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蟲醫說著,開始收拾儀器。


    幾名蟲崽也七嘴八舌的喊著,要幫蟲醫哥哥的忙。


    “喂喂喂,不需要!別搗亂,放手!”蟲醫抓著3歲小崽子拿在手中的聽診器,表情兇巴巴的嚇唬他。


    可小崽子一點也不怕,還張開翅膀往後飛。


    八歲大的那個應該是哥哥,他慌亂的左右為難,一邊拉著弟弟,不讓弟弟亂跑,一邊喊著拉聽診器的弟弟。


    看見另外一個弟弟拿著棉簽亂倒,連忙伸手過去將棉簽搶了迴來放好。


    忙的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邊放了:“不要這樣啊!太沒有禮貌了,乖一些不要給蟲醫添麻煩,快停下!乖啊!”


    逗得鶴衍與月笑的合不攏嘴,就在蟲醫快要崩潰的時候,瞧見笑的滿臉開心的國主。


    蟲醫很無奈的朝著月喊:“主!不要一直溺愛他們啊。”


    月就像是的笑容立刻消失了,他想起了自己的職責,沒有了孩子般的天真。


    他輕咳兩聲重新端起國主的架子:“好了,玩笑到此為止,大家先出去吧。”


    幾個孩子互相看看,立刻放下了蟲醫的工具,雙手抱拳學著哥哥們的做法喊著:“是。”


    鶴衍彎腰幫忙收拾起了醫藥箱,蟲員擺了擺手,從鶴衍手中奪走了未拆封的棉簽。


    “不必了,主等你許久,正事要緊,你們好好聊吧。”說著,端起醫藥箱離開了。


    蟲醫年紀不大,抱著這樣的醫藥箱看起來很吃力。


    月看出鶴衍的擔憂,安慰道:“沒事的,這孩子很堅強。”


    他示意鶴衍坐下:“他的幾個師傅都在戰場逝世了,月神祗古醫藥世家的蟲醫隻剩他一個了,所以性格才會變成這樣,如果有冒犯的話我代他向你道歉。”


    月才幾歲大而已,說出這種話違和感很強,他也是無時無刻不被這些他口中的“孩子”提醒著職責。


    明明這個年紀應該無憂無慮的,鶴衍眸色暗了暗,盡管這些孩子跟他沒關係,可他的心還是有些沉痛:“不會的,大家很好。”


    想到這些幼崽很努力的撐起一個國家,鶴衍就沒用“孩子”稱唿他們,他們都是英雄。


    可如果月神祗帝國已經落魄到這種地步,為什麽昆圖斯聯盟帝國沒有繼續趕盡殺絕呢?


    像是看出鶴衍的疑惑,月解釋起來:“他們從來都不是為了金銀財寶,又或者土地侵略月神祗的。”


    鶴衍的瞳孔微縮,不是為了這些難道是為了……


    月點頭,他的小手纏著一縷純白的發絲,不屬於他這個年齡的成熟偽裝之下,是一顆無助的幼童。


    “我的雌父並非沒有沒有反抗之力,我是雌父一手教出來的,雌父隻會比我更厲害。”


    “我並不理解這種行為。”月的情緒很低落,他弄掉一根頭發,走到被密封著的桌子前。


    那是一座實驗台,月把實驗台打開,桌子中有做好的藥劑,月把頭發放進研磨機中與其他藥粉一起研磨。


    並且還繼續解釋著:“但是通過一年前,月神祗恢複世界聯合國星際合法席位一事,我多少知道了一些昆圖斯向我們宣戰的原因。”


    鶴衍這時才問起:“什麽原因。”他是真的想不到,有什麽東西比錢財,土地更重要。


    “你。”月平靜的看向鶴衍,似乎像是在說早安晚安一樣平淡。


    “我?”鶴衍想不到自己有什麽價值,更何況,自己哪裏值得一個帝國耗費十幾年跟另一個帝國僵持。


    突然,鶴衍看著月的發色一愣。他想起卡爾斯和自己曾經分析過的事情,難道。


    鶴衍的眼珠微微轉動:“是基因?”


