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視眈眈的村民對星羅班和曈曈而言並不算什麽難事,最重要的大約是在沒有韻力加持的情況下將力道收好,免得真的傷到了這些無辜群眾的生命。


    在這點,白糖時不時就被武崧恨鐵不成鋼地指導著,但後者總會麵臨師弟跟他反著幹的情況——不過也隻是在口頭上。


    最終,他們將所有的村民們成功製服。暈倒的貓們三三兩兩躺倒在各處,正當他們猶豫要不要將村民們拖迴村子安置時,點點白雪從上空飄落了下來。


    “要不,你們去追西門,我留下來處理村民們?”


    阿晴還是不願看到無辜的貓民們受凍,提出了她的看法。


    武崧搖了搖腦袋,拒絕了如此舍己為人的建議:


    “那你得要多久才能把他們全部搬迴去?還是一起做吧。”


    在他們緊趕慢趕將村民們搬迴屋子的時候,十多年前在眼宗發生的事情也從曈曈的嘴裏緩緩倒了出來:


    “我和西門是相處多年的朋友。


    “他在眼宗向來是行蹤不定的貓,每次訓練或是練習都見不著他的蹤影。


    “宗主對此總是很氣惱,時不時就會親自出馬去尋找西門的蹤跡。


    “而我和他的相遇,則要從碰巧進入他的秘密基地開始說起。”


    和西門相遇、相識、交好,那段日子對現在的曈曈而言依舊很美好。


    曈曈知道自己的性格不怎麽受貓待見,而西門卻依舊對他施以善意、溫柔和關切,這也讓他們成為了無話不談的好友。


    他從西門身上學到了很多,比如瞳術並非是無用的事物,又或者是,他們兩貓對未來的不同暢想。


    “貓土大戰前一年。有一天,西門突反常態,問我,”


    “如果有一天,你當上了宗主,但混沌再次大舉侵入貓土,你會怎麽做?”


    從久遠的記憶迴到現實,瞳瞳抬頭看向上方的漫天飄雪,伸手接住了一片雪花。


    冰涼的寒意在他的手上化開,正如他當時的疑惑,在經曆十多年後終於豁然開悟。


    “我當時沒察覺到他話裏的意思……但,就算是相信他所說的預言並非是玩笑話,現在的我或許也不會改變當時的迴答——


    “我會拚上性命,和魔物決一死戰,保護好眼宗!”


    西門的追問和遲疑仿佛還在耳邊,曈曈閉了閉眼睛,深深地歎了口氣後,繼續和身旁的星羅班眾貓講述那些過往迴憶。


    他說那宗主之戰連勝十場無一敗仗的得意,說那昔日好友前來與他搶奪唯一名額的難以置信,說那被“背叛”、被阻攔的憤怒、不甘和悲傷……


    但那些情感早已都沉澱在了那千年寒冰之中,隻在嘴裏平淡講述著的故事內稍許掀起了一點浪花。


    過往的一切被他翻到了最後一頁,最終迴到了現在。


    白糖左思右想,還是猜不透西門最後選擇和瞳瞳搶奪宗主之位的緣由:


    “西門隻想過無憂無慮的生活,但他為什麽會……”


    “是為了替代曈曈來麵對黯吧。”


    阿晴眨了眨眼,迴答了白糖還未說完的問題,


    “畢竟要真順著預言的發展,按曈曈剛剛的話來看,他到最後絕對會拚死也要淨化眼宗的混沌吧。”


    曈曈哼了一聲,對西門的做法並不大樂意領情:


    “一宗之主,自然要有靴刀誓死的決心,這也是我早就做下的覺悟。我情願戰死沙場,也不願苟活在冰牢裏,眼睜睜地看著眼宗受難!”


    “但如果是用西門的性命來換取宗門的平安,得到預言的你會放任事情那樣發展嗎?”


    “我……!”


    阿晴的問題讓瞳瞳啞口無言。


    他當然不會,他怎麽可能知道實情之後還會眼睜睜看著西門去死。


    與其如此,還不如讓自己……!


    天平一瞬間的傾斜讓瞳瞳突然意識到,或是說稍微理解了西門當時的“背叛”究竟出自何意。


    “無論西門出於何種目的,現在的他已經是混沌的傀儡,這意味著我們必須將其打敗。”


    武崧望向近在咫尺的眼宗宗宮。


    眼前大雪紛飛,宗宮外包裹著的寒冰泛著銀白色的光芒,冷冽如刀。


    不知道接下來會是一場怎麽樣的惡戰……


    白糖也應和著點了點頭,看向陷入沉思之中的瞳瞳,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自信地說道:


    “是啊。別擔心,我們會和你一起去的!至於以前的那些事,等到我們淨化他之後再向他討要答案吧!”


