脹相他們確定自己能入學後,戀戀不舍地離開了。


    房間裏隻留下了虎杖和五條。


    虎杖趕緊低頭對宿儺道:“宿儺,你不是有事要和五條老師說嗎?”


    宿儺頓了一下,猶猶豫豫地“嗯”了一聲。


    五條挑眉,宿儺有事要和他說?


    他看著換出來臉上浮現黑色咒紋的宿儺,想到了澀穀那天發生的事,眼罩下的眼睛略微動了動。


    他輕笑道:“什麽事?”


    宿儺看著五條,猶豫了一下。


    “那個……抱歉……”


    他視線垂落,聲音有些低。


    “澀穀的時候……沒經過你同意,我就答應了對麵複活宿儺。”


    “而且……還是我自己想複活他的……”


    “……所以羂索提出來的時候,我就順水推舟答應了。”


    “沒有和你提前商量……很抱歉……明明之前我們還說好不要吃手指的。”


    他每次一迴想當時的情況,都覺得自己實在太衝動了。


    腦子裏好像隻有複活宿儺的念頭,就跟中蠱了一樣,什麽後果都沒考慮。


    真的宿儺複活後,可不僅像伏黑說的那樣虎子會受影響,五條這邊也同樣會……


    畢竟宿儺複活以後會做什麽,大家完全猜不到,就算有束縛在,五條肯定也要花很多時間精力來解決可能出現的問題。


    他覺得雖然五條沒說,但應該是生氣了。


    他抿了抿唇,有些緊張地道歉。


    五條看著低垂著頭的小狐狸,眼神變緩,勾了勾唇角。


    “沒事,如果不是你答應,我也沒那麽容易奪迴傑的身體。”


    “至於宿儺……複活後至少還有我們之間的束縛在,我會看好他的。”


    “這點你不用擔心,我沒有生氣。”


    宿儺深唿吸,抬起頭小心看向五條。


    “真的沒生氣?”


    五條輕笑道。


    “嗯,真的沒生氣。”


    “畢竟你當時想複活宿儺的心思都寫在臉上了,我沒有阻止就是同意了的意思。”


    雖然阿儺當時有在努力演戲,但他又怎麽會看不出來。


    小狐狸是真的想要複活宿儺——憑他自己的意願,與束縛無關。


    即使那時沒有束縛,抱有這樣想法的小狐狸也總有一天會去複活宿儺。


    他的聲音頓了頓。


    他同樣有著自己珍視的人,能夠理解宿儺當時的舉動。


    所以他默認了這個選擇,即使可能之後會有各種麻煩,他也願意接受這個局麵。


    他再次開口。


    “你想複活宿儺,而我想奪迴傑……所以當對麵提出要求時,我沒有第一時間阻止——在複活宿儺這一點上,我也是一樣的。”


    “所以這是我們共同的決定,你不用覺得抱歉。”


    他看著宿儺,再次笑著安撫道。


    宿儺聞言,緊繃的身體一點點放鬆下來。


    ……太好了,五條沒有生氣……


    那就好,他立刻又有些開心起來。


    也就是說,五條自己也是默認宿儺會複活的!


    他重新振作精神,看著五條,眼睛微微發亮,聲音中帶上了一絲歡快的情緒——


    “那——,我們就來重新締結一次束縛吧!~”


    “之前不知道宿儺和我是兩個人,定的有些條件比較模糊,這下知道了,條件就可以重新定了!”


    “我們和羂索不是約好了他一個月內不能放出咒靈嗎?然後宿儺一周內就能複活了——”


    “所以,要不,咱們把‘宿儺複活後,需要在三周內解決掉羂索的問題’這條,也加進去吧?”


    “這樣不就不用擔心羂索一個月後會放咒靈了嗎?——嘿嘿嘿!~”


    五條:“……”


    嗯……就……你家宿儺……知道你這麽坑他的嗎?


    我覺得他醒來後應該會想打你吧?