    月緩緩點頭,他的眼眸有些許水光,但他的神情不曾改變。


    ‘怪不得。’鶴衍心中了然。


    ‘如果昆圖斯是為了基因,那麽隻要月的雌父,與其他原色基因的成年族蟲活著,那麽月神祗就沒有安寧之日。’


    ‘月還活著,月神祗帝國就不會倒台,而月的年紀又太小,昆圖斯聯盟帝國的家夥就沒辦法拿這唯一一個遺孤如何。’


    ‘可要守住一個國家談何容易,這其中恐怕還有其他蟲暗中相助。’


    果然,月收斂情緒繼續解釋:“多虧了雌父跟他們,月神祗帝國才能留存下來,單憑我一個……”


    月自嘲的笑了笑,不是他看不起自己,而是他身上的擔子太重,單憑自己,月是扛不起如此重任的。


    他的雌父在自盡前已經聯係到了其他兩國,而與那二位的交涉,確實是月在做的。


    說月裝可憐也好,說是用月神祗帝國的未來賭一把也好,月確實做到了。


    不過說到賭,前任國主才是賭的最大的,把整個國家賭在一個幼子身上,這是要對月有多大的信心啊。


    鶴衍思索著,兩年多以前月應該才4歲?


    既然昆圖斯的目地是月神祗的族蟲們,那麽這裏這麽多幼崽明顯很奇怪:“這裏不是月神祗帝國的土地吧。”


    月微微一笑,算是承認了:“這裏不屬於任何一片土地。”


    “這要多虧你的雌父。”


    “我的?”鶴衍看著月應聲,沒有在迴避自己的曾經:“他……”他還好嗎,他是不是帝國的那位元帥,他有沒有想過自己。


    可話到嘴邊,鶴衍卻喉嚨幹澀,說不出一句話。


    直到頭頂傳來輕柔的觸感,鶴衍才迴過神,他看著站在桌子上的月。


    月的表情很柔和,就像安慰那些幼崽一樣安慰著鶴衍,輕撫他的頭頂。


    隻是礙於身高問題,月站在桌子上才摸得到鶴衍的頭頂。


    有些好笑。


    鶴衍情緒好了一些,月才收迴手繼續說著:“這裏是精神力構建的世界,隻要我不想,就沒有任何蟲能進來。”


    “隻是精神力就能做到嗎?”這未免太不可思議了。


    月搖搖頭,腳尖微微用力,從桌子上輕輕落地:“是王蟲留下的精神力能量球。”


    “不過能量球中的力量已經枯萎了,我嚐試用月神祗的術法,讓自己的精神力占據了能量球,再加上大家的精神力,這才成功創造出了這裏。”


    這些話讓鶴衍想起,自己在昏迷前時感受得到事情,‘落水’。


    如果隻是單純的落水,自然沒什麽特別之處。主要在於自己昏迷的原因是精神力帶來的身體負擔,也就是高燒。


    可自己落水之後爬上岸,並沒有感受到身體上的痛苦。


    難道……


    “所以現在的我是精神體?”


    “對。”月毫不避諱的承認了下來,這種隱瞞沒有任何用處。


    怪不得沒有感受到係統的存在,恐怕係統現在依舊在保護自己的身體。


    況且月說過了,隻要沒有他的同意誰都進不來,隻是不知道月對係統了解多少。


    月迴到實驗台繼續自己未完成的工作,還跟鶴衍正常搭話:“現在還不到見麵的時候。”


    “可你不是說,你們一直在等我?”


    “對,但不是現在的你。”月這番話讓鶴衍陷入沉思。


    既然不是現在的自己……


    鶴衍又想起月應該知道係統的事情,既然月說的不是自己,又是自己,那應該就是指克雷爾吧。


    但是自己隻是一個遊戲的扮演者,並不是真正的克雷爾。


    係統讓自己變成克雷爾,也隻是想讓自己在希維利安手上,學到精神力的使用方法而已。


    鶴衍自嘲的笑了笑:“那恐怕您認錯蟲了。”假的就是假的,說那邊的世界是副本也好,遊戲也罷。


    鶴衍從不認為自己是克雷爾,自己隻是扮演者而已。


    捋清思緒,抬頭望著月的方向繼續重複說著:“如果是說他的話,那您找錯蟲了。”


    那是在提醒自己,又像是在跟月坦白。鶴衍不會認為月年紀小,聽不懂自己在說什麽。


    能撐起一個國家的幼子,怎麽可能是普通的小鬼頭。


    月手中拿著攪拌棒,停止了製作藥劑的動作。就這樣直勾勾的看著鶴衍,鄭重的說著:“是你。”


    他調整好儀器,重新走到鶴衍身邊。麵色凝重,拉起鶴衍的手:“你來。”


