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玄國都城原名上京,後來皇室高家奪了天下,覺得這上京畢竟是前朝之名,故而就沒有沿用下來。


    久而久之,上京這個名字逐漸被所有人淡忘,人們提起皇都,便隻會說都城。


    午後的陽光透過街道兩旁的樹木細碎灑下,身著一席淡青色長袍的李長歌緩步於街道上,偶爾打量一下周邊的商鋪。


    他經過一座雕像,其上已滿是灰塵,歲月的痕跡撲麵而來。


    “這是?”


    李長歌眼中露出疑惑,這可是都城最為繁華的街道,能在這裏樹立的雕像,其身份一定不凡。


    “這尊雕像自我高家入主大玄,便矗立在此處。雕像之人,正是我高家開國之祖——高凡。”


    一道聲音從身後響起,那人走來,李長歌目光瞥了過去。


    隻見那人相貌極為英俊,個子不高直到李長歌鼻尖,臉上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眉宇平和,隱隱能看出些許陰柔之氣。


    “閣下,我乃大玄皇室九王子,高鑒禦。”


    那人對李長歌拱手,頗為恭敬的介紹自己,見那人舉手投足頗為和氣,李長歌麵露詫異,“你認識我?”


    高鑒禦輕笑,“我自然認得你,長歌閣下,或者說,黑殺閣下。”


    李長歌眉毛一挑,“既然九皇子殿下認識我,就應該知道,高鑒泓的事……”


    “噓。”


    高鑒禦輕輕搖頭,伸出指頭示意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他做了個有請的姿勢,也不管李長歌是否願意,自顧自走進不遠處一家三層茶樓。


    “看看無妨。”


    李長歌跟了上去,這位九皇子看起來對他並無惡意,說不定會有什麽意外收獲。


    他二人落座三樓靠窗的座位,上好的楠木茶桌質地不凡,看得出來每日都被用心保養擦拭。


    “長歌閣下,你應該會覺得好奇吧?畢竟,你可是殺了我三哥的兇手,此刻卻與我在此喝茶聊天。”


    高鑒禦斟滿茶杯,溫和開口。


    李長歌點頭,“不錯。”


    “我與三哥並非一母同胞,所以感情也不怎麽樣。他對我,更多是提防,生怕我搶了他的皇位。”


    輕笑聲傳來,高鑒禦炯炯目光看向李長歌,“其實呢,長歌閣下,我對這個位子,一點都不感興趣!


    如今三哥已死,除了大哥,其他哥哥們也已分了封地,當他們的逍遙親王去了。你是不是以為,我邀你來這裏,是為了讓你助我奪得帝位?”


    “不錯,我是這樣猜測的。不過我隻是個普通的法相境修士,大位之爭,我也出不了什麽力!”


    “長歌閣下,如果你普通,那麽這天下,就沒有普通人了!你身後背靠朝天闕,更有塗山的鼎力支持。倘若你願意,你所能攪動的風雲,遠比一名遊天境的大修行者,更有影響力!”


    李長歌聞言微微蹙眉,“殿下,如果你找我隻是說這些事,那就可以結束了!我對你們高家的事,尤其是皇位,並不在意!”


    高鑒禦見李長歌話音變重,也不氣惱,將他的茶杯斟滿,“長歌閣下,我說這些的意思,並不是讓你參與進來我們高家的事。而是,想幫你。”


    “幫我?”


    李長歌本來打算走的身影一頓,目光看向笑吟吟的高鑒禦,“幫我什麽?”


    “長歌兄,想必我三哥的師承,你應該了解吧?”


    李長歌聞言目光一動,“不錯。聽說是神火王朝離火尊者門下。”


    “正是!雖然三哥之死是朝天闕插手了此事,我皇族可以忍氣吞聲。但離火尊者,尤其是他那些弟子們,可不一定會給朝天闕這個麵子!你應該知道,遊天境之上,在凡間不可以輕易動手。”


    慢條斯理的話音落下,李長歌蹙眉,“莫非離火尊者的弟子中,有觀道境大能?還打算出手對付我?”


