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衍拖著虛弱的身體,找到了一處還可以使用的水龍頭,簡單清洗了一下,感覺多少活過來了些。


    周圍有些昏暗,天花板上勉強可以使用的燈光忽明忽暗,周圍的桌椅倒了一地,壓著一堆又一堆殘破的紙質資料,看樣子之前應該是個會議室,或者辦公室之類的地方。


    鶴衍瞧著水池中自己的倒影,他臉上白色的繃帶全是血跡。鶴衍把外套丟在地上,外套上多少粘上了一些異味,雖然沒有太大的潔癖,但是這東西再穿到身上他是真的做不到。


    鶴衍看起來狼狽不堪的,唯有露出來的那一隻眼睛還有些神采。


    他用水清洗了脖子,水融化了些血滴在他的身上穿的白色短袖上。


    水池中清楚的倒映著天花板的玻璃,一個黑影在一點一點朝鶴衍靠近。


    真是半刻都得不到清淨,鶴衍把短袖拉起來擦了擦脖子上帶血的水珠,然後甩甩頭伸了個懶腰,把外套按在水裏泡濕,看起來悠閑的很。


    就在黑影即將靠近前,鶴衍一手撈起外套糊住黑影的頭撒腿就跑。


    鶴衍內心一驚,那東西根本不能說是頭,沒有臉黑漆漆一片,有許多尖刺狀的手,像碳化版的章魚,觸-手上麵還全是類似於荊棘從上的刺。


    他拚命的跑著,怪物三兩下就要追上了,鶴衍一個轉身滑倒在地,再次匍匐著前進鑽進底下。


    有桌椅擋著,那怪物進不來,但是觸_手還在往底下_鑽,它的行為讓障礙物發出激烈的聲響。


    鶴衍喘著氣沒敢逗留,誰知前方通道砸下來一個陌生雌蟲,他看起來傷的很重。


    卡爾斯從天而降坐到他身上,抓起他的頭發朝著對方的臉又來了一拳。


    克拉爾伸出雙手掐住卡爾斯的腰,但又因為力氣不足沒能把卡爾斯弄下去,雙手隻能無力垂下。


    這時,卡爾斯一個閃身,迴頭就是一個飛踢,敵蟲就這樣被揣進牆裏,在另外幾個趕來的敵蟲機槍掃射之前,卡爾斯撈起鶴衍就躲開了。


    “喂,不……那邊……”鶴衍瞪著眼喊,想把怪物的事情說出來,但是卡爾斯就像長了眼一樣沒有帶他逃到之前的通道。


    哦呦,差點忘了卡爾斯的精神力可不是蓋的,他沒看見不代表精神力沒有感應到。


    卡爾斯是帶著鶴衍低空飛行的,可後麵的敵軍是駕駛小型機甲追來的,卡爾斯自己的話直接迎敵都可以,但是……


    卡爾斯把懷裏的鶴衍抱的更緊了些,他的眼神伶俐,閃過月白色的星光,那塊完整的鐵片牆壁突然彎曲,把他們兩個身後擋的嚴嚴實實。


    他們飛速離開著,後麵的擊打聲越來越遠,由於敵軍在如此狹窄的地方狂轟濫炸,到這整個通道坍塌,他們兩個也不得不快速逃離。


    “那邊!”鶴衍指著反著藍光的鐵皮房,卡爾斯毫不猶豫靠近,他的精神力被那藍色牆壁屏蔽了,那個房間有些明堂。


    “轟隆!”


    坍塌的石頭把門堵死了,鶴衍躺在地上唿哧唿哧的喘氣,清醒兩蟲大難不死。


    鶴衍之所以讓卡爾斯往這邊跑,就是因為這個房間正是那張紙上被特別標注的地方。


    這裏沒有特別明顯的香味,但是比外麵讓他感到反胃。


    這房間到處都是管子,正中間有一個巨大的圓柱形玻璃。


    “還好嗎?”卡爾斯拍拍鶴衍的肩膀問他。


    鶴衍點點頭平複了一下唿吸:“除了眼前的這些,你有感受到其他的什麽嗎?”


    “這裏是由可以屏蔽精神力的材料所製造出的建築,我什麽都‘看’不到,倒不如說如果有什麽東西,你應該能看到的更多。”


    卡爾斯雖然不知道鶴衍為什麽能看見那些東西,但是既然能夠看到敵軍的機甲和基地,那麽這種類似材料建造出的東西,鶴衍確實應該比他看到的更多。


    自己完全是憑借著感覺去判斷的,根本算不上是看見。


    跟其他蟲員一樣,卡爾斯壓根兒就不知道任何情報,也沒有辦法用精神力感知到這種未知材料所保護的東西。


    “我也一樣……那就先檢查一下周圍吧。”鶴衍直起身剛要行動。


    卡爾斯就抓住他的後脖頸把鶴衍轉了迴來:“還是先處理一下傷口吧,你也不想埋在這吧?”他的聲音透露著些許無奈。


    鶴衍沒有反抗,自己確實需要休息:“外麵正在打仗,我們這樣耽誤時間不要緊嗎?”