    他們一路往上,通往宗宮的道路上到處都是眼宗弟子的身影,他們很快就被包圍了起來。


    好在,依靠曈曈的預測瞳術,小貓們很容易就能看破敵人的招式,便輕而易舉地將眼宗貓們收拾得幹幹淨淨。


    隻可惜,連曈曈也不知道天眼台開啟的前提,更何況並非眼宗弟子的阿晴呢?


    女孩輕輕放下暈厥的敵人,轉頭看向聚在一起疑惑敵人為何一個個趕著上來挨揍的貓們,悠悠歎了口氣。


    拿著劇本也並非都是好事,有口難言的感覺可真不好受。


    她隻好眼睜睜地看著韻力從各個昏迷的弟子身體中緩緩飛出,像是順應某種號召似的,齊齊飛往天眼台下的獸型底座。


    下一秒,一股強大的氣場以天眼為中心向外擴散開來,小貓們僅僅隻是站在天眼台下,便能很清晰地感受到來自上方的磅礴的韻力能量。


    局勢的突變讓他們十分戒備和警惕,而那始作俑者則一臉穩操勝算地站在他們身前,輕輕晃動著他那時不時便能揮出幾片花瓣的隨風扇。


    “各位真是好身手,這麽快就到了我宗天眼台。”


    西門扇半遮麵,一雙好看的眼眸似笑非笑地看著麵前的貓們,臉上的神情好似跟親朋好友問候一般隨意。


    但他接下來的話卻並沒有那麽友善:


    “其實,邀請你們來這天眼台的目的之一,便是希望你們能夠加入黯大人的麾下,與我一同為黯大人效力。”


    “不可能!!”


    異口同聲的、任何貓都意料之內的答複。


    倒不如說要是他們真要同意了,那該作出震驚神色的或許可不止位居現場的西門了,還得算上在幕後觀看的幾隻貓。


    還守在這方舞台上的西門故作遺憾地歎了口氣,說道:


    “唉,真是可惜啊。既然你們如此堅持,那就怪不得我了!”


    他折扇啪地一收,往後一躍,幾個唿吸間,便直接來到了天眼台下那巨型的貓獸台座上,借由瞳瞳的追問,向他們解釋了天眼的運轉原理後,果不其然收到了來自昔日好友的指責和批評。


    對此,西門隻是微皺著眉,臉上的表情依舊保持著風輕雲淡的模樣:


    “你好像忘了,我現在是宗主,他們隻是弟子,我想怎麽用就怎麽用。”


    “你……!”


    曈曈生氣地瞪了一眼上方的西門,卻想不到如何對這十分直白的言論作出反駁。


    白糖也對西門如此不要臉的說法感到惱火,他不滿地晃了晃正義鈴,義憤填膺地揮了揮拳頭:


    “曈曈,我幫你打扁他!”


    “丸子,要打扁他你也得先上去才行啊。”


    武崧對師弟上頭的言論無奈地作出評價,他目測了一下和天眼台的距離,想出大概方案後,和身後的同伴商量好了計劃。


    就在這時,許久不見的紙片貓冒了出來:


    “眼宗最擅長瞳術,可使貓陷入幻境,更何況還有天眼的加持,你倆要與他拉近距離的話,一定得小心。”


    白糖自信地拍了拍胸脯,又伸手狠狠地揉了揉紙片貓的腦袋,道:


    “紙片貓,放心吧!等我上去之後,一定把他揍得鼻青臉腫、滿地找牙!”


    但紙片貓並不打算應和他的大話,它撫平了身上被壓出來的折痕,哼了一聲,從武崧的肩上跳到了阿晴的懷裏,道:


    “你最好是。別到時候被一隻不會使用攻擊瞳術的貓打敗了,還得我去救場,那我事後必然笑話你!”


    “什麽,你不信我?!你就等著看吧!這次就讓你見識見識我天才白糖的厲害!”


    “喲喲喲,這麽會吹?那我就在這兒等我們的天-才-哥-哥凱旋咯!”


    “喂!!”


    “哈哈哈哈……”


    下方的小打小鬧盡收眼底,似乎早把將要開戰的緊張拋到了腦後。


    在天眼下等候多時的西門無奈地歎了口氣,吐槽道:


    “你們到底有完沒完!?”


