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光七傑整整齊齊趴在牆頭,看著喜轎慢慢遠去,眾人麵麵相覷,紛紛點頭,從對方眼中隻讀懂兩個字眼——


    幹他!


    身形一閃,開始行動。


    琅嬛捏著隱身訣,背貼在牆上,伸手擄走失去神智的村民,搖身一變換上他們的裝束。


    緊接著裴聲從天而降,悄無聲息在琅嬛身旁的村民背上貼隱身符,混入送親隊伍。


    石頭精老大迴頭:“咦?”


    “隊伍後麵那兩個村民怎麽變好看了?”


    其餘石頭精紛紛附和:“老大老大,他們就長那樣啊。”


    “是啊。”


    “是啊,是啊。”


    “咱們快走吧,大王要生氣了。”


    被九尾狐妖的妖氣點化成精的石頭們,頭腦簡單,四肢發達,不堪大用.......


    秋月從戒子袋裏取出法器捆妖鎖,站在牆頭捏著繩尾甩了一圈,精準無誤地套住兩個村民,將他們甩到一旁站著。


    “師兄,走啊。”


    話音剛落,秋月陡然出現在裴聲跟前。


    她還笑著打了個招唿:“還是我的出場拉風吧。”


    晏白就比較正經敬業了,將花籃裏的棠花一把接著一把撒著,應不塵悄無聲息抬著嫁妝,將黑布頭巾壓得很低。


    微生泠撐著牆頭探出身子,準備混進隊伍,卻冷不丁被霧薄燈溫柔的掌心攥住手腕,緊接著少年帶著笑意的嗓音傳來:“為什麽要走路?”


    “你是說......”微生泠明白他的意思。


    話音還未說完,便閃身進了喜轎內。


    披著蓋頭的新娘將手交疊放在膝蓋上,身子坐得僵硬筆直,喜服韶光流轉,在昏暗的喜轎內顯得死氣沉沉。


    馱著喜轎哼哧哼哧走著的石頭精們並未察覺異常。


    石頭精道:“老大,咱們出來的門呢?”


    石頭精老大跳起來,豆芽菜般的手拍到他頭頂:“蠢貨,看前麵!”


    “哦.......”那石頭精才委屈地將頭旋轉半圈。


    喜轎的簾子被風吹開一半,微生泠半張俏麗的臉露出來,周圍的環境變幻很快,已經不是鱗次櫛比的屋舍,反倒古木參天。


    她收迴視線的途中與秋月對視一眼。


    對方歪了歪頭。


    風停,簾子落下,再度隔絕視線。


    秋月小聲嘀咕:“大師兄,我應該帶你去擠轎子的。”


    晏白無奈:“你都說擠了。”


    “大師兄,你們嘀咕什麽呢?”裴聲悄無聲息將手攀在晏白肩頭,眉尾稍稍揚起點:“快看前麵有道門。”


    晏白迴神,視線朝那黑門看去:“好重的妖氣。”


    琅嬛:“後麵應該就是九尾狐妖的老巢。”


    老巢?


    裴聲倒是不怕,他的血脈足以壓製很多大妖,他眨了眨眼睛,看見琅嬛默默在身上貼了兩道符,隔絕妖氣所用。


    便想到臨行前驚鴻真人給每位弟子都備下一份法器防身,他從戒子袋裏將自己那份取出來,是枚好看的玉鐲。


    裴聲將鐲子戴到琅嬛手上,嘴裏不滿意著:“師尊給我的法器太娘了,你們姑娘家用的東西,我才不要。”


    “給你,給你,都給你。”


    “?”琅嬛掃了他一眼。


    心底腹誹:穿紅衣裳時沒見你說這話。


    微生泠感覺小拇指傳來一陣涼意,低頭發現一根紅線正纏繞在上麵,線的另一端綁在霧薄燈手上。


    “做什麽?”


    她下意識發問。


    霧薄燈欺身壓過來,將食指搭在她唇瓣上,湊在她耳畔輕聲道:“小點聲,雖然石頭精很蠢,但它們能聽見。”


    “這是同心結,我們魔域的法器,能讓兩個人走不散。”


    微生泠點頭,挪開他的手,聲線壓得極低:“這喜轎通往九尾狐妖的大本營,我們混進來太容易了,後麵可能會很麻煩。”


    送親隊伍很快進了那道黑門。


    喜轎陡然顛簸一下。


    劍光掃來削掉轎子的半個頂,石頭精們奔走潰逃:“要死啦,要死啦。”


    “大王救命啊。”


    微生泠與霧薄燈對視一眼,麵色凝重,她抬起頭,手扒著喜轎平整的切口往外望。


    白骨堆積成山,風沙卷卷,殷紅的血液順著森森白骨寸寸流下,滲入地底,澆灌出開在黃泉的彼岸花。


    而那血骨屍山之巔,開了朵曼妙的紅蓮,紅蓮中盤腿打坐著雙手結印,麵若觀音的白衣女子,眉心朱砂紅得泣血,身旁杵著一根千年觀音竹,那尾端的竹葉翠綠欲滴。


    她抬眼指尖輕彈,靈氣攪動風雲,將石頭精粉身碎骨。


    晏白看清那張臉,如臨大敵,後撤半步語氣不善:“鏡花宮道君。”


    鏡為霜?


    晏白出生中州,晏家修仙世族,他尚未拜入玄山派時,曾隨父親拜訪過鏡花宮,那主殿之上懸掛的宮主像,與眼前這人一般無二。


    鏡為霜此人抬眉慈悲垂眸厭,麵若觀音蛇蠍心。


    九尾狐妖化作流光落在白骨上,九條紅尾巴輕輕晃動著,她香肩半露,掩唇笑道:“大人,你要的人我帶來了。”


    秋月蹙眉:“她與九尾狐妖勾結!”


    鏡為霜手持觀音竹起身,從白骨堆上走下來,紅蓮消散,慈悲的眸子微微眯起點,以竹化劍將狐妖捅了個對穿,血濺了一臉,語氣溫柔:“現在還算勾結嗎?”


    她半張玉麵滴血,像尊血菩薩神像:“這妖我幫你們除了,作為交換.......”


    一道橫秋的劍意如流星墜,落在鏡為霜身前,她發絲漂蕩,旋身落在白骨上,觀音竹化劍將那道劍意抵散。


    容今棠持劍落下,眉眼銳利而冰寒,若一捧終年不化的雪。


    他看著鏡為霜道:“我們青雲四璧的恩怨,何苦為難小輩?”


    晏白見道祖親臨鬆了口氣。


    “不為難小輩?”鏡為霜指尖轉動著觀音竹,泠泠翠色的竹身散著半點流光,她動作又緩又慢,卻難以壓下舉手投足那股殺氣:“容今棠,這麽多年,你把我的人藏到哪裏去了?”


    “把他還給我。”


    容今棠風姿清骨,眼神毫不避諱:“師妹,大師兄他深入妖域腹地求藥,早就屍骨無存。”


    “你不是有他的命燈嗎?又何苦強求?”


    鏡為霜仰頭譏天:“他死了?容今棠你以為我很好騙?”


    “死了好啊,死了我就讓整個玄山為他送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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