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灑在流血的土崖之上,反射出一絲詭異的紅光,紅光透過後窗,照在黑的臉上,熟睡中的他,覺得一絲陰涼,猛得驚醒。


    黑下意識握著長劍,跳出了後窗,看著土崖上突兀出現的紅色土泥,以及巨大的手印,心中不安的感覺越發的強烈。


    “怎麽迴事?”


    紅色土泥散發的血腥味,更是讓黑喊出了聲。


    好像,黑後知後覺的有點過分。


    “笨蛋……”


    玄用生澀的語言說出了昨夜的事情,黑的所有感情終於在這一刻爆發了,他怒號著的抽出長劍,衝向了這片血紅色的土崖,劈砍刺…


    “殺我?殺我!”


    玄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黑,盡管它不明白,黑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但在它看來,整個大荒都是弱肉強食,這位神並沒有做錯,反而是黑的行為,容易激怒這位神靈。


    於是乎,玄迅速幻化出蟒身來,將黑團團包裹住,遠離了土崖。


    蟒身與土崖劈砍的觸感完全不同,這也讓近乎癲狂的黑,逐漸恢複了冷靜,大喊道:“放開我,放開我,玄你知道嗎?如果沒有祭祀……我父親也不會死在部落圍獵,我母親也不會累死……我也不會賣掉灰……他現在還想殺了我,來呀!殺了我!”


    “激怒,神靈。”


    “你怕了?你怕死?”


    聽著黑略帶哭腔的怒號,玄短暫的沉默後,身形逐漸變小,攀附在黑的肩頭。


    “怕,才成為你的邦獸,怕,才活著,怕,才會成長,成長才能報複!你想死,我不想死,解除契約,或者殺了你!”


    言罷,玄爬向黑的脖子,緩緩的纏繞,一圈接一圈…


    冰涼的觸感,讓氣血翻湧的黑一陣雞皮疙瘩,脖子傳來的力量,更是讓黑瞬間冷靜了下來,趕緊用力把手插入了脖子與玄的縫隙之內,並且大喊道。


    “冷靜,冷靜!”


    玄還在用力,近乎窒息的黑,難受的在地上來迴打滾…


    “同生共死,我死你也得死,我現在冷靜下來,真的冷靜下來了……”


    “哼!”玄這才緩緩的放開了黑,慢慢迴到了黑的耳垂之上,並再次開口:“和你在一起才多久,我好幾次都要死了,比不周山還要危險,你最好……”


    黑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內心一邊吐槽著玄的行為,一邊思索著玄的話,神經質的一笑:“危險的人類世界,嘿嘿。”


    卻說采薇這邊,在麻婆婆的帶領下,兩人一起來到了山頂宮殿的最後一間房。


    在麻婆婆的示意下,采薇小心翼翼的推開了門,門裏的一切瞬間打破了她所有的認知,她想象中的名貴、厚重、古樸都沒有,反而簡單的像小孩子的惡作劇。


    對於采薇的震驚與失落,麻婆婆隻是笑了笑,指著掛著的幾條樹皮結,說道:“這是最早的文字,我們稱之為結繩記事,那時候我們還在樹上。”


    又指著旁邊的幾塊石頭說道:“這是做畫記事,那時候我們在山洞。”


    最後指著一大堆獸皮說道:“這是文字記事,也就是現在,你既然對文字的理解這麽深,婆婆便帶你見識一下,文字的變遷,以及人類的曆史。”


    “這些樹皮扭成的繩結,婆婆也不甚理解,但這些石頭,婆婆還是能看懂一二,這塊石頭記錄了我們在慶祝新生兒;這塊石頭記錄了災難……”


    “這張獸皮記錄了,人類第一次走出洞穴,開啟了新紀元,母係氏族!”


    采薇張大了嘴巴,麻婆婆說的東西,每一個都在打破她的認知,但聽到了這裏,她終於忍不住打斷道:“我們的文明,不是從母係氏族開啟的嗎?”


    “不,並不是。”麻婆婆笑的十分慈善:“在穴居時代,在麵對食物的短缺,以及野獸的威脅,人類並不能很好的探索大荒,因而導致人類長時間的近親繁殖,最後演變成種族數量銳減,為了種族的延續,人類不得不做出改變。”


    “所以更具力量,更容易在大荒生存的男性,帶領人類走出洞穴,成就了母係氏族。”


    采薇顯然不能接受這個觀點,在這一刻,她腦海裏想了太多太多,最終所有畫麵,都匯聚成一個人影,女媧!


    “祖母知道這些嗎?”


    “你說呢?”麻婆婆無奈的笑了笑道:“你覺得祖母當初為什麽會支持聖皇的改革?”


    采薇隻覺得一陣頭昏,麻婆婆眼疾手快趕緊扶住了采薇,安慰道:“在你們這些孩子心裏,一直都以為母係氏族才是人類文明的開端,祖母則是那場改革下的一個悲情者,而聖皇更像是一個……但事實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這裏麵就記錄了一些不為人知的東西,比如有巢氏,他是第一個帶領人類走出洞穴的男性,也是第一個帶領人類建立房屋的男性,更是第一個提出倫理的男性,同時,他也是第一個走婚的男性。這才有了母係氏族!”


    “婆婆今天給你說些,是不想你的眼光太局限了,局限於男女之分,局限於華胥玉帶給我們的困境,你的視野需要在大一些。”


    說實話,采薇還是難以接受,她無法改變心中的認知,正要開口在問,但麻婆婆已經離開了屋內,無奈之下,她隻能在這些記錄中,尋找麻婆婆言語中的漏洞,每一塊石頭,每一片獸皮都不放過。


    離開了屋子麻婆婆,立刻出現在了女媧麵前,神情不自然的說道:“祖母,一切按吩咐的去做,但我有一點不明白,為什麽要告訴采薇真相?而且真相一旦傳播,似乎對我們不利,況且她隻是想要一些文字,去教導黑而已。”


    女媧無聲的笑了笑:“告訴采薇的同時,也是在告訴你們,不要局限於華胥玉帶給我們的困境。”


    “還有之所以告訴采薇,是因為她是個聰明的孩子,別人都隻想得到修煉的方法,或者一些寶藥,隻有她想到了文字!”


    “也就是說,別人都隻是想得到力量,隻有她想得到智慧!所以她有權利知道這些,她有權利重塑她的認知。”


    麻婆婆神情一變:“祖母不怕采薇和蒹葭一樣,離開我們。”


    “你們呀!真的是教不會,唉唉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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