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王子服將嬰寧抱迴了二人的房間,為她塗治傷的金創藥,看著嬰寧白皙的肌膚上一道道紅痕,他心痛至極。


    “對不起啊,我知道娘今天是借題發揮,才讓你受了委屈……”王子服滿懷歉意地對妻子說。


    “我們夫妻之間還道什麽歉呢?”嬰寧長歎一聲,“隻是婆婆不知什麽時候才能接受我了。”


    王子服忙叮囑她不要什麽事都自己擔當,夫妻一體,如果下次有事可以先來找他。可想到上午的異象,他仍心有餘悸,雖然早知道嬰寧有法力,但哪想會如此驚人。


    “我也不知為何會突然變成這樣,當時看到大黃就要被打死,情緒失控,一股藏在我體內的力量就傾瀉而出。”嬰寧看出他的擔憂,也十分疑惑。


    “這太危險了,若是由你的情緒牽製這種法力,如果哪天情緒突然失控,那這麽大的力量,必然會殃及他人。”王子服想到方才的一幕,不由心驚膽寒。


    嬰寧也惶恐地看著他,不知該怎麽辦。


    “你先別擔心,好好控製情緒,隻要不發怒,應該不會輕易爆發。”他忙安慰她。


    嬰寧望著他英俊堅定的臉龐,總算心下稍安。


    次日香粉廠的工地上,工人們在忙碌地搬運著原料。他們都年輕力壯,是二十出頭的小夥子,但其中竟夾雜著個瘸子,費力地搬著著一個木箱,蹣跚移動。


    可他剛走了兩步,重心失衡,木箱就要從他肩頭滑下去。這時卻有一隻纖細的手從斜裏伸出來,穩穩地扶住了他肩頭的木箱。


    曹飛抬起頭,卻看到了嬰寧微笑的臉龐。


    “走開,我才不要你這個狐妖可憐。”他惡狠狠地瞪了嬰寧一眼。


    “你有傷在身,還是不要做這種危險的工作了。”嬰寧好心勸她。


    “我曹飛可不是白吃白住的人,我現在沒本事抓妖,搬個箱子還是綽綽有餘!”他卻倔強地不聽嬰寧的話,“少在這貓哭耗子假慈悲。”


    “你別誤會,我隻是看看你是否適應香粉廠的生活,如果你能心胸開闊地接受我就更好了。”嬰寧卻不以為意,依舊笑著,頰邊梨渦淺淺。


    這時王夫人提著食盒,來為辛苦勞作的工人送糕點。曹飛腳上有傷,不方便放下箱子,嬰寧忙幫他把箱子放下,讓他也去吃點心果腹。


    王夫人見到二人,眉頭一皺,端著一碟點心走過來,放到了曹飛麵前。


    “給你的,吃點吧。”


    曹飛毫不客氣地抓起來就吃,但見點心做的精致美味,嬰寧讒得不由流口水。


    “婆婆做的點心真是精美,還有嗎?”她腆著臉問。


    “少算你一份,沒有了。”王夫人仍冷著臉離去。


    嬰寧失望地低下了頭,默默把口中的口水咽掉。


    午後王夫人照例帶著兒子去神樓打掃,她不放心工人們,有空就親自來擦一擦灰塵。王子服眼見她爬上了梯子,非常危險,卻隻能幹瞪眼,不敢阻止,生怕她一腳踩空跌了下來。


    “娘,您上椅子幹嗎?快下來吧,這多危險。”他焦急地喊道。


    “我是擔心那小丫頭再用尾巴打掃,掃掉了灰塵卻抖一地狐狸毛,生怕祖先們不知道咱們家娶了個狐妖。”王夫人邊爬邊說,拿著抹布爬上了頂層。


    王子服看得膽戰心驚,忙說讓她下來,他自己去擦。


    可王夫人哪裏聽他的,掏出了雪白的抹布,在神龕上抹了抹。可出人意料的是,抹布依舊潔白如初,不要說狐毛,連灰塵都沒有一粒。


    她十分意外,卻聽耳邊傳來“咯吱”輕響,一抬頭,卻見嬰寧一襲青綠衣裙,別扭地趴在橫梁上。


    她被王夫人一看,嚇了一跳,大叫一聲就摔了下去。


    王子服沒想到嬰寧在這裏,忙跑過去將她扶起,還好嬰寧摔得不重,隻有裙子上沾了點灰,一點皮外傷都沒有。


    “你偷偷摸摸趴在橫梁上,又在搗什麽鬼?”王夫人從梯子上爬下來,氣急質問她。


    “上次打掃神樓,您不喜歡我用狐尾,我就過來再打掃一次。”嬰寧忙緊張地做發誓狀,“這次我真的沒用狐尾,絕對不會掉毛。”


