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赫慢慢鬆了力道,童希元把手收迴來,心疼的摸了摸自己的手腕,那上麵的紅痕落入梵赫眼底,像刺激他神經的開關一樣喚迴了他的思緒。


    梵赫從他身上起來坐到一邊,看童希元仿佛在看什麽驚世駭俗的人,“你喜歡男人?”


    他在百興村長這麽大,從來沒見過喜歡男人的男人。


    他的真實性別和童希元的這種奇怪的感情傾向要是給村裏人知道,大家肯定會先罵後者。


    童希元見他這樣,也跟著坐起來,一本正經的說:“你也喜歡男人。”


    梵赫皺眉,“不可能。”


    他雖然沒喜歡過什麽人,縱使村裏人再怎麽誤會他也一直沒把自己當女人看,怎麽可能真的會像個女人一樣喜歡男人?


    童希元氣悶的鼓了鼓嘴巴,他還以為不用等發展到世界劇情中的橋段,梵赫遇見自己就自動開竅了呢。


    沒想到這人現在思想這麽僵化,果然一方世界養一方人。


    他托著腮歎了口氣,聲音大到身邊人都看了過來。


    梵赫目光閃爍,童希元喜歡男人,那個男人是他,所以之前那些對他的好是真的。


    這麽一想,剛才還堵著的心豁然開明了。


    梵赫低咳一聲,猶豫著開口,“你怎麽知道我是男人的?”


    童希元保持著原姿勢扭頭看向他,“你長那麽高,喉結明顯,還沒有胸……”


    熾白的燈下他盤腿坐著,兩條腿露在短褲外照的很白,因為托腮的動作臉被手掌擠出來軟肉,說話速度也慢了不少。


    有點可愛。


    梵赫撚了撚手指,完全沒聽清童希元說的什麽,“你怎麽確定我也喜歡男人?”


    童希元停下了話頭,看他兩秒,放下手撐在床上欺身親了上來,結結實實的印在梵赫唇上。


    “你看,”童希元說,“你沒推開我,你喜歡我。”


    梵赫簡直要被他這個下定義的方式氣笑,挑了下眉說:“就算是別人,我也——”


    聲音頓住,他想了想要是有別人不由分就上來說親他的畫麵,額角青筋突突一陣跳,恨不得手刃那個膽大的人。


    童希元得意起來,露出一口小白牙,“你看,你就是喜歡我,隻、喜、歡、我。”


    梵赫的神情變了變,完全讓人看不透他在想什麽。


    大約一分鍾後,他抬手搭在了童希元腰上,低聲問:“男人跟男人怎麽……?”


    童希元瞳孔放大了一瞬,把他推開,這人的思想跨度也太大了,他把被子一拉蒙在頭上,聲音發悶的說:“不知道,睡覺!”


    梵赫看著麵前鼓起的被子勾唇笑了一下,關上燈在黑暗中湊近,“你不讓我試試,我怎麽確定是不是隻喜歡你,嗯?”


    童希元隻當自己什麽也沒聽見,“我睡著了。”


    梵赫笑聲更甚,眸子幽深一片,他喜歡童希元嗎?不知道,但確實隻能接受童希元的靠近。


    老村長讓他找個靠譜的人過一輩子,之前劉老二的死已經讓那老頭心裏折磨了半月之久,這次就別折磨他了吧,老了也挺不容易的。


    梵赫掀起被子一角搭在了自己身上,心想,以後折磨童希元好了,誰讓他娶了他呢。


    ***


    周一去上班的時候,還沒開始學騎車的童希元把梵赫從被窩裏拉出來,坐在他後車座上美滋滋的去了國營飯店。


    周二,依舊如此。


    周三,周四,周——


    “我教你。”梵赫把自行車推出來,拍著車座示意童希元上來。


    此時傍晚,童希元剛下班,他把手裏甜滋滋冒油的糖糕遞過去,“嚐嚐?”


    梵赫偏頭咬了一口,忍下過於甜膩的味道,還是不願意上車載人,“你現在學,半個小時之後我們到家,你不學,我們今天在鎮上過夜。”


    童希元思想邪惡了一下,想到這幾夜入睡前總被念叨的事,小聲說:“鎮上可以買到——啊!”


    身後有人跑過不小心撞到了童希元的後背,他本就站在路牙子上不穩當,直接被撞得向前跌了出去,梵赫隔著自行車扶住他,衣服被童希元手裏的糖糕蹭上一塊油漬,他沒在意,表情不善的瞪了一眼撞到童希元的那人。


    那人撞了人也感覺到了,在不遠處停下來連連抱歉,但他似乎被另一件事牽掛著心魂,道歉之後就舉著手裏的報紙又跑了。


    “最新消息,國家要恢複高考啦!”


    童希元驀然抬頭,看了一眼那個人的背影,轉頭對著梵赫喊了聲疼。


    他剛才往前倒的太快,因為高度恰好的原因胯骨撞到了自行車車杠。


    梵赫收迴視線,問他,“哪疼?”


    童希元不好意思開口,眼淚汪汪的看著他,帶著鼻音說:“今天不想學自行車了。”


    梵赫見他是真疼,妥協道:“上車,帶你去診所看看。”


    童希元坐到後車座上,抱著他的腰說:“診所看不了。”


    他會不好意思的。


    而且這種疼緩一會就過去了,沒嚴重到需要看醫生的地步。


    梵赫隻好盡快帶他迴家,進了家後把大門一關,問:“哪疼?”


    不在街上,沒有外人,童希元好意思了,指了指自己的胯骨,聲音有些軟,“這兒,撞到了。”


    999吐了吐舌頭,拿腔捏調學他說話,【這兒~撞到了~】


    它家元寶勾引的意思不要太明顯。


    童希元臉上一熱,有些崩潰地喊:【九妹!】


    他也是男人好不好,梵赫天天晚上在他旁邊說那種話,還總是隻說不做,他也會心動的。


    梵赫聽著他的話輕笑一聲,握住童希元的手腕把人拉進屋裏,門一關反身抵在了門板上。


    “哪疼?這兒,媳婦給你揉揉。”


    童希元臉上更熱了,“你別這樣說話。”


    梵赫說好,“那我該喊你什麽,希元?元元?元元好不好?”


    “好。”童希元最喜歡這個稱唿,皺了皺眉忽然想到在鎮上忘了買東西,難為情的推了推梵赫說:“桌子上,有前幾天別人送的雪花膏。”


    梵赫的眸色深了深,壓下不悅的情緒幽幽道:“嗯,用它。”


    半個小時後童希元就後悔了,瘋狂解釋:“不是姑娘送的,是、是飯店的同事,說送給我媳婦用……”


    梵赫應聲,“用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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