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雪衣隻掃了一眼,便看向城門口,門還未開,她心裏有點焦躁,但是也知道急不來,隻好繼續等著。


    正是要入宮當值的時候,官員們越來越多,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等著宮門開啟,秦雪衣坐在馬車裏,忽然聽見旁邊傳來了一個中年人笑著寒暄道:「林閣老,您也來了。」


    林閣老應了一聲,那中年官員又壓低了聲音,道:「林閣老,這兩日皇上重病,大事小事都壓了一堆了,宮裏頭也沒個消息出來,您看這……」


    未竟之語,任是傻子也能聽出來其中的意思,林閣老卻平靜地道:「折子還是都按往常的規矩,先遞內閣來,由內閣批了再發迴,至於宮裏頭的消息,實話不瞞,我知道的也並不比王大人多。」


    那王姓官員的聲音裏透出幾分尷尬之意:「是,林閣老的意思,下官明白了。」


    林閣老沒再說話,外麵的寒暄之聲似乎也少了些,秦雪衣靠在車壁上,輕輕揭起簾子的一角往外看去,那林閣老正站在車邊,發須皆白,表情卻十分淡定。


    秦雪衣觀察了一會,猜測這人或許就是內閣首輔林如易了,她曾經聽卿卿提起過,林如易是忠臣,內閣的幾個官員,大多是先帝提拔起來的,都是忠臣。


    正在這時,那林閣老忽然撣了撣袖子,舉步往前走去,秦雪衣立即意識到了什麽,掀開車簾往外看去,不遠處的傳來了吱呀一聲,門軸聲沉悶而悠長,令人頗覺牙酸,然而落在秦雪衣的耳中,卻不啻於天籟。


    宮門終於開了,緩緩啟開一道縫隙,金色的朝陽自門內泄露出來,灑落在朝臣們的身上,也照入秦雪衣的眼底。


    她緊緊捏著袖子裏的那一張符紙,躍下馬車,二話不說,快速地朝著宮門口奔去。


    再快一點,她想要看見卿卿。


    ……


    秦雪衣幾乎是撥開了人群,擠到宮門口,官員們大抵是沒見過這樣的架勢,一時間都愣住了,下意識紛紛給她讓開了道。


    有人認出了她來,詫異叫道:「長樂郡主?」


    那聲音有些耳熟,秦雪衣卻沒時間迴頭,徑自奔著宮門口而去,因為出示了燕明卿的令牌,那幾個金吾衛便未曾阻攔,幾個宮人連忙緊追著她步伐,生怕把人給跟丟了。


    眼看少女的身影消失在遠處,溫楚瑜微微皺起眉來,旁邊的溫荀言低聲道:「怎麽了?」


    溫楚瑜遲疑道:「爹,我剛剛看見長樂郡主進宮去了。」


    溫荀言想了想,道:「皇上病了,她入宮探望也是正常的事情。」


    溫楚瑜卻覺得有些不對,道:「她似乎很是匆忙。」


    溫荀言眉頭微皺,道:「先看看再說。」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今天要發生什麽事情,很大的事情。


    秦雪衣入宮之後,迫不及待地直奔養心殿,豈料還未進養心殿的範圍,就被攔了下來,阻攔她的是幾個太監,瞧著十分眼生,道:「宮廷重地,不得擅闖。」


    秦雪衣唿吸微微一滯,她打量了那些太監,道:「我要去見長公主殿下。」


    那幾名太監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其中一人毫不客氣地道:「長公主殿下眼下並不在養心殿,郡主請另去他處尋吧。」


    秦雪衣心裏陡然一沉,她緊緊盯著那太監,問道:「長公主不在養心殿,會在哪裏?皇上如今病重,長公主必然會於左右侍疾。」


    那太監眼神忽然閃爍了一下,道:「皇上已醒了,至於長公主殿下,她如今確實不在養心殿,還請郡主勿要糾纏,否則,恕奴才們無禮了。」


    秦雪衣臉色微變,但是勉強按捺住了心中的焦灼,她退了一步,盯著那幾名太監又看了一眼,竟真的沒再說什麽,轉身大步離開了。


    她一走,幾人都鬆了一口氣,一名太監低聲道:「方才瞧她那神情,我還以為她要硬闖呢。」


    打頭那個太監嗤笑一聲,道:「硬闖?看她能有幾個腦袋掉。」


    「畢竟長樂郡主與長公主殿下的交情在那裏……」


    領頭的太監收了笑意,眼中浮現出譏嘲之色:「長公主殿下如今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哪裏還能管得著她?」


    他語氣不無得意地道:「等過了今日,這宮裏頭,就該變了天了……」


    ……


    養心殿內,此時正寂靜無聲,針落可聞,宮人們垂手立在角落,仿佛泥雕木塑一般,連唿吸聲都聽不見,全無一絲存在感。


    而養心殿的禦案旁,李誌正躬著身子,慢慢地磨著墨,神色諂媚到令人生厭,他的左耳仍舊包紮著棉布,上麵血跡斑駁,但是卻絲毫不損他麵上的熱切之情。


    等磨出了濃厚的墨汁,李誌才住了手,輕聲提醒道:「娘娘,墨好了。」


    皇後似乎才迴過神來,她的目光落在那硯台上,過了片刻,才提筆蘸墨,一舉一動慢條斯理,優雅無比,仿佛接下來是要作一副畫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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