    ……


    踏步於大飛的千斤鼎和小青的霓虹水袖之上,白糖和武崧很快便拉近了他們和西門之間的距離。


    阿晴則站在下方和曈曈一起等待結果。


    即便她知道,一擊必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卻依舊不願去舍棄那份期望。


    她看著兩個越來越遠的背影,身旁負責幹擾用的冰箭越聚越多,一支接一支地往西門那方飛去,卻很輕易地被對方化解。


    “所以,這個是什麽?”


    曈曈好奇地戳了戳紙片貓的身體,後者一跺腳,一扭頭,麻溜地跑向離他遠一些的另一個肩頭。


    雖然紙片上空白一片,但曈曈卻感覺自己能清晰地看到對方臉上的嫌棄,搞得他一頭霧水。


    他也沒做啥壞事吧,怎麽就被討厭了?


    堅持不懈的曈曈和百般嫌棄的紙片貓繞著阿晴玩著“捉迷藏”,女孩無奈地扶額歎了口氣,依舊好心地解釋了一下:


    “這個是……紙片貓,是我們暫時離隊的同伴的召喚物。”


    “我有做啥得罪他的事嗎,他為什麽這麽躲著我?”


    曈曈直白的詢問讓阿晴噎了一下,她看向紙片貓希望它閉嘴別亂說,讓她編一些善意的謊言來翻過這篇。


    紙片貓卻仿佛沒看到她暗示的眼神,直接開了口:


    “哼,你們眼宗的貓殺了我的家人,我還樂意和你講話是看得起你!”


    “什麽?我眼宗不會殘害無辜的貓民,是誰做的事?我必然替你討迴公道!”


    曈曈義正言辭的言論並沒有被紙片貓買賬,它不屑地哼了一聲:


    “不必了,他在我複仇前就死了!還被冠以‘英雄’的稱唿,真是可笑。”


    紙片貓的嗤笑最終扼殺了這個話題,阿晴無奈地打著哈哈充當著氣氛調節者,勉強將這個事情略過。


    好在天眼台很高,西門也沒有其他動作,留給他們打鬧的時間剛剛好,而白糖和武崧他們也很順利地來到了西門跟前。


    “就這麽大大咧咧地上去,估計懸。那家夥還是一副遊刃有餘的樣子,很顯然是要搞什麽幺蛾子。”


    紙片貓趴在阿晴的肩上,很快便從眼前的局勢分析出了結論。


    它轉頭看向一旁低著腦袋不知在想些什麽的瞳瞳,不滿地皺起沒有五官的臉,道:


    “你為啥擱這站著不去當先鋒,按年齡算你都比這些小貓打幾輪了吧,咋忍心讓小孩子上戰場的?”


    瞳瞳被懟得心虛,移開了視線,沒敢說話。


    他倒是想上啊,還不是之前白糖一直攔著他,非說這點“小事”他們來就行。


    再加上星羅班製定的計劃裏也沒他的份,上去了要是成了他們意料之外的變故,那可咋整?


    “哼,動動腦子的事兒,還要大夥跟你攤明白了才能悟嗎?要是這幾個孩子出了什麽事,我非把你們……!”


    像是烏鴉嘴得到靈驗一樣,一路順利登頂的白糖和武崧被突然降臨的韻光束縛在了半空中,無法靠近西門一分半步,在地上的小青和大飛也沒能幸免於難。


    至於同樣成為狩獵目標的阿晴,她在一開始就躲避了天眼的攻擊,沒有直接陷入幻境中。


    但沒想到那韻光竟然會自動追擊,速度不快的女孩眼見著這一遭躲避不開,隻好將紙片貓迅速扔向衝過來幫忙的曈曈身上,將星羅班唯一幸存者的身份給了它。


    “別過來!”


    這是她陷入黑暗之前留給曈曈的最後一句話。


    被護下的紙片貓在一陣天旋地轉後被砸在了討厭的貓身上,又因為沒被對方及時接住,下一刻便直直地摔在地上。


    “你、你連我都接不住,你果然是被凍傻了,沒用的……”


    它的眼前飄著星星,嘴上依舊口齒不清地貓身攻擊著。


    曈曈急忙將紙片貓撿起,在它的罵罵咧咧聲中抬頭看向上方的西門,神情漸漸變得凝重了起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京劇貓:化身異貓,摸魚吃瓜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晴雲又散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晴雲又散雨並收藏京劇貓:化身異貓,摸魚吃瓜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