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塵鏡投影出來的水幕畫麵一直停滯在微生泠跌落雲海那處,任由怎麽注入仙力都沒用。


    就像是受到了阻礙,譬如天機、因果、命運等,諸如此類無可奉告之事。


    微生泠明白,這是受了虛天淵的影響。


    “前塵鏡不是上古神器嗎?怎麽這麽廢啊,前麵聽不見聲線,現在看不到畫麵。”


    “到底發生什麽了?”


    “公冶上仙怎麽會有滅神箭,竟然用這種邪物來對付劍仙,後麵究竟發了什麽?觸動天機連前塵鏡都無法迴溯。”


    “劍仙不會死了吧。”


    微生泠:“.........?”


    神金。


    你要不要看看現在是誰在靈台上坐著?


    微生泠再次得出結論,天都的仙腦子都不太正常。


    傻傻的.......


    難怪成不了神。


    有這群二貨在,她為天都的前景堪憂。


    水幕畫麵:


    鏡為霜手持觀音竹,單手負立,腳下紅蓮開綻燒起燎原火星,就連眉心的朱砂也在火光下顯得煞血。


    渡劫期巔峰的修為爆發出濃鬱的靈氣,瞬息之間,形成一片靈域,將眾人籠罩起來。


    而她則是那個陣眼。


    “容今棠,還不肯說是嗎?”鏡為霜指尖一點,無數罡風而起,朝瑤光峰眾人壓去:“你遲疑一秒,我便殺一人。”


    罡風縱橫,瑤光七傑麵色微變,禦劍起陣抵擋。


    渡劫巔峰已是半步飛升之境,威能無匹,鏡為霜身上的威壓甚至蓋過道祖容今棠。


    在那淩厲的罡風快襲來時,被容今棠一劍攪滅。


    他抬劍畫出一個圈,未曾迴頭:“待在圈內,不要出來。”


    渡劫期就是一道分水嶺,進入天人境界,可調天地造化為己所用,渡劫以下可一劍斬之。


    任由瑤光七傑怎麽天縱奇才,都不可能越階鬥得過鏡為霜,這和螳臂當車沒有分別。


    旋即兩道渡劫期威壓爆發開來,分庭抗禮,三息間已過百招,無情道劍意如雪落下,所過之處遍地生寒。


    鏡為霜將觀音竹盛在手心,不斷旋轉擋下道道劍氣,輕蔑笑道:“師弟道心不穩啊,是還放不下前塵嗎?”


    “既如此......”鏡為霜以竹化劍,分身數道,劍芒忽寒忽閃,凜然化弧:“何不學我,以殺證道!”


    容今棠見她化出分身,也不惱,閉眼凝神感應天地之造化。


    旋即左刺一劍,朝她命門而去。


    但鏡為霜反應極快,曲指朝那劍身一點,竟發出陣陣金屬嗡鳴的銳聲,以柔克剛巧妙避過。


    容今棠的長劍霎時彎曲出詭異的弧度,又倏然繃直,劍分十二以成劍陣。


    他聲線平緩如初:“以殺證道,戾氣過重,絕不適合我。”


    劍陣虛影將鏡為霜團團圍住,見她冷笑一聲,觀音竹破陣而出,雪色衣擺蕩開如浪的弧度。


    再現身影時,已徑直出現在容今棠身後,卻被一劍擋之。


    “畢竟還要去見故人,不想太狼狽。”鏡為霜甩了甩虎口發麻的那隻手,她表情懨懨地:“可師弟你實在難纏。”


    “都說《七殺訣》第九重修煉不成,那是他們不夠狠也不夠惡,不像我是個徹頭徹尾的壞人。”


    那張觀音麵上露出邪惡的本貌,鏡為霜勾唇淺笑,倏然間天地罩上血色,萬物成煞!


    微生泠摸向腰間發燙的玉聽,方才發現是自家大長老發來的靈訊,內容簡短:我已至中州衡山境內,可為接應,此戰道祖必敗。


    必敗。


    敗了,無非一死。


    但就算死也不能引頸受戮。


    大長老又發來靈訊:泠泠,你若執意出手,便用微生家的《浮玉劍訣》,若她心存一絲良知,便會留情。


    微生泠收起玉聽,迴眸看向晏白幾人:“大師兄,你們待在圈內不要動,我們身處鏡花宮主的靈域,千裏傳送符用不了。”


    “《靈光歸墟陣》記得嗎?”


    瑤光峰眾人齊齊點頭。


    靈光歸墟陣是十分雞肋的陣法,布此陣需透支五位化神期修士的靈力,且不說化神期修士難尋,再者透支修為後與凡人無異。


    在廝殺遍地的仙洲,如同自尋死路。


    但眼下隻有這一種辦法。


    琅嬛、霧薄燈、晏白,裴聲四人能發揮出化神期修為,剩下秋月這個半步化神,還有應不塵這個元嬰在。


    布下的《靈光歸墟陣》威能會有所折扣,甚至出不了中州。


    微生泠:“傳送點往衡山靠,那裏有人接應。”


    瑤光七傑分頭行動。


    萬物成煞,天幕紅得像要滴血。


    容今棠撐劍後退,背後抵上一道柔和的靈氣,他迴頭見微生泠出了圈,並未責怪,笑了半聲:“哦?有主意了?”


    “嗯。”微生泠從他身後走出來,以血祭劍確保能發揮全力一擊:“成敗就看這一劍了。”


    容今棠以袖袍拭去唇角血痕,整個人像朦朧的霧遙遙籠罩在天上,語氣沉靜:“此來中州,卜過天機,還算有驚無險。”


    “本劍在你身後,能卸去她七重威勢,放手廝殺便是。”


    鏡為霜殺紅了眼,指尖靈力凝成兩朵紅蓮開綻,輕飄飄朝微生泠飛來,破空之聲卻強勁有力。


    直襲命門!


    微生泠挽劍,感應《浮玉劍訣》之精妙,劍式起落如水包容,如風剛烈,看似最柔的劍法,卻能給以致命一擊。


    那兩朵紅蓮蘊含鏡為霜八成靈力。


    大乘期觸之即死。


    鏡為霜看著底下少女的劍式,與另一個人分毫不差地重合,溫和、包容、剛烈,又寧折不屈。


    她眼中猩紅褪去,捂著心口的陳傷,那道早已愈合了無數歲月的傷口,後知後覺開始發麻、疼痛。


    提醒她曾經的無情,以及親手摧毀的那段美好歲月。


    鏡為霜觀音竹化劍,將那兩朵紅蓮粉碎,直挺挺擋在微生泠身前,任由自己的劍貫穿腹部。


    血順著劍尖滴落,如催命的詛咒。


    鏡為霜雙手撐在微生泠肩上,瘋魔般歇斯底裏地去問:“你是他什麽人?”


    “告訴我!你是鍾玉的誰?《浮玉劍訣》是他教你的對不對?你是他徒弟,他還活著,他躲到哪裏去了?”


    “告訴我!”


    微生泠心念一動,好機會!


    瞬間出現在靈光歸墟陣上,旋即眾人消失。


    鏡為霜見他們走了,明白自己中計,卻不後悔替微生泠攔下那一擊,她站在原地,自諷一笑。


    “鍾玉!鍾玉!我恨你。”鏡為霜抬手粉碎這方天地,她仰頭理好鬢角的碎發:“我恨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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