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宙開車趕到寧家老宅。


    寧宇坤剛剛在佛堂禮佛,把剛用毛筆抄完的《心經》拿出來給寧宙看。


    寧宙對這種東西沒什麽興趣,不過寧宇坤的字跡確實瀟灑有力,賞心悅目。


    “難得你主動迴這邊,有什麽事嗎?”


    寧宇坤笑著,一邊給寧宙泡茶。


    “坐。這是我剛剛從南方找到的百年珍藏大紅袍,一口無價,試試!”


    “我胃不是很舒服,現在什麽都喝不下去。”


    “又犯胃病了!梁阿姨不是負責你的膳食。”


    寧宇坤的眼神急切,他是真的關心寧宙。


    寧宙垂下眼眸,掩下所有的情緒,說道:“哥,你認識顧文心吧。”


    寧宇坤的手微微一頓,“你……我聽說你在查寧氏醫藥的抗癌藥物案例,你查到什麽了?”


    “冰山一角,但是哥,我更想聽你怎麽說。”


    寧宇坤歎了一口氣,他的記憶飄迴十年前,初見顧文心的那一天。


    顧文心是一位醫藥學家,十年前,他獨立研究出了一項抗癌病毒,這種病毒以毒攻毒,在當時不被認可,顧文心被排擠,不得不離開科研所。


    他就是那個時候接觸上的顧文心。


    那個男人清瘦,渾身上下透著科研工作者的孤傲和堅韌。


    寧宇坤就是憑借這第一眼印象,相信顧文心肯定會在醫學領域做出一番成績。隻是,那個時候上頭對這項技術的嚴格控製,投資顧文心的項目存在太大的風險。


    顧文心雖然在研究所很努力,但是他不過是從普通農村向下爬出來的小夥子,他在業界取得的那點小成績不足為提。


    對寧宇坤來說,顧文心的成績就像錦上添花,可有可無。


    說起來,他和顧文心真正接觸,還是唐世建從中牽線搭橋。


    唐世建和顧文心是同學,當初,唐世建正在開醫藥公司。隻是沒有人脈,在上受各項政策的限製,在下又被同行的許多大企業碾壓,生存空間有限。


    他具有商人的精準眼光,看到了顧文心的科研成果的商業價值。


    最終,他把目光標準了寧宇坤。


    寧宇坤為顧文心和唐世建投了一筆錢,但是顧文心的實驗太燒錢。寧宇坤是個成熟的商人,他見不到成果便要撤退。


    可是,他最終還是心甘情願的為顧文心投錢。


    因為,餘顏秀突然闖入了他的生活。


    顧文心做的醫療項目需要活體實驗,但是死刑犯隻有通過層層審批,才能進入實驗室。人命關天,實驗過程又極其殘忍,最後他們把注意力轉向了黑市。


    違背法律規定的實驗操作既考驗金錢又考驗人的內心承受。那段時間,顧文心像變了個人。


    寧宇坤就是在那期間認識了餘顏秀。


    餘顏秀雖然是個十歲孩子的媽媽,但是憑著那驚為天人的長相,還有倔強的眼神,幾乎一見麵,就俘獲了寧宇坤的心。


    寧宇坤的婚姻並不幸福,她和妻子結婚不過是為了完成傳宗接代的任務。娶迴來的妻子,隻關心銀行卡上的錢的數目,永遠不會關心他的情緒變化。


    可是餘顏秀不一樣,她每天都去實驗室給顧文心送飯,對顧文心有無微不至的照顧,就算顧文心對她惡語相向,她還是堅持不變。


    寧宇坤非常嫉妒顧文心,簡直身在福中不知福。


    那段時間,寧宇坤像著魔了似的,也天天泡在實驗室裏。


    顧文心對餘顏秀發脾氣,他就會及時的安慰她,請她吃飯,送給她各種漂亮的衣服。


    她的品味很好,言談舉止優雅高貴。寧宇坤知道,餘顏秀曾經出身大家。從小衣食無憂,隻不過,她相中了顧文心這個窮小子。


    被家族趕出來,之後過著節衣縮食的生活。


    自古以來,貧賤夫妻百事哀。寧宇坤就是堅信這一點,趁虛而入,然後如願以償。


    但是,紙終究包不住火。


    顧文心還是發現了。他鬧得很兇,那天,他把實驗室幾乎毀掉。幸好,唐世建搶下了顧文心的實驗成果。


    寧宇坤能理解顧文心的心情,他願意盡己所能補償顧文心。給錢,給名,隻要能讓顧文心消氣都可以。


    那段時間,他打算讓餘顏秀和顧文心離婚,他娶她。


    顧文心堅決不同意,他甚至威脅,要曝光這段時間的實驗過程,大不了,大家一起同歸於盡。


    但是後來顧文心改了主意,他要一筆錢,還有孩子的撫養權,隻有這樣才同意餘顏秀一刀兩斷。


    可是後來……


    “後來怎麽了?”


    “後來,他自殺了。顧文心死了之後,餘顏秀選擇和我分手。”


    寧宙沉默著,問道:“哥,就是這些了?”


    “是,就是這些了。”


    “可是顧文心最後死了。”短暫的停頓,寧宙的目光直視寧宇坤,問:“哥,他真的死於自殺?”