    無奈之下,鶴衍隻能跟著月走到了房間外的鏡子長廊。


    月拉著他站在鏡子與水的邊緣停下,由於身高原因,鶴衍不得不半蹲下來看著月解釋。


    “不是我,我隻是一個……”普通的倒黴鬼。


    鶴衍並未說出後麵的話,月側過身子看著宛如鏡子般的水麵。


    鶴衍微微一愣,僵硬著身體,順著月的視線緩緩看向水麵。


    是了,這不同尋常又怪異的地方,也在這裏。明明整個地板都是用鏡子鋪成的,可鶴衍卻沒看到自己的樣子。


    “為什麽……”


    鶴衍也完全忽視了自己的存在,他根本就沒注意到這點。


    月似乎心有所感,他的眉目柔和了下來,不再像剛剛那樣嚴肅:“你從來沒有把自己放在心上,又怎麽會在精神識海塑造出的世界看清自己。”


    在幽暗的燈光之下,水麵異常平靜,可水中的倒影,卻不是鶴衍那張早已毀容的臉。


    最重要的是水裏的自己,身後有一條長長的尾鉤,它就像從未被剝離鶴衍的身體似的,隨著鶴衍的心念擺動著。


    鶴衍看入了迷,這跟自己扮演克雷爾時的認知不同,這真的是自己嗎……


    猶豫搖擺的念頭才剛剛出現,水中的倒影就開始渙散。


    就像是有調皮的孩子突然搬起一塊大石頭砸進水麵一樣。水麵泛起波瀾,直到鶴衍的倒影徹底消失。


    這水像是有魔力一般,讓鶴衍下意識想留住水中的自己。可當他的手進入水中時,水花濺起。


    水中似乎有著巨大的吸力,鶴衍感覺自己要跌倒了,想伸出手撐一下地,結果反而掉進了水中。


    落水後,在巨大的恐懼之下,鶴衍撲騰的特別誇張,他的頭根本就沒辦法離開出水裏。


    他本來就是個不怎麽擅長遊泳的旱鴨子,這下更是大腦一片空白。


    而一直嗆水,導致鶴衍的感知也消失了。


    有個青少年雌蟲看到就急忙跑過來,隻是不等他靠近水邊,月就伸出手臂把少年攔下了。


    月皺著眉不解的問:“精神力識海是主蟲所思所想幻化而成的,也就是主蟲最重要東西的體現,為什麽你會被水中的你傷害呢?”


    “正是因為你分不清‘自己’與‘自己’,所以你才會被自己‘吃掉’,可‘吃掉’你的你,還能活嗎?”


    隻是幾句話的功夫,鶴衍完全沒有精力應付,一直在水中撲騰。他越陷越深,隨著他的動作,濺起的水花也越來越大。


    少年擔憂極了,怕國主失了分寸,畢竟雖然國主很成熟,但國主本質上依舊是一個幾歲的幼崽而已。


    怕這種提點傷了鶴衍,也怕國主會因此留下陰影。別的蟲沒看見,他離國主近,他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國主的手指輕微發顫,少年不讚同的輕聲喊著:“主……”


    眼看提點不起任何作用,月差點破防,好在上任國主的教導,他銘記於心沒有失了分寸。


    “站起來!”知道鶴衍聽不進去,所以月朝著鶴衍的方向喊道。


    這樣的叫喊沒有任何用處,少年有些著急,他反複看著月與水中唯一的雄蟲:“主。”


    他的腳步也一直移動著,似乎下一秒就要跳入水中將鶴衍救起。


    月拉住了少年是手腕說著:“精神力完全是主蟲控製的,雄蟲的精神力很溫和,他自己不可能會殺死自己。”


    隻是鶴衍的情況不妙,月也等不了了,他怕鶴衍真的出意外,他終究是個幼子,還沒演過這種負麵角色的戲份。


    月狠不下心,朝著鶴衍提點道:“那不是海水,隻是觀景池最高不過一米!”


    果然,這句話的印象被刻入鶴衍的認知後。鶴衍又撲騰了兩下,下意識站直了身體。


    他打開雙臂就這樣呆呆的站著,上半身露出水麵,張著嘴大喘氣,水不斷的滴落在池中。


    鶴衍的眼眶紅彤彤的,一副被嚇傻了的姿態。


    這一幕讓少年鬆了一口氣,他偷偷看著月心想:沒出事就好,不然主好不容易建立的背景關係,搞不好就要破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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