    “我們被困在這兒也幫不上忙,你就不要想那麽多了,我都不急,你急什麽。”


    有道理啊。


    鶴衍老實的坐著等卡爾斯幫自己包紮,敵軍主要戰鬥力被卡爾斯弄掉了,敵軍的警報器也被鶴衍安裝的東西屏蔽了,剩下的那些法爾德可以應付。


    卡爾斯擦拭著鶴衍脖頸的血汙,他的手輕撫上去有些癢,鶴衍縮了縮脖子,咬著牙沒發出奇怪的聲音。


    卡爾斯的眼眸有些深邃,鶴衍的後脖頸全是燙傷的舊疤痕,看不到蟲紋。


    於是卡爾斯是用精神力觸碰了鶴衍的後脖頸,但是那什麽反應都沒有,也就是說鶴衍沒有蟲紋。


    卡爾斯內心一沉。


    雖然這個視角鶴衍是看不見他的表情的,但是以防萬一他還是不動聲色的問:“很疼?”


    “不是…是…很……很癢。”


    鶴衍的耳垂紅的滴血,隻是周圍視線昏暗,要不是卡爾斯精神力能感知到,他還以為鶴衍真的什麽事都沒有。


    鶴衍覺得自己有些奇怪,或許是傷口反複開裂導致的:“我可能有些發燒,之前身體就有過不良反應,不過暫時不要緊。”


    “忍耐一下,我先清理你的傷口。”


    “好。”


    之前才吐過,這下又是逃命又是躲避的。不止是臉上的傷,現在崴到的腳也痛的厲害,鶴衍難受的厲害意識也有些昏沉。


    卡爾斯動作輕柔,緩慢的解下鶴衍臉上的紗布,他把鶴衍攬在懷裏,讓鶴衍能靠著自己的肩膀休息一會。


    鶴衍體溫確實有些高,他張著嘴輔助自己唿吸。


    鶴衍的這張臉現在確實有些慘不忍睹,卡爾斯一邊清理一邊思考:“裂開了,你這傷口要重新縫合,我幫你弄,不過有些痛你暫且忍著。”


    鶴衍半夢半醒之間,似乎進入到了一片滿是竹林清池的小屋,周圍滿是雨過青竹的淡淡清香。


    就連小屋也是細竹做成的亭子,周圍的池水清澈見底,偶爾有魚兒的影子,像是剛下過一場小雨,朦朦朧朧的霧氣為這裏添上了些神秘。


    整個世界好像望不到頭似的,鶴衍剛想低頭看看自己的倒影,就被雲中的月亮吸引了,雲霧繚繞,月亮甚至因為重影變成了兩個,帶上水中月那就是四個了。


    他很美,鶴衍找不到詞去形容,就這樣癡癡的望著。


    不知何時,雲霧散去,那雙玉盤變成了卡爾斯的雙眸,似乎夢中的一切又迴歸了虛無。


    他眉眼含笑,絲毫沒有自己身上的狼狽。


    “醒了?”


    鶴衍這才發覺,自己竟然是睡在卡爾斯懷裏的,他連忙起身:“抱歉,我沒想到……”


    “沒關係,不用在意。”卡爾斯安撫著鶴衍的情緒。


    鶴衍感覺自己踢到了什麽,往腳邊一看才發現,一隻被使用過的針管滾落一旁,自己的腳傷也被處理好了。


    “那是什麽?”鶴衍不記得卡爾斯有隨身攜帶小型醫藥箱,陌生的針管和藥劑他總要問清楚的。


    “銀。”


    “什麽?”鶴衍沒聽說過這種藥,光腦上也沒有這類詞匯藥劑的存在。


    卡爾斯站起身把東西都收了起來:“沒什麽,我身上帶著愈合藥劑就給你用了,看起來效果不錯,站起來走走?”


    鶴衍咬唇起身走動感覺不到身體的異樣才安心:“那個藥劑叫銀嗎?挺好用的。”


    “不,它就叫愈合藥劑。”


    “那……”


    “那是你聽錯了。”


    “不可能。”鶴衍認真的否決了卡爾斯。


    卡爾斯聳聳肩:“那就是我口誤咯,不用在意……一直使用精神力,哪怕是我,也會很疲憊的。”


    見卡爾斯眼中的疲憊與虛弱不是假的,鶴衍這才不再提此事。


    “我看一下周圍,你休息休息?”