    ……


    和五條重新簽訂完束縛,宿儺愉快開心地迴高專了。


    虎杖有些疑惑地開口問道。


    【宿儺,你和五條老師定的束縛,真的對那個宿儺會有效嗎?】


    【可你又不是真的宿儺,隻是小狐狸吧?】


    束縛還能代替簽訂的嗎?應該不能吧?


    宿儺聞言,語氣輕鬆地道。


    “那你覺得,如果我以你的名義,幫你和別人定束縛,束縛能生效嗎?”


    虎杖一愣。


    【誒……這個,應該不行吧?】


    他皺著眉思考。


    【這種的話,束縛應該在定的時候就無法成功?】


    宿儺滿意點頭。


    “沒錯,不符合要求的束縛在一開始就不會生效,是無法成功結下的。”


    “但是——”


    他的話音一轉。


    “我在上一次,就代表宿儺和五條定過一次束縛了,而且還成功了。”


    “這就意味著,這個做法對我和宿儺而言是可行的。”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我確實能夠代替他定下束縛。”


    “我猜…可能是他千年前做過什麽吧……而且不光束縛,我還在你吞下宿儺的手指後、在你體內受肉了……還能夠使用他的術式和領域……”


    他說到這裏,聲音漸漸變低。


    他眼底浮現出複雜的神色。


    ……所以……為什麽呢?……為什麽他可以做到這些?


    是意外?還是千年前的宿儺有意為之?


    如果是宿儺做的,他又是抱著什麽樣的想法,決定這麽做的呢……


    他想不通。


    但……宿儺應該是對他很好的。


    他讓自己比他更早地在千年後複活,還將力量分享給了他。


    他想到了裏梅說過的那句話,他說宿儺把他當做“家人”……


    也許,宿儺是真的很在意他?


    所以,在剛才,他找到五條重新簽訂了束縛——


    ——借著加入新的條件的機會,將那些原本限製過於強的條件,一點一點、在五條同意的範圍內放鬆了些。


    他小心試探著能夠放寬的程度,他想要在“不會對現世造成危害”的情況下,給予複活後的宿儺更多的自由。


    他是他的“家人”,他想讓他複活過來後、也能過得輕鬆一些。


    哪怕隻是相對而言的輕鬆。


    他一邊走著,一邊想。


    他替宿儺定下了束縛,是他給他加上的枷鎖——同樣也是他的責任。


    他會擔負起自己的責任。


    所以……


    他按了按心口——那裏有一道他為自己加上的束縛。


    如果宿儺真的、因為他定下的束縛而消失……他不會讓他一個人離開。


    他會陪著他——就像千年前的他,選擇讓他陪著一樣。


    他是宿儺養的小狐狸,他不會讓自己的主人獨自消失。


    無論發生什麽事,他都會和他一直、待在一起。


    …………


    五條與宿儺定完束縛後,便一個人返迴到家族中。


    他走進安置著傑的房間,關上門,坐在床邊。


    看著傑平靜地躺在床上,身體伴隨著淺淺的唿吸一起一伏。


    將夏油傑的身體從澀穀帶走後,他沒有告訴任何人,隻是將他帶去了自己家族內最隱秘、配置了最完備的醫療設備的房間,將傑的身體安置在裏麵。


    他看著安靜閉著眼睛的傑,蒼藍色的眼眸片刻不離地注視著。


    傑,隻是睡著了。


    哪怕他的六眼沒有在這具身體裏看到靈魂殘留的痕跡,他也告訴自己,傑他隻是睡著了。


    他坐在床邊,雙手緊握住傑的手,低頭,將他的手抵在額前。


    沒有靈魂,傑無法醒來,但他會想辦法,找到傑的靈魂。


    受肉、術式、降靈……咒術界有很多種複活的方法,他可以一樣一樣嚐試。


    隻要傑的身體還活著,就有希望。


    他會等他醒過來,無論等多久,他都不會放棄。


    他的傑,一定能夠醒來。


    這一次,他絕不會、再讓他一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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