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我找到了!”


    萬巡州在寢室內,找到了那盞龍鳳盒子燈。


    龍鳳盒子燈很大又極重,哪怕用材極好,可遭了大火又放了這麽多年,萬巡州怕這燈一動就散架,並不敢將其移動,隻跪趴在地上檢查。


    “果然不是李祖父的手筆。”萬巡州找到宮燈李在筆記裏所標的隱秘處,沒有在裏麵找到宮燈李獨有的標記。


    “有你李祖父的大徒弟彭山在信上說的記號嗎?”蘇青玉蹲在萬巡州身旁,看著被燒毀一半,放了這麽多年,卻還能看出原本精致模樣的宮燈,忍不住暗暗稱讚:宮裏的東西,果然不凡。


    “在這裏。”萬巡州小心翼翼地將龍鳳盒子燈翻轉,指著上麵的標記給蘇青玉,不想一按下去,就聽到“哢嚓”一聲,嚴絲合縫的燈架突然彈開了。


    一具燒焦、風幹的嬰兒屍骨,從燈架裏掉了出來。


    瘦小的、卷縮的,隻餘薄薄一層皮粘在屍骨上,勉強能看出嬰孩的模樣。


    “啊,嗯!”蘇青玉嚇得跌坐在地,尖叫出聲,猛地記起這是皇宮,連忙捂上嘴,不敢再吭聲。


    “出什麽事了?”在殿外為二人放風的二皇子,聽到蘇青玉的驚唿聲,擔心地問了一句。


    萬巡州受到的衝擊不比蘇青玉小,他震驚又不敢置信。然,聽到二皇子的聲音,他卻立刻穩住了心緒,右手食指抵唇,朝蘇青玉搖了搖頭:不能讓二皇子知道。


    “沒,沒事!”蘇青玉臉色煞白,顫聲開口,“我撞到了……膝蓋!”


    蘇青玉死死地抓著兩側的衣擺,看著麵前巴掌大小的幹屍,強迫自己平靜下來。


    這麽小的孩子,他們……他們怎麽下得了手?


    這宮裏的人,是不是都沒有心?


    “別怕!”萬巡州朝蘇青玉肯定地點頭,隨即抬手示意她轉身,“轉過去,別看!”


    他要把這具屍體放迴去,他要把現場複原,等皇上自己來揭曉。隻有這樣,太後和宸太妃才能都受到應有處置。


    視線相交的刹那,蘇青玉就明白了萬巡州要做什麽,也猜到了萬巡州的用意,她默了一下,隨即背過身去。


    萬巡州的動作很快,蘇青玉數到五十下,萬巡州就將一切恢複了,甚至連那盞龍鳳盒子燈上的灰塵都恢複如初。


    “我們出去。”萬巡州站起來,示意蘇青玉先前,他留在後麵善後。


    萬巡州的速度很快,蘇青玉剛收拾幹淨身上的灰塵,他就出來了。


    三人在殿下匯合,萬巡州正暗自琢磨,若二皇子問他們有什麽發現,他們要怎麽迴答才能打消二皇子的懷疑,不想二皇子很有原則,一個多字都沒有問,朝二人招了招手,就往外走,“跟緊我!”


    蘇青玉與萬巡州跟著二皇子折迴時,皇上還在陪太後賞花,後宮有頭有臉的嬪妃都在,整個後宮安靜又清冷,三人這一趟來迴幾乎沒有驚動任何人。


    二皇子按原路帶著二人去假山後方換衣服,而後把二人送出宮。


    “不管你要做什麽,記住……太後壽宴前不要鬧事。”分別前,二皇子還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殿下放心,我們夫妻一介草民,可不敢鬧事。”萬巡州表麵乖巧,實則陰陽怪氣地開口。


    “你這麽說,我更不放心了。”二皇子隻當沒有聽出萬巡州的陰陽怪氣,輕歎了口氣,語重心長地道:“巡州,你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你娘子著想。你知道的,我在我父皇那裏沒有任何顏麵,太後對我也隻有麵子情。若你同時惹怒太後與我父皇,我也救不了你。”


    “殿下放心,我是有家室的人,我不會亂來。”他和青玉有了新發現,已不需要自己親自出麵了。


    這一趟宸宮收獲不小,鬼市給出去也沒有那麽……不行,不能想!隻要一想起,他就心痛得不行。


    萬巡州狠狠瞪了二皇子一眼,拉著蘇青玉轉身就走,“娘子,我們走!”


    他再待下去,再看二皇子那張虛偽的臉,他會把自己氣死。


    萬巡州連一聲告辭也沒有,氣唿唿地拉著蘇青玉上了馬車,可謂是失禮至極,全然不把二皇子看在眼裏,可二皇子不僅沒有不滿,還樂得哈哈大笑……


    “有病!”隔著車門,萬巡州都能聽到二皇子得意的笑聲,氣得罵了一聲。


    蘇青玉淡淡地抬眸看萬巡州一眼,有些心累地開口,“他是在高興,你沒有變。”


    “嗬!”萬巡州嘲諷地哼一聲,“真是可笑!”


    人不能既要又要。二皇子希望他謹守君臣之別,又希望他不改當年模樣,仍舊一腔熱血、一片赤誠,這怎麽可能?


    ——


    蘇青玉與萬巡州出宮沒有多久,太後就以累了為由讓眾人散了。


    “母後,朕送您迴宮。”皇上剛陸九淵把今年上貢的東珠送去了宸太妃,正對太後有愧,見太後說累,當即做起大孝子來。


    “好。”太後自是不會拒絕,她慈愛地看了皇上一眼,由著皇上攙扶她前行。


    母子二人其樂融融、一派祥和,皇上把太後送迴宮,陪太後用了一頓膳不說,膳後還極盡所能的說了幾個大臣的笑話哄太後開心。太後也很給麵子,笑的眼睛都眯成縫,直唿皇上太不應該,居然偷偷看臣子笑話。


    皇上乖乖認錯,卻話鋒一轉說,若是那幾個臣子能讓太後笑一聲,便是他們的榮幸。


    太後笑得合不攏嘴,整個人都透著歡喜與滿足,便是皇上提起要把宸太妃的兄長調迴京城,太後也沒有反對,直言皇上做主就好。


    然,皇上一走,太後的臉就沉了下來,“他可真是哀家的好兒子,在哀家麵前隻會說幾句無用的好話,好處盡給了那個賤人。”


    太後的心腹大太監一陣心疼,卻沒有勸說,隻低聲道:“娘娘,宸宮那裏的安排,妥當了。”


    太後冷笑,“好,哀家等著看他,得知自己被戲耍後的神情。”


    同一時刻,宸太妃也在發怒,將陸九淵剛送來的東珠砸得滿地都是,“幾個破珠子,就想彌補我這些年受的苦,就想讓我放過姓劉的那個賤人,皇上他在做夢!”


    宸太妃極盡癲狂,又砸又罵,“我才是他的親生母親,我才是太後!”


    “姓劉的那個賤人,她搶走我的後位,還搶走了我的兒子!”


    “休想!”


    “休想我放過她!”


    ……


    宸太妃打砸發火的時候,會無差別攻擊所有人,沒有下人敢靠近。


    她的貼身嬤嬤也隻能幹著急地等在一旁,等到宸太妃發泄地差不多,這才小心翼翼地上前,“娘娘,江南程家送來了一封信,說是有劉家犯事的證據,您……”


    “給我!快給我!”宸太妃急不可耐地撕開信,一眼掃過,高興地坐在地上大笑,“好好好,劉昭你這個賤人,你的報應來了,報應來了!”


    她終於可以奪迴,屬於她的一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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