    “是,他患上了抑鬱症。”


    寧宇坤麵上看不出一樣,但是他的心裏卻異常難受。


    “阿宙,這些事最好別讓顧心蕊知道。我們上一輩的錯,不該讓她背負痛苦。”


    寧宙揉著眉心,沒想到會是這樣。


    “我會看著辦。”


    ******


    醫院裏。


    餘顏秀反對她和寧宙結婚的要求太過突然。


    如果,她在寧宙沒求婚的時候直接反對,顧心蕊還會猶豫。


    可是現在,她和寧宙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階段,突然悔婚顯然說不過去。


    她看著手腕上的紅色碧璽手串,問題就出在這裏。


    餘顏秀的情緒不穩,她把顧心蕊攆出了病房。


    這種感覺,倒像是小時候父親剛去世的那段時間。餘顏秀對她格外的冷漠,搞得顧心蕊都懷疑自己不是親生的。


    在門外徘徊了一會兒,她最終決定向陳司卿求救。


    但是,當顧心蕊返迴病房,卻發現母親和另一個陳司卿相談甚歡。


    陳司翰什麽時候來的?


    “哥,你怎麽在這!”


    陳司卿看向陳司翰的瞬間,眼神裏多了一絲警告。


    陳司翰像是沒看見是的,淡定說道:“聽你說過和這位餘阿姨曾經都是清河鎮的人,所以過來聊聊。餘阿姨剛剛看起來心情不是很好,不過現在輕鬆多了,對不對?”


    餘顏秀點頭。


    顧心蕊在一邊驚訝不已,母親剛剛情緒那麽激動,這麽一會兒功夫就被陳司翰哄好了!


    “餘阿姨,你覺得我弟弟怎麽樣,和您的女兒般配嗎?”


    “很般配。”


    顧心蕊和陳司卿在旁邊齊齊黑線。當事人還在旁邊呢,怎麽就討論婚嫁了!


    陳司翰的社交能力不是一般的強,很快就把餘顏秀哄好了。


    顧心蕊暗自佩服,她這個親生女兒還不如一個外人。


    不過,陳司翰說的話題都是關於外祖餘家的。顧心蕊對自己的外祖父家了解不多,聽陳司翰一說,她也很好奇。


    外祖父家依舊過著富貴的生活,外祖父已經接近八十六歲高齡。提到外祖父的時候,餘顏秀的眼眶忽然紅了。


    “蕊蕊,你先出去,我有話要和陳先生單獨說。”


    顧心蕊和陳司卿對視一眼,他也跟著退出病房,把空間留給餘顏秀和陳司翰。


    “陳醫生,為什麽你之前沒和我媽提過外祖父家的事情。”


    “不是我不想提,其實我對餘家也不是很了解。我知道餘家還是因為餘馨怡。”


    餘馨怡?“就是那個和我長得很像的表姐?”


    “對。她是我哥的未婚妻。所以,我哥對餘家的情況了解的更為詳細。”


    顧心蕊詫異的看著陳司卿,原來是這種關係。


    那你是不是也喜歡餘馨怡?


    顧心蕊記得,陳司卿第一次見到她,就說她和一個熟人長得很像。


    都說雙胞胎的喜好相似,餘馨怡是陳司翰的未婚妻,那麽說不準陳司卿也喜歡餘馨怡。如果真是這樣,也能解釋為什麽陳司卿會喜歡她。


    不過這個八卦疑問,她還是沒問出口。


    陳司卿沒想到自己隨便一句話,會在顧心蕊的腦子裏演變得這麽狗血,如果他知道了,估計得氣死。


    “對了,為什麽餘阿姨剛才情緒那麽激動,你說什麽了?”


    “我什麽都沒說,就是看到這串碧璽珠子,她就變成了那樣,她還鬧著要出院。我從沒看見我媽媽那麽激動。”


    陳司卿看著顧心蕊的手腕,發現了殘留的指引。可想見,餘顏秀當時多麽的用力。


    “我幫你擦點藥吧。”


    “不用了,我的皮膚容易留痕跡,實際上不怎麽疼。”


    “喂,哎!不好意思,打擾一下!”


    一道男聲打斷了兩人的話,顧心蕊一抬頭,看到一個身形修長的男人一陣風似的朝著她這邊跑過來。


    雖然他的發型亂了,但是顧心蕊還是認出來程格非。


    多日不見,程格非似乎年輕了。這人怎麽感覺越活越年輕,可能跟他的打扮有關係。


    “心蕊,寧先生派我來接阿姨出院,為了表示誠意,我還帶來了一支醫療隊。”


    在聽到程格非這麽一說,顧心蕊忽然感到很尷尬。餘顏秀就是出院,不用這麽大陣仗吧。


    程格非微微笑著,眯著那雙桃花眼,表情非常的淡定。


    原本他也覺得太隆重,寧宙小題大做,放著陳司卿這個頂級腦科專家不用,非要想著給餘顏秀換醫生。


    可他剛剛看到陳司卿對顧心蕊的關切模樣,他非常讚同寧宙的做法。


    趕緊換人,實在不行去國外,總之離陳司卿遠點。


    再讓陳司卿治病,說不定把到手的媳婦拐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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