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嬤嬤現在也管不了燕明卿,她望著那兩人攜手入了花廳,不知為何,突然生出了幾分遲暮的悲涼之感。


    屋子裏,秦雪衣坐在妝台前梳頭,菱花銅鏡裏映出少女嬌美的臉,她梳著了一會,又迴頭望望燕明卿,叫了他一聲。


    燕明卿下意識從書裏抬起頭來,道:「怎麽了?」


    秦雪衣道:「卿卿,你穿過男人的裝束麽?」


    聞言,燕明卿一愣,搖搖頭,然後又點點頭,道:「從前在抱雪閣,穿過一迴。」


    但僅此而已,之後就再也沒有穿過了,他大多數時間都要去上書房和禦書房,哪裏有那種時間?


    秦雪衣卻托著腮,目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燕明卿今年又長高了一些,肩寬腿長,身材修長,卻略顯清瘦,若他真是女子,也隻會被認為體型過於高挑了些,但是高的女子也不是沒有,秦雪衣從前打拳的時候就遇到過,一米八的小姐姐,一拳掃過去能打翻三個大漢。


    因此秦雪衣一直沒有懷疑過燕明卿,待如今知道他是男人,不覺生出幾分疑惑來,道:「卿卿,從來沒有人懷疑過你麽?」


    燕明卿將手中的書放下,失笑道:「誰敢懷疑?」


    他道:「我十歲便被賜了封號,冊為長公主,是父皇親自寫的冊書。」


    這種情況下,懷疑長公主,不就是懷疑崇光帝?普天之下,大概沒有誰敢有那個膽子,人們最多也就是覺得長公主長得粗壯了些。


    秦雪衣望了他好一陣,忽然道:「卿卿,我想看你穿男裝的模樣。」


    燕明卿微怔,才道:「可是府裏沒有。」


    秦雪衣頓時有些失望,但轉念一想,過不久卿卿就要恢複身份了,也不急在這一時。


    想到這裏,她便擱了玉梳,伸了一個懶腰,道:「時候不早了,我們睡覺吧。」


    她脫了外裳躺在床上,蓋好被子,對站在床邊的燕明卿露出一個笑,眉眼彎彎,道:「卿卿,晚安。」


    然後她伸手一拉床頭的繩子,床帳便徐徐落下來了,將燕明卿擋在了外頭。


    燕明卿:……


    他現在就是很後悔。


    自從他上次挑明了身份之後,秦雪衣便再也不跟他一張床睡覺了,別說分兩個被窩睡,但凡燕明卿靠近床一點,她就臉紅,半宿都睡不著,翻來覆去的,恨不得把身子擠進牆壁裏。


    第二日起來的時候,嗬欠頻頻,盯著兩隻烏青眼,精神極差,眼看著得了少眠症的人從燕明卿變成了秦雪衣,最後他無法,咬咬牙,隻能去軟榻上躺著,秦雪衣這才終於順利睡著了。


    所以,如今他們雖然仍舊一間屋子睡覺,但是燕明卿在軟榻上已經睡了快小半個月了。


    雖說有得必有失,但是燕明卿發自內心裏覺得,這次失去的代價,未免也太大了些。


    早知道他就不說了,等父皇的聖旨下來不好嗎?


    禦書房內。


    底下的內閣大臣們正在議事,崇光帝坐在禦案後,有些走神,精神看起來頗是頹靡。


    他今日上朝,又被曹勳氣到了,崇光帝突然意識到,倘若議儲這個事情一日不解決,曹勳就一日不會罷休。


    這真是個牛脾氣,想到這裏崇光帝就有些生氣,之前外放了那麽多年,再迴來也沒見有半點長進。


    崇光帝越想越氣,恨不得再把他貶黜出京了事。


    但曹勳如今也是二品大員,真要貶他,也不是輕輕鬆鬆那麽一句話的事情,說不定還要引得其他大臣上奏陳情,到時候更麻煩了。


    崇光帝煩得不行,卻聽下麵林如易冷不丁問了一句:「陛下以為此事如何?」


    崇光帝一愣,他剛剛滿心煩躁,壓根就沒聽到他們議的什麽事情,如何接話?


    眼看著五位大臣齊刷刷地望過來,洗耳恭聽,崇光帝憋了半天,最後想起了什麽,突然看向燕明卿,道:「明卿如何看?」


    這話一出,不僅燕明卿,在場所有的大臣都是一愣,也跟著齊齊望向旁邊坐著的長公主殿下,長公主旁聽議事這麽久了,卻從未參與過,大臣們每迴來了都見他在,議完了他也走了,不聲不響,宛如一個隱形人似的。


    這還是崇光帝頭一次當眾問他的見解。


    燕明卿站起身來,先是恭謹地行了一個禮,才道:「兒臣以為不可。」


    一上來就唱了反調,還是同內閣首輔大臣林如易,其餘幾人都有些吃驚,便是林如易也露出點訝異的神色。


    崇光帝頓時來了點興趣,盡管他不知道剛剛討論的是什麽,但是這不妨礙他湊熱鬧的心思。


    他道:「你且說來聽聽。」


    「是,」燕明卿道:「方才林閣老說,河東與懷北剿匪大捷,欲將俘獲的匪人招入軍營,充作兵士,兒臣以為萬萬不可,匪類之所以為匪,自然是犯下了不法之事,未被繩之以法也就罷了,充入軍營,讓受害的百姓如何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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