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邊晚霞紅的刺眼,院內病人的哀嚎聲絡繹不絕。


    “不好了,王爺,”獨孤淵匆匆將忙碌著的寒冥飛叫到一旁,小聲的說道:“現在藥材不夠了,犬子還未帶著藥材迴來,恐怕是……”來不及醫治了。


    話未說完,意思已然明了。


    寒冥飛麵色微寒,沉思不語。


    葉瀟從獨孤淵將寒冥飛帶離便已經知曉,將手中的藥給病人喝下,便尋了二人來。


    “發生何事了?”


    “藥材不夠了。”寒冥飛迴道。


    葉瀟抬眼看天,算了一下時辰,說道:“煮過後的藥渣扔了嗎?拿出來再煮一遍,以前喝一碗,這次喝兩碗。京城的藥材估摸這兩日也快到,我前日讓阿大傳信出去,估計也快有了迴複了,我們先撐一撐吧!”


    寒冥飛頷首,“也隻能如此了。”


    獨孤淵領命下去處理。


    葉瀟轉身欲走,寒冥飛卻是一把拽住她的胳膊,葉瀟抬眼望去,見寒冥飛眸色如墨,看向自己。


    “怎麽了?”葉瀟問道。


    寒冥飛抬手摸了摸葉瀟的腦袋,似有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最後也隻是說了一句:“小心身體。”


    葉瀟頷首,甜甜一笑,“你也是。”


    說完,便向那些病人走去。


    此次疫情不似以往,如鼠疫一般,發熱、嘔吐、咳嗽、出血等症狀,卻又升級了一番,加上了出痘、化膿、腹瀉、出現幻覺。


    感染人數已經兩萬有餘,死亡人數也與日俱增,目前患者人數不過幾千人了。


    剛開始李大夫等人也不過就是用清熱解毒的藥來維持現狀,減少死亡,後來常太醫來了之後加大劑量,加上了其它調和的藥,但是也隻是短暫的減輕,過會又反複發作。


    怪老頭向來不走尋常,他不止懂藥,也喜毒,麵對此情此景,他劍走偏鋒,尋蛇蟲鼠蟻,毒草猛藥來解瘟疫,因是實驗階段,怪老頭也隻是尋了一兩人來醫治,加上針灸治療,倒是有了些許成效。


    待第二日,京城的6名太醫和20輛物資、藥材到了吉雲。


    獨孤淵覺得京城來人便是好的,從來不計較,但是葉瀟和寒冥飛卻是心中不喜,平日裏便是哪裏鬧了瘟疫不是派個十幾二十幾個太醫前往的,他們出京之前也是訂了十九名太醫,這北境疫情緊急的不行,而現在卻隻派了6個太醫,加上常五味也不過是七個人,其餘人不是出發前生病就是中途生病。


    這安排若說無意,誰也不信。


    怪老頭一看藥材,尋了一圈,也不過是些平日清熱解毒小草藥,能讓怪老頭用的極少。


    心中不悅,麵上也黑沉起來,對待所有人,連同葉瀟都愛搭不理。


    葉瀟哄了半天,怪老頭都不發一言,隻是埋頭救治,過了半晌,才拿出了一張寫滿藥名的單子交給葉瀟,隻說了一句“這是新研製解瘟疫的配方”,便不再言語。


    葉瀟看了一眼,心中大驚,這盡是毒蛇毒蟲毒草,少有溫和的草藥,也隻是補了病人的氣血。


    找了阿大前來,遞給他手中的佩劍和藥方,著他去臨城的卿翠閣去尋水仙姑娘,讓其聯係陵城洛府,一日內找些藥物應急,三日內置辦好所有藥材。


    水仙是那十二個姑娘之一,陵城一別之後,便被安排在吉雲附近的卿翠閣,專做玉石生意,水仙也是心思剔透之人,有些許的手段,不過半年,便接手卿翠閣,並使生意蒸蒸日上,有了日進鬥金之勢。


    阿大領命離開,安排人著手此事。


    此事剛剛安排下去,那邊怪老頭又開始嘰嘰歪歪的怒喝起來。


    “這八百年能把人治好就不錯了,這邊治好了,不過一日又染上了病,還不如不治了!”


    詢問之下,才知,原來竟然是昨晚剛有起色的病人,剛才又厲害起來,把脈、查看等一番診治,才發現,有極大可能是因著院子裏病人繁雜聚眾,導致其二次傳染。


    葉瀟聞言又是好一頓安撫,怪老頭也隻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雖是不願,手中卻不耽誤事的持續醫治。


