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內心的想法究竟如何,薑念自然不得而知。


    待太子離開尚書房之後,他方才緩緩地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地將那隻花瓶挪移迴原來所處的位置。


    為了避免引起朱公公的疑心,他還是服下了那碗苦澀難咽的湯藥,而後便靜靜地躺在偏殿之中休息調養起來。


    好在皇帝現下心火難消,無心理會其他雜事,朱公公也識趣的並未將他在偏殿的消息告知皇帝。


    等薑念歇息夠了,才與薑思二人上了馬車緩緩往府中去。


    當他們迴到允安王府時,便聽管家傳話,說允安王早已在書房內等候他們多時了。


    兄弟二人一踏進書房,就看到允安王正端坐在書桌前,手中捧著一卷書卷,若有所思地翻閱著。


    見到二人歸來,允安王放下手中書卷,抬起頭來,目光銳利如鷹隼般直視著他們。


    “你們去哪兒了?”


    “父王,我們……”


    薑思是正人君子,人品端方最正經不過,此等偷聽之事還是人生頭一迴。


    聽到允安王問話後心中莫名發虛,掃了一眼薑念後不知該如何開口。


    帶頭聽牆角的薑念連忙揚起笑臉,同允安王解釋自己去了哪兒,並且十分坦然的把偷聽到的內容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


    偷聽這種事通常被端方君子視為一種卑劣的小人行徑,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對於薑念這個“小女子”來說,他曆來做事隨心所欲,越矩的事情做得多了,對這種所謂的“不光彩”之事就更是毫不在意。


    就算是被旁人知道了,也不過是在他的頭上再扣上一頂“卑鄙小人”的帽子罷了。


    顯然允安王也並不在意此事。


    隻是聽見薑思也在一旁偷聽時,他的眉頭一挑,下意識的瞥了薑思一眼。


    等薑念說罷,他隨手將書卷丟至一旁,語氣波瀾不驚的評價道。


    “敢在皇宮裏聽牆角,恐怕你是天下第一人。”


    這話聽著語氣平平,並沒什麽責備的意味。薑念嘿嘿一笑,隻當允安王是在誇他。


    “陛下此番特意派遣張太師前去查辦春闈舞弊之事,其目的無非是想給太子保留幾分薄麵罷了。


    但從你們剛剛所言來看,太子似乎對此並不心存感激啊。”


    允安王微微皺起眉頭,語氣中透露出一絲疑惑與不悅。


    薑念點點頭,想起皇帝最後的話語又問道。


    “是啊,不僅不感激,他看起來還十分的不服氣呢。


    父王,你說若是有朝一日,陛下對太子失望至極,他會過繼嗣子繼承大統嗎?”


    “不會。”


    允安王的迴答十分肯定,讓兄弟二人不禁同時發問。


    “為何?”


    “尊崇地位怎能輕易拱手讓人?太子穩坐東宮二十餘年,若是一朝廢黜,無論陛下是否過繼、過繼何人,太子心中都會有滿腔憤恨不甘。


    還有皇後,她為了太子之位穩固,早在二十年前便著手設計皇室血脈、殘害你兄弟二人。


    如今眼見著陛下逐漸年邁、太子登位在即,她又怎麽會甘心與皇位擦肩而過?


    心有不甘怨懟就會生事。


    而陛下最不願見到的事情就是兄弟相爭、手足相殘,倘若他當真要廢黜太子另立新君,也定會想出個萬全之策,以保皇室安定。”


    在這一方麵,允安王自認為還是十分了解皇帝的,他想也沒想就解釋了一通緣由。


    這話便是薑念聽來也深覺有理,連連點頭後父子三人又說起了別的話題……


    太師府內。


    張太師獨自端坐在桌案前,眉頭緊皺地掃視著麵前那份厚厚的涉案官員名單。


    那名單上的名字密密麻麻,猶如一群螞蟻般擠在一起,讓人看了不禁心生煩悶。


    張太師越看越是氣憤,猛然將名單甩下,口中怒罵道。


    “這些個貪官汙吏,朝廷蛀蟲!竟然敢如此膽大妄為!”


    然而,僅僅是這一份名單還不足以讓張太師完全了解事情的真相。


    他迴想著這幾日的種種細節,總覺得自己遺漏了什麽。


    再往下查查……


    不消多時,老謀深算的張太師心中已然有了計較。


    翌日夜間,薑念聽聞徐文田在獄中留下一封血書,將春闈舞弊一事的罪責盡數攬在自己身上,隨後撞牆自盡。


    徐文田死後的第二日,張太師獨自前往尚書房,顫顫巍巍的呈上了一份結案奏折。


    皇帝此刻似乎並不上心的樣子,沉默著看罷後隨意擱置一旁,轉而批閱起其他奏折。


    沉寂片刻後,張太師動了動嘴唇,終究還是沒能忍住。


    “陛下,老臣鬥膽,敢問陛下可是有異儲之心。”


    皇帝筆下忽的一緩,抬眼意味不明的看了看張太師,語氣平淡道。


    “太師多慮了,朕沒有這個想法。”


    “有陛下這句話,老臣心中便安定了。”


    聽到這話,皇帝不禁起了追根究底之心,繼續批閱起奏折狀似隨意的說道。


    “太師為何如此發問,可是外頭有什麽風言風語?”


    “陛下聖明神武,其決策向來高瞻遠矚、深謀遠慮。”


    張太師覺得接下來要說的話可能會觸怒龍顏,為了防止皇帝動怒,他先開口給皇帝戴了頂高帽子。


    “然而近日太子殿下再度被封禁於東宮之中,這一消息如巨石入水般在朝野間激起千層浪,引得臣民們皆惶恐不安起來。


    想來太子殿下本乃國之儲君,身負社稷重任,頻頻被禁足,眾人怎能不憂心忡忡?


    而老臣昨日本欲前往東宮探問一番有關春闈之事。到東宮門前,但見守衛森嚴,氣氛凝重異常。


    臣見著太子殿下時,隻見他眉頭緊鎖、憂慮重重,言語間似乎同樣心有不安之情。”


    皇帝聽罷,瞬間明白張太師彎彎繞繞的究竟想說什麽。


    “倘若他果真擔憂自己會遭朕廢棄罷黜,那麽想必其頭腦便能夠清明許多,行事也能更具分寸,不會再像從前那般肆意妄為了。”


    說起太子,皇帝當真是心累不已,他放下手中的筆,看著張太師無奈的歎了口氣。


    “所謂家醜不可外揚,但你既是他的授業恩師,又是朝堂上德高望重的老臣,有些話同你說說也是無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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