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這一點,一切便如撥雲見日般清晰明了。眼下的局勢立刻浮現在眼前,榮家和邕王如今已然有了結盟之意,然而後續發生的一係列事情,卻如一把無情的利劍,將兩家生生割裂,最終反目成仇。而這一切的導火索,無疑是榮家姑娘慘遭綁架,清白被毀後含恨自盡。不過這一切真的隻是巧合嗎?其中是否隱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他摩挲著手指,暗自思忖著。看來,即便擁有上帝般的視角,也很難做到麵麵俱到。


    此時此刻,歐陽旭自以為找到了邕王麾下的首席謀士曹倫,便如飛蛾撲火般迫不及待地攀附上了邕王這棵大樹,朝廷清流們應該對此行徑都是嗤之以鼻的吧,隻看韓大相公就可見一二。


    而曹倫利用歐陽旭,究竟有何圖謀呢?符寶郎一職,雖然職級低微,但是在如今這場驚心動魄的奪嫡之爭中,卻有著非同尋常的意義。這究竟是邕王的精心布局,還是兗王的陰險算計?為何如此湊巧?盛長栒總覺得這件事背後另有蹊蹺,定有幕後黑手在操縱著一切。而那榮飛燕,終究也隻是一個可憐人。可若是榮飛燕不死,兩家又該如何反目成仇呢?


    心中不禁長歎一聲,這世道皆言女子舉步維艱,諸多不易,男子又何嚐不是?一路走來,多少籌謀多少算計?若非身不由己,誰又心甘情願在這陰詭地獄裏攪弄風雲?誰不想霽月風清,磊落光明?隻可惜沒從好肚子爬出來不是,世道如此任何時候都一樣。


    自己身為家中庶子,上有祖母和姐姐,背後有深宅大院諸多醃臢。自己不管是自保,還是欲護她們周全,成為她們的依靠。必先強大自身,那自己就不得不去爭。


    不去謀劃那錦繡前程,誰還能給你不是?自己若不挺身而出、負重前行,將來難道要讓年邁的祖母和唯一的姐姐去承受嗎?


    隻要心有所求,就必不可能獨善其身,這便是永恆不變的法則。從始至終,都並非他有意入局,而是因為這吃人的世道……自己那微不足道的奢求,才一步步走到今日,不得不以身涉險。


    科舉入仕如此,因三哥哥的一句戲言,無辜受累得罪曹倫亦是如此,因曹倫讒言成為邕王眼中釘更是。高中狀元後更甚,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他已無路可退……


    正想著,一聲略帶調侃的話語傳來:“狀元郎在想什麽?這都愣神半天啦!”說話之人正是韓大相公。他麵帶微笑地看著盛長栒,眼中流露出一絲好奇與關切。


    聽到聲音,盛長栒猛地迴過神來,這才想起韓大相公和英國公還在當麵。臉上瞬間浮現出一抹尷尬之色。他連忙朝著韓大相公躬身施禮,口中不住地說道:“小子一時走神了,請韓大相公英國公恕罪。”說完抬起頭,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那模樣就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一般。”


    幾人又漫不經心地寒暄了幾句,盛長栒這才躬身行禮告退,他得趕緊迴去深思熟慮此事。不曾想剛剛從衙門中樞辭別了韓大相公和英國公走出來,正心中若有所思、魂不守舍地走著,就被門口如熱鍋上螞蟻般急得團團轉的勿言給叫住了。


    “公子……公子……”勿言看到盛長栒出來,心急如焚,急忙迎了上去。


    “你怎麽在這?不是讓你去客棧看著嗎?”看到在門口焦急等待的勿言,盛長栒驚愕萬分,滿臉狐疑地走上前去,扯著他的衣袖,壓低聲音詢問道。


    隨後還不等勿言開口,盛長栒便緊張兮兮的拉住他,左顧右盼,見四周無人,這才又放心不下地拉著他,走出老遠之後才憂心忡忡地問道:“出什麽事了?不是讓你一早便去客棧侯著,照顧趙娘子她們嗎?”


    “公子,趙娘子病了!”勿言看著盛長栒,急匆匆地迴答道,言罷也不等盛長栒反應,就指了指已經準備好的馬車,示意他趕緊過去。


    “病了?怎麽會?昨日不是還生龍活虎的嗎?”盛長栒一邊問,一邊覺得突然。隻看昨夜三女初到汴京的模樣,怎麽看都不像是要生病的樣子。疑惑的看著勿言,等待他解釋。


    “今日清晨,我謹遵您的旨意,馬不停蹄地趕往客棧。我剛到客棧,就見孫三娘風風火火地往外衝,正好和我撞了個滿懷。我一問,才知道原來是趙姑娘昨夜就病倒了。我這不就十萬火急地去請了大夫,過去給她醫治。說是舟車勞頓加之心力交瘁水土不服,一路汴京可能又受了風寒這才病倒。這不抓了藥送走了大夫,小人又馬不停蹄地趕來向您稟報。您要不要過去看看?”


    “這還用說?自然是要去的,她們三個女子在汴京人不生地不熟的,咱們一路汴京也算是緣分,自然還是要照看一下的。走吧……”盛長栒聞聽此言,一個箭步躍上了馬車。對於趙盼兒,盛長栒自然是有私心的。直覺告訴他,接下來的好些籌謀恐怕都離不開她。


    勿言也是個機靈的,迅速打發了原本的小廝迴府報信,就說段小侯爺與七哥兒久別重逢,這不剛一迴來就盛情邀請前去喝酒。如此這般,也好找個托詞,給家裏有個交代才好。


    馬車一路疾行來到了客棧後門,待馬車停下後,盛長栒這才掀起車簾準備下車。車簾掀起一角剛剛探出頭來,看到周圍的景色明顯一愣。扶著車門下車的同時,不由張口說道:“自作聰明……”說著瞪了勿言一眼,這才下了馬車,從小巷後門進入客棧。


    勿言聽到自家公子的訓斥,隻當是充耳不聞的低下了頭,自己可全都是為了公子。那趙娘子美若天仙,自己還從未見過公子對那家姑娘這般殷勤備至,若不是起了那般心思,又是那般?


    不過那趙娘子什麽都好,就是出身太低,配不上自家公子。不過若是將來做個姨娘也無不可,隻是而今公子和張家姑娘之事不容有差。數月前本就是因此鬧得滿城風雨,這才躲去了宥陽老家。如今剛剛迴來,多少雙眼睛盯著呢,若是再和這女子傳出什麽那可就有的看了。


    自己可不能讓公子在這事上犯糊塗,而且那女子還是探花郎歐陽旭未過門的妻子。雖然探花郎有當陳世美的嫌疑,自家公子隻是好心。可這畢竟是訂過婚交換過信物的,若是傳揚出去還不知道會被說成什麽肮髒不堪的故事。而且這要是在攀附上自家公子,在這個節骨眼上,什麽都完了。公子大好前程,可不能因為這種事毀於一旦。如此這般,勿言才帶著自己的小心思,讓盛長栒走了後門。


    至於說為什麽幹脆不告訴盛長栒,讓他別過來,那他可不敢。他是公子的長隨小廝,從小跟著公子,這忠心便是一等一要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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