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胸口劇烈起伏幾下,嗓音嘶啞:「爸,當?我求您好不好,我很快就讀大學了,以後?能自己掙錢,我都會還的……」


    舒明誌長嘆一聲:「你蘭姨跟我這麽多年不容易,我不能因為外人拆散這個家。」


    話音落下,


    舒月眼中最?後?一絲希望也跟著熄滅。


    「你說?的外人,是你一貧如洗的時?候就跟在身邊的糟糠妻子;你說?的外人,是你親生骨肉的生身之母。」


    「外人……好,從今往後?,你舒明誌對我而言也是個外人。」


    舒月跑迴房間,收拾了課本和幾件換洗衣物,不好帶走?的珍惜物品則用?大鎖鎖上,推入床底下。


    沒有人相信她會真正離開,舒明誌更是指著鼻子罵道:「翅膀硬了是吧,離了老子的錢,我看你能在外麵過?活幾天。」


    她毫無爭執的欲望,頭也不迴,買票去了京市。


    路上,江聿淮發來消息,追問她幾時?能過?去。舒月說?了聲抱歉,告訴他暫時?走?不開。


    想來孫玉蘭能拿到那份資料,少不得江家在後?麵推波助瀾。他們不相信舒月會輕易妥協,所以恩威並施,試圖擊垮她的心理防線。


    至於江聿淮……


    此?時?此?刻,舒月不知該如何麵對他。


    他既是無辜的,又是癥結所在。舒月怕自己會被怨恨操控,說?出無法挽留的話,更怕自己會被感情沖昏,害了媽媽和舅舅一家。


    *


    抵達京市時?已是深夜,舒月在方堯家對麵的酒店住下。


    她定了早晨五點半的鬧鍾,準時?蹲守在小區門口,等候方堯出現。


    六點一刻,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視野範圍。


    方堯左腿略跛,腳踝處纏著白色繃帶,卻好似沒有痛覺般快步走?著,匯入搭乘地鐵的峰流中。


    舒月悄然跟著,換乘四次,再轉坐一趟公車抵達工地。


    她見方堯換了工服,背著工作包,蹲在地上綁鋼筋。因姿勢不當?,加快了腳踝傷勢惡化,幾乎每兩分鍾,方堯便吃痛著抻直腿,還不忘瞄一眼工頭的方向,以免被斥責。


    也許是血緣之間的心電感應,突然,方堯停下動作,轉身朝舒月的方向看來。


    她閃身藏於樹幹後?,用?手背抹了抹淚,顫抖著撥給溫莎。


    「我舅舅的腿怎麽迴事?」


    溫莎早有準備,告訴她:「工傷,你可?以找律師谘詢,款沒有那麽快能撥下來。而且是你舅舅自己堅持要?迴來工作,所以呢,你做出決定了嗎?」


    「我可?以答應。」


    舒月哽咽著,「但是,我要?江聿淮的父母親自來見我,就在院長辦公室。」


    如果註定有犧牲,她至少要?保證方霞能得到妥善救治。


    溫莎聽完沉默許久,說?道:「我問問看。」


    下午1點32分,簡訊進來:[同意?。]


    舒月已經等在了門診大廳的長椅,收拾好情緒,在衛生間用?清水洗了把?臉,乘坐電梯前往頂樓。


    她的背影單薄而絕望,像是踏上一輛沒有歸途的列車。


    江父江母興許是從公司趕過?來,身著刻板印象中的成功人士正裝,材質挺括,細節精緻,無處不透著昂貴氣息。


    而容貌上,江聿淮結合了兩者優勢。


    骨相肖似父親,稜角分明,五官肖似母親,秀麗完美。


    唯一的不同是,江聿淮鋒利的外表之下是潤物細無聲的溫和,而他的父母相反——氣場強大,有久居高?位者的尖銳。


    江母示意?她坐下,單刀直入地說?:「我們也不是要?搞聯姻那些老套東西,但你的家庭情況實在……不太符合我們對未來兒媳的期許。」


    舒月埋頭聽著,江母繼續道:「誰都是從青春年少過?來的,可?能你們當?下覺得刻骨銘心,實際上,過?不了兩年依舊會因為現實問題而千瘡百孔。」


    「阿姨。」她不關心大道理,便直言,「最?快什麽時?候能給我媽媽安排手術。」


    江母威嚴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爽快點頭:「隨時?。」


    「好,我會向您兒子提出斷絕來往。」


    「不夠。」


    始終沉默的江父開口道,「隻要?你留在元城,那小子就不會輕易答應。我會安排你轉學,作為補償,你可?以去國外任何一所名校。」


    舒月啞然:「……一定要?這麽絕嗎?」


    「年輕人,快刀斬亂麻。」


    說?這話時?,父子倆的臉漸漸重疊,連語氣中的冷漠也如出一轍。


    她心髒刺痛,像是遭大手狠狠攥了一下。


    江母眼神?微抬,秘書會意?,將一式兩份的合同遞至舒月眼下,如機器般不帶起伏地說?明道:「隻要?舒小姐同意?轉學,並承諾保密兩次談話,您母親會得到京市頂級醫療團隊的救治,您的舅舅也可?以即可?拿到賠償金。此?外,江先生與江夫人願額外提供一張千萬支票,以作補償,條件對您很有利,希望舒小姐認真考慮,畢竟我們可?以等,而您的家人……」


    秘書點到為止,退迴江母身後?。


    見舒月猶豫,江父不急不緩地補充:「阿淮和你一樣,都是在父母羽翼保護之下的孩子,即便你告訴他又能如何。」


    「更何況,父母與孩子何來永久的仇恨。倒是你們,能維持一年兩年或是三年五年?你敢用?你母親的身體來賭一個可?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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