物殺了。”


    阿晴緊握的拳頭微微顫抖。她不知道這時候說出這個結果是不是明智的做法,但她也不願再繼續隱瞞下去。


    被騙的心情絕對不好受,更何況一起撒謊的貓裏還有他所信任的白糖。


    至少晴雲還不知道朱厭成為“英雄”的事情——無論怎麽想,這件事才是那絕妙的“油桶”。


    在她還未來得及掩蓋自己的緊張時,小青急忙捂住了她的嘴巴,生怕她把更詳細的事情捅出來。


    “哦,是嗎。”


    晴雲沒有注意到他們的小動作,隻是淡淡地留下這樣一句不求答案的問話。


    他抬頭飲盡杯裏剩餘的水,眼神平靜得像一汪深潭,語氣雖然很平淡,但每隻貓都能聽得出他心裏翻滾的怒火。


    不多時,他便歎了口氣:


    “唉,死就死了吧。”


    晴雲閉了下眼睛,再次睜開後,他們隻能看見那眼眸中隻剩下略帶歉意的平淡。


    他換了壺新的龍井,給唐明倒上熱氣騰騰的茶,隨後從包裏摸出一盒早就準備好的小魚幹,往小貓們的方向砸了過去。


    令他們意外的是,那個飛過來的木盒竟然穿過了“鏡子”,啪地掉在了白糖他們麵前的空地上,陷進了還未融化的白雪裏。


    武崧最先上前。他檢查了一下盒子是否受損,又輕輕晃了晃,裏麵的東西嚓嚓作響,聽起來像是什麽酥脆的東西。


    “這裏麵是我剛剛吃的餅幹哦。”


    白糖聽到晴雲的明示,下一秒便衝上前奪過了木盒,打開一看,果然是噴香噴香的酥脆小魚幹。


    那莫名誘貓的香味果不其然勾出了他的饞蟲,小白貓興衝衝地拿起一塊塞進嘴裏,還未等咀嚼咽下便瞄準了下一塊。


    晴雲看著白糖那不爭氣的模樣,在他開啟風卷殘雲模式之前急忙開了口:


    “白糖,要記得和同伴一起分享。”


    “好嘛,我知道啦!”


    白糖撇了撇嘴,有些窘迫地將手裏拿著的餅幹和木盒一並塞進武崧懷中,跑到“鏡子”旁繼續跟晴雲嘮著有的沒的。


    其他四隻小貓各拿了一塊,剛好將小魚幹全部分完。香噴噴的魚香味撲鼻而來,讓他們都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阿晴也不例外,她本想把這塊小魚幹給白糖,但此時聞著這股有些誘人的味道,總覺得心裏癢癢的。


    一貓一塊,這是屬於她的,還是心安理得地吃了吧!


    小貓們三下五除二解決了餅幹後,晴雲讓他們把盒子還迴來。


    武崧小心翼翼地將木盒送進“鏡子”中,盒子很順利地穿了過去,被另一邊的紙片貓接住,送迴到晴雲手上。


    “如果這麵【鏡子】可以連通兩邊的話,那我們……!”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晴雲打斷了武崧的話,苦笑了一聲,“但我的能力隻支持死物通過。”


    唐明看著有些失落的武崧,迴憶起先前在傀儡師那看到的他們的遭遇,收斂了笑意:


    “我們不在你們身邊,一定要保持警惕和戒備心。不要過於輕信陌生貓,記住先前的教訓。”


    “你們一路上的行動,一直都有貓在暗中監視和觀察著,”


    晴雲輕啄了一口茶水,朝幾個孩子笑了笑,


    “日後的旅途,希望你們能更加小心。


    “我希望在二十四天後,能夠看到平平安安的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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