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雪衣有些不解,但還是立即追了上去,她腳程快,沒幾步就在後花園的拐角處追上了燕明卿,連聲喚他:「卿卿!卿卿!」


    燕明卿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大熱的天氣,秦雪衣跑出了一頭汗,道:「卿卿,你怎麽了?」


    燕明卿抿著唇,表情冷峻,道:「沒怎麽。」


    越是說沒怎麽,就越是有什麽,秦雪衣拽著他的袖子,道:「怎麽突然生氣了?」


    燕明卿鳳目微垂,低頭望著她,像是在思索著什麽,忽然道:「你知道溫夫人今日來,是為什麽嗎?」


    秦雪衣一臉茫然,道:「她突然登門拜訪,確實是有些蹊蹺,卿卿知道其中的緣由?」


    燕明卿吸了一口氣,才道:「她在打聽你的年紀和婚事,你覺得她是什麽意思?」


    「她是在替她兒子相媳婦呢。」


    秦雪衣唿吸一滯,表情震驚道:「她兒子?溫太傅?!」


    燕明卿哼了一聲,眼露冷色,道:「不是溫楚瑜還有誰?你可知道,溫秦兩家,曾經定過一樁親事?」


    秦雪衣張大嘴,眼裏驚色越甚:「親事?!」


    燕明卿解下腰間的玉佩,道:「這是定親時的信物。」


    說到這裏,他冷笑一聲:「我還以為她今日會將此事挑明了說出來,沒想到竟然沒說。」


    他有點想將那玉佩扔出去,最後又忍住了,拉過秦雪衣的手,用力放在她的手上,緊抿著唇,道:「你的。」


    簡短的兩個字,秦雪衣聽出了衝天的酸氣,合著長公主殿下生了半天的悶氣了,這會兒正醋得厲害呢。


    秦雪衣張了張口,十分委屈,這可真是晴天霹靂,天降橫禍啊,她哪兒知道早八百年前有過這麽一樁娃娃親?


    這下要怎麽哄?


    秦雪衣手裏捏著那玉佩,心裏有點哭笑不得,但見燕明卿板著個臉,情緒不佳的模樣,隻好哄他道:「可是溫夫人方才也沒提起此事,想是沒準備說了。」


    燕明卿卻冷哼道:「今日不說,誰知道以後會不會說?」


    他難得有如此別扭的一麵,秦雪衣看了有些想笑,卻又怕惹了他,隻好忍住,上前拉住他的手,討好道:「她今日問起我時,我不是說了有意中人了麽?我觀溫夫人通情達理,是個豁達的性子,大約是不會計較的。」


    燕明卿麵色還是不悅,但是心裏也明白,此事怪不到秦雪衣身上,然而一想到心兒與其他人會有些什麽關係,他就忍不住焦慮,連冷靜思考也不能了。


    他的眼裏浮現出些許煩躁之意,然而下一刻,便感覺一隻溫熱的手覆在了臉側,燕明卿不由自主地順著那輕柔的力道偏過頭,對上麵前人的眼睛。


    她眉眼輕輕彎起,讓人忍不住想起被微風吹皺的水麵,春意融融,秦雪衣笑了,桃花目中水光瀲灩,像是落了細碎的光,她笑道:「我最喜歡的人是卿卿呀,不會再有別人。」


    燕明卿的心猛然一跳,他下意識抓住了那隻手,略微用力,便將人抱在了懷中,嘴唇動了動,過了一會,才低聲道:「是我不好,此事不該遷怒於你。」


    秦雪衣將下巴搭在他的肩上,眼睛微微眯起,安撫似地拍了拍他的肩背,道:「我迴頭將玉佩送迴溫府,與溫夫人他們賠個不是,此事便能了了,好不好?」


    她如此溫言軟語,燕明卿的心頓時也軟作了一灘水,想了想,卻道:「此事不該由你去。」


    秦雪衣麵露疑惑:「為何?」


    燕明卿低頭看她,然後將那玉佩拿過來,道:「我自有安排,你不必管此事了。」


    信物是要退的,卻不能讓心兒自己去,那豈不是明明白白地告訴溫府,她已經知道這樁婚事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況秦氏夫婦都已經不在人世了,他擔心日後恐怕會有人道心兒的不是。


    燕明卿是什麽都不怕的,但是他卻不能讓自己喜歡的人受到半點傷害,哪怕隻是流言也不可以。


    於是,溫夫人前腳迴到溫府,後腳便有人來拜訪,自報家門說是長公主府的下人,聽了這話,旁邊溫停月的眼皮子頓時一跳,心裏莫名就生出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溫夫人麵露不解,聽那長公主府的人恭恭敬敬道:「殿下派小人來送些東西。」


    他說完,便衝身後的隨侍使了個眼色,兩人上前來,手中各自捧著一個匣子,揭開來,溫夫人定睛一看,一匣子是南海夜明珠,各個都有鴿蛋大小,熠熠生輝,另一個匣子裏,卻赫然是一塊花鳥白玉佩。


    溫夫人怔住:「怎麽……」


    那下人垂首道:「殿下說,今日見夫人喜愛這玉佩,索性贈與夫人,區區薄禮,還請夫人笑納。」


    他說著,麵上露出一個不卑不亢的笑來,十分得體道:「禮已送到,若無它事,小人便告辭了。」


    等溫夫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卻見那一行下人已經離去了,頗是利索幹脆,半點不拖泥帶水,不愧是長公主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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