    她還掏出了幾塊沾滿會的抹布,證明自己所言非虛。王子服見她表情可愛,小臉上還沾著灰,登時被她逗笑了。


    “原來把這裏打掃得一塵不染的是嬰寧,娘,你可以放心了。”他忙對母親說。


    “哼,你隻顧打掃,那香粉怎麽辦?快去給我幹活!”王夫人仍毫無笑意,但語氣已不像之前那麽嚴厲。


    王子服和嬰寧似看到了轉機,兩人相視一笑。


    二、


    當夜直至月上中天,嬰寧仍拿著一盒香粉呆坐在廠中,不肯迴房休息。


    一件披風披到了她的身上,打斷了她的冥思。她迴過頭,隻見王子服正含笑看著自己,溫柔文雅。


    “天都快亮了,你不用睡覺的嗎?”他指了指天上已經西斜的明月,心痛地看著妻子。


    “我想趕製出最好的香粉,這樣才能讓婆婆快點接納我,成為王家人……”嬰寧將手裏的粉盒遞給了夫君,“可不知為什麽,總欠了一些。”


    王子服忙接過粉聞了聞,立刻眼露欣喜,這是他聞過的最好聞的粉,香氣甜而不膩,又散發著清新之氣。


    嬰寧見他誇張的表現,覺得他一定是為了讓自己休息在撒謊。


    “不,我說的是真心話,我相信隻要聞過的人都會喜歡。”他誠懇地看著嬰寧。


    “我知道這粉欠什麽了,就是喜歡!”嬰寧靈機一動,像是想到了什麽好主意,忙在香粉上施法。


    她雙手綻放出金光,宛如細雨般飄飛到香粉上,轉眼消失不見。王子服莫名其妙地看著她,不知道她做了什麽。


    這批香粉一送到店鋪,立刻引得人競相搶購,不到半天功夫,家裏所有的送貨工人都被派了出去。


    午後就因人手不足,連王子服和嬰寧都親自來送貨。


    兩人帶著工人,拉著一車香粉來到了集市上,遙遙隻見一群人圍在自家店鋪門口,吳生在艱難地維持秩序。


    “大家排好隊,我們保證貨源充足,大家都能買到……”他說到一半,看到王子服和嬰寧駕車而來,忙指著他們說,“看,香粉來了。”


    眾人皆一哄而上,將車子圍得水泄不通,紛紛掏錢購買,這個要兩盒,那個要三盒。


    王子服護住嬰寧,忙對他們說讓他們去店門口排隊,等工人卸好貨才能購買。客人們這才放過他們,乖乖去門外排成了一排。


    “嬰寧,這批香粉究竟是用什麽製作的?竟然如此大受歡迎,別說本鎮上的人了,就連鄰縣的也都駕著馬車來購買香粉。”吳生見這火爆場麵,忍不住問。


    王子服和嬰寧對視一眼,皆心中歡喜。


    這時一個婦人從人群中走出來,朝二人連連鞠躬,感激不盡。因為她的夫君跟她成親二十餘年,一直對她不冷不熱,直至她用了王家的香粉,夫君突然對她的特別溫柔,又迴到了新婚燕爾之時。


    王子服和嬰寧聽了更加開心,笑得合不攏嘴。


    因為今天是廟會,客人越聚越多,王子服不得不離開櫃台,去後院幫工人卸貨。隻能讓嬰寧一人現在店外等他,兩人約好了待會兒要一起逛廟會。


    嬰寧在門外左瞧瞧,右看看,被一個賣首飾的小攤子吸引,看中一枝珠釵,愛不釋手地把玩。


    “嬰寧姑娘好興致,一個人逛廟會也這麽開心?”身後響起一個陌生的聲音,她忙迴過頭,卻見馬生穿著件翠綠的衣袍,搖著柄折扇,像是白菜成精般站在她的身後。


    “原來是馬公子,你也來逛廟會嗎?”


    “難得偶遇,不知姑娘是否願意同在下去酒樓小酌兩杯,也不負這麽好的光景。”馬生虛偽地笑著邀請她。


    “可今天是廟會,客人很多的,你不用看顧店鋪嗎?”嬰寧天真地偏著頭問他。


    “生意都跑到你們王家去了,哪兒還有我的事,托子服的福,我現在清閑得要命。”馬生臉色一黯,垂頭喪氣地說,“能不能請嬰寧姑娘告知,香粉的調皮秘訣?”


    “秘訣就是,由我親自調配,這世上無人能及。”嬰寧偏著頭,單純地迴答,“可是我不能告訴你。”


    她說罷怕王子服等她等急了,忙跟馬生告別,轉身離去。


    馬生見沒套出她的話,神色陰險地想了一會兒,隨即買下珠釵,快步向嬰寧追去。他禮貌地朝嬰寧行禮,獻上珠釵,說是作為她新婚的賀禮。


    嬰寧連忙推拒,馬生卻堅持要送,兩人在街上拉扯了一會兒,馬生趁嬰寧不備,將珠釵插到了她烏黑的秀發上。


    嬰寧尷尬的要拒絕,馬生卻已經施禮祝她新婚愉快,她再想推拒已經來不及。


    王子服跟工人卸完貨,走出店鋪,剛巧看到這一幕,登時醋海翻波。他快步走過去,將嬰寧拉在身後,謝過馬生就將她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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