    卡爾斯搖頭拒絕了:“已經浪費太多時間了,我怕法爾德他們該亂起來了,分頭尋找線索吧。”


    “好。”


    周圍的管道都是實心的,唯一有可能的就是中間的圓柱形建築,看起來像承重牆,但是鶴衍附耳上去聽,能聽到機器運轉時帶動的水聲。


    “你看這個。”


    鶴衍趕忙過去,順著卡爾斯指示的方向可以看到一束光,光芒盡頭有個凹槽。


    那個形狀特別眼熟,鶴衍掏出了之前若伊姆那裏得到的項鏈,仔細端詳後,鶴衍把它放到光柱下方。


    鐵片果然緩慢的被吸附上去了。


    它進入凹槽後,隻聽見轟隆轟隆的大型機器運轉聲,那個像是承重牆的圓柱體上的鐵皮牆就緩慢上升了。


    露出玻璃狀的牆體,裏麵裝滿了不知名的液體,正中央有一個人影狀的盒子。


    突然,毫無征兆的四柱子內的水被連接的管道迅速抽走,中間的盒子‘哐嘡’一聲就砸了下來。


    巨大的玻璃柱瞬間碎裂,卡爾斯伸開翅膀把兩蟲護在骨翼之下,這才讓兩蟲毫發無損。


    鶴衍用手扒開了卡爾斯月白色的翅膀,顧不得其他,就連忙上前查看盒子的狀況。


    盒子的底部碎裂,但好在沒有被砸開,鶴衍輕輕撫摸著盒子表麵,可以聞到香味就是從這個盒子中傳來的。


    他猜的不錯,裏麵裝的應該就是那個所謂的活體雄蟲。


    這個盒子是個改裝版的治療倉,外部被加固過,可以從碎裂的縫隙中看到艙體還在正常工作,內部應該是沒事的。


    鶴衍鬆了一口氣,但是很快新的麻煩又來了,因為失去能源供給,整個基地都開始了坍塌。


    “喂,上將,我們要帶著它走。”鶴衍不知道要怎麽稱唿卡爾斯比較好,幹脆跟著之前的軍雌們叫他上將了。


    嘩啦一聲,無數的黑色荊棘觸-手,從縫隙裏伸出來,那是鶴衍之前遇到的怪物,數量乘幾倍增長了而已。


    卡爾斯掏出一個能源薄片,用嘴咬了一下,薄片發出幽藍色的光芒,同時一個機甲將卡爾斯包裹起來。


    他把盒子扛在肩上,手心抓著鶴衍,開足馬力奔跑。


    卡爾斯一邊要防範著那些怪物,一邊要注意著坍塌的建築,這對他而言也不是什麽大問題,主要的問題是自己的機甲能源馬上就耗盡了,不然卡爾斯也不會收起機甲進來找鶴衍了。


    “那是什麽怪物?”鶴衍大聲嘶吼,他怕因為雜音太大卡爾斯沒注意到他的聲音。


    “類蟲種,你應該是第一次直觀的看。”卡爾斯的聲音聽起來依舊輕鬆。


    “不,是第一次見。”鶴衍趕緊抓住機甲的手指,卡爾斯躲避的動作太大,他感覺自己都要從機甲手縫裏掉出去了。


    “這種東西,是進化失敗後經曆過輻射的怪物,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他們是蟲族的,但是他們又不配稱之為蟲族。他們沒有腦子,隻憑借最原始的本能生長,因為輻射,所以也隻能長的亂七八糟,但他們的繁衍能力超強,時至今日他們已經無法被稱之為蟲族,是宇宙中的勒色。”


    這個說法應該就是,類似於藍星人類世界中的害蟲鼠蟻吧。


    但是也不全是,它類似於人類未來進化的一種可能性。是進化生長的時候經過輻射變異成的怪物,沒有智商無法溝通,隻憑借本能行事,甚至外表變異到沒有人型,它們繁衍能力超強殺不光,隻能定期清理。


    “好惡心。”鶴衍發自內心的吐槽。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他們不屬於這個世界,但是這個世界無法完全淘汰他們。或者說這個世界被動接納了他們。”卡爾斯發出歎息,倒也不是心疼這個物種,它們本來就是進化淘汰下來的惡心蠕蟲。


    ‘轟隆轟隆’


    “上將!這裏!!”駕駛機甲的法爾德把倒塌的天花板支了起來,為他們的逃生帶來了新的出口。


    但是機甲的能源一直閃著紅線,卡爾斯明白這段距離機甲是沒辦法過去了。


    “亞雌,你是叫希恩對吧。”


    “是,小心!”鶴衍提醒著卡爾斯躲避後麵的追捕。


    “跟著法爾德,把這個盒子安全送到星艦上,不要讓第七軍團以外的其他蟲靠近,有蟲抗議就直接拒絕,說是我的意思,剩下的全權交由你決斷。”


    “唿……法爾德,是可以信任的……”


    卡爾斯感受著自己越來越快的心跳,深唿吸調整了狀態:“等我迴去。”


    他邊說邊把鶴衍捆在盒子上,接著用力朝著法爾德的方向丟去。


    “上將!”


    苦苦支撐的法爾德被盒子砸了出去,法爾德抱緊他們,喊著上將,但隻能看著基地坍塌。


    法爾德清楚的看見,卡爾斯的機甲因為能源枯竭被迫迴歸,而卡爾斯則在跌落的一瞬間被類蟲種吞沒。


    法爾德不敢大意,一邊塞給鶴衍新的唿吸麵罩,一邊按著鶴衍防止他掉下去。開啟防護罩衝出困境。


    卡爾斯隻聽到自己粗重的唿吸,過快的心跳讓他眼前發黑,又或者是因為類蟲種將他吞沒,才導致自己的五感缺失。失算了,至少那針藥劑不該在那個時候注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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