    “那倒不至於。我的意思是,離火尊者雖然不會管這種事,但朝天闕,同樣不會限製遊天境強者的行動!據我所知,離火尊者門下的弟子中,可是有遊天境的存在!而且很有可能會來找你為我三哥報仇。畢竟,同門之情,誰也說不準……”


    “那就讓他們來吧。”


    李長歌淡然道,若真是引來遊天境的大修行者出手,他也認了!


    高鑒禦聞言,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麽作答。


    “殿下,若是沒有其他事,那就告辭了。”


    李長歌拱手,身影打算離開。


    “等,等等!”


    高鑒禦一把拽住李長歌的胳膊,極為俊美的臉龐上寫滿不甘,“長歌兄,說是幫你!其實也是幫我自己!如果你願意答應我一件事,我會助你一年內踏入納海境!”


    李長歌目光落在緊緊握著自己胳膊的手,眼中閃過一絲古怪,他運轉靈力將手震開,嫌棄看向高鑒禦,“殿下,有話就好好說。兩個大男人拉拉扯扯,是不是有點奇怪了?”


    “不好意思,是我一時慌亂了。還請長歌兄見諒!”


    高鑒禦臉頰微紅,他連忙道歉,“但你真的可以考慮一下,我知道你已拜吞天道人為師,但即使是觀道境大能,也不可能保證讓你一年內踏入納海境!而我,的確有辦法。”


    看著他眼中的真誠,李長歌沉吟片刻,決定聽聽他的下文,他重新落座,給高鑒禦斟茶,“殿下,你慢慢說。”


    “長歌兄,隨我來。此處不宜展示。”


    高鑒禦搖頭,示意李長歌隨他下樓,一駕裝潢精美無比的馬車駐守在茶樓門口,車夫是一個麻衣老者,他目光看向李長歌,眼中露出探詢之色,對高鑒禦微微點頭。


    “崔伯伯,走吧。迴府。”


    高鑒禦招唿李長歌登上馬車,車輪轉動,緩緩朝著一座不起眼的府邸中走去。


    李長歌看向正襟危坐的高鑒禦,感知到他不過是法相境初期的修為,微微蹙眉,不知道他口中一年將自己推入納海境的機緣究竟是什麽。


    “殿下,到了。”


    車夫崔伯的聲音響起,兩人下車,走進府邸中,穿過長長走廊,在碩大府邸中七拐八繞,來到後花園一座假山之前。


    隻見高鑒禦手中光華綻放,假山緩緩一分為二,露出地下的洞口和樓梯。


    “走吧,長歌兄。”


    高鑒禦率先走進地洞,沒有感知到陣法和危險的李長歌也跟了上去。


    兩人身影消失後,假山緩緩合攏,徹底隔絕外界的一切探查。


    聚光陣法點亮,照亮地下洞穴,牆壁四周滿是書架,其中心是一個蒲團和一張質地不凡散發熒光的玉床。


    高鑒禦取下發簪,一頭烏黑濃密的長發瀑布般傾瀉而下,他目光炯炯看向李長歌,聲音輕柔無比開口:


    “長歌兄,抱歉,此事太過重大,所以不得不如此謹慎,將你帶來此處。若是被父皇或大哥的耳目發現,你我都不會有好下場。”


    “我方才對你說的,助你一年內踏入納海境並非虛言。隻是方法有些……”


    說到此處,高鑒禦輕咬嘴唇,話音扭捏起來:


    “有些難以啟齒。”


    李長歌感覺背後有一絲絲涼意湧上,他仔細打量眼前扭捏作態的高鑒禦,心中閃過噩寒,但還是沉聲開口:


    “是什麽?”


    “要了我。”


    李長歌聞言,宛如石塑般呆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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