    葉瀟見怪老頭趨於平靜,與寒冥飛商量下讓病人有相對的隔離,避免交叉傳染。


    與獨孤淵一番討論,與醫館左右四個院子好一頓商談,將其騰出,為病人爭取了一定的空間。


    再讓衙役們去百姓家逐個通知,男子製作木床,女子製作簾子,銀兩補助將會在疫情過後統一發放。


    目前尚且健康的百姓不多,城中更是十室九空,可是百姓們知道是為抗疫做事,聲稱不在乎銀兩,通過衙役們傳話,在鄰裏之間傳遞著物資,使每個百姓都能出著力氣。


    不過兩個時辰,便將連在醫館在內的五個院落都支上了“單間病房”。


    這次的百姓總動員讓大家的心少了些恐懼,多了些團結。


    許多百姓家因天氣寒涼,自覺貢獻了許多棉衣棉被,為病人們禦寒。


    病人們異常感動,更加堅定了戰勝病魔的決心。


    翌日水仙一身男裝來到吉雲,與之一同到來的還有定遠將軍侯茂田。


    侯茂田本是陵城一村野小子,一次敵國挑釁全家被屠,隻餘他被葉廣所救。


    後為了報恩,也為了報仇,跟著葉廣從軍,因著血海深仇,內心有著一股子狠勁,本就聰慧的他一下子便在軍中有了不小的成績。


    後來見他與葉廣年紀相仿,葉振海便讓他做了葉廣的親衛。


    再後來便是屢立戰功,直至最後的戰役,侯茂田一人殺敵上千,被封為正五品定遠將軍,留守陵城。


    “小姐,哦,不,是郡主!”侯茂田一臉興奮的和葉瀟執了一禮。


    侯茂田看著葉瀟長大的,葉瀟又從來沒有一點架子,葉瀟對侯茂田而言,如親妹一般。


    如今半年未見,自是無比想念,再見之時,隻覺親切非常。


    “侯大哥,好久不見,你怎麽黑了?嫂子還好嗎?”葉瀟遠遠的看到來人,飛身跑了過來親切的上前問禮。


    侯茂田憨憨一笑,撓了撓頭,臉上泛起了紅暈,“最近時常練兵操練,自是黑了許多,至於念卿,她……嘿嘿,剛懷孕了。”


    侯茂田多年因仇恨從未娶妻,自從偶遇出身書香門第,如今敗落成乞的徐念卿之後,一顆長久漂泊的心,終於有了停泊的港灣。


    徐念卿一身氣質淡雅,長相清麗,窈窕淑女,行為舉止間,如清穀幽蘭,處處不俗。


    常年處在危險的邊緣,與一群粗漢整日為伍的侯茂田,見到如此嬌弱的佳人,由心地生出一份保護欲。


    而徐念卿覺得侯茂田的經曆心生憐憫,喜歡他重情重義,又敬畏他那一顆火熱的愛國心,在侯茂田的精心嗬護和相伴下,最終二人走到了一起。


    葉瀟聽聞徐念卿懷孕心中一喜,哈哈大笑起來,“嫂子終於懷孕了,多久了?侯大哥你馬上要當爹了,恭喜恭喜啊!”


    二人結婚已有四年,許是徐念卿身子孱弱,體質寒涼,一直未曾有孕。


    古代思想便是“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沒有孩子,未在侯茂田的心中產生漣漪,卻成了徐念卿的心病。


    直到一年前,徐念卿忍不住開始到處尋醫求藥,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徐念卿終於懷孕。


    侯茂田嘿嘿一笑,臉上紅暈再添幾分,“三個多月了。”


    葉瀟甜甜一笑,見他如此害羞,便也不再多加調侃。


    見寒冥飛向這邊走來,向侯茂田介紹道:“這是冥王。”


    侯茂田立刻端正麵色,向寒冥飛抱拳行禮,“臣侯茂田見過冥王。”


    寒冥飛不動聲色,侯茂田也隻能行禮不起,直到葉瀟投來不滿的目光,方淡淡的嗯了一聲。


    侯茂田不明所以,看向葉瀟,葉瀟無語問天。


    水仙配合獨孤淵將帶來的物資卸下,方來與葉瀟寒暄一二。


    “小姐,此次我們將您要的藥材隻能每樣籌備一車,像這種馬齒莧、鴉膽子、紫花地丁,於北境本就少量生產,現在更不是馬齒莧的生長時節,隻能尋來少許藥材。還有這毒物和毒草,有的備量也不充足,陵城少有。”水仙一一與葉瀟匯報著物資情況。


    葉瀟看著水仙遞過來的清單,思考一陣,“水仙,現在吉雲的瘟疫實在厲害,恐怕這點藥材遠遠不足,你往南邊多多采購些,再召集一些商戶一起采購。”


    “是!小姐,還有一事,今日我們采購藥材的時候也碰到了一群江湖中人,直接將藥材分文不收的給了我們,之後屬下查了一下,藥材並無不妥,屬下也將其帶來了。”


    葉瀟思索一番,自己好像不認識什麽江湖中人吧!


    “或許是江湖隱士想為處在水火中的百姓出一份力吧!若無不妥,便用了吧!以防萬一,讓常太醫再檢查一番。”


    “是!”


    “水仙,你把卿翠閣的生意望南走些吧!”


    水仙略有遲疑,問道:“小姐,您不是說京城詭譎,不易將生意南下嗎?”


    葉瀟笑容漸失,麵色微寒,“到底是已經進入了這詭譎之中,多做防範,總是好的,不過是將生意擴大,總部不移。”


    水仙雖然經曆過生死,但未曾經曆權力中心的爾虞我詐,不明其中的彎繞,隻得聽話的應答。


    葉瀟與水仙商量完,來到怪老頭的房間。


    因怪老頭的能力出眾,醫術了得,醫館的大夫和禦醫們統一決定給怪老頭單獨設立一間屋子,讓他醫治急症的同時,也能靜下心來去調製出良方,期望早日能夠解決疫情。


    葉瀟將到達的物資一一與怪老頭說明,怪老頭不予理會,繼續潛心研究著今日從病患身上取過來的一碗血水。


    “你看這血色,依舊有些青色。”


    葉瀟上前觀望,從病患身上取下來的血水經過怪老頭的處理呈現青黑色,這是怪老頭用草藥讓血色顯現出的病情,越是色深,病的越重。


    葉瀟聞言有些不明所以,問道“這是怎麽迴事?”


    怪老頭麵色緊繃,眼中布滿血絲,本就滄桑的臉上多了許多的愁色,“這是用我之前的藥方處理過的血水,剛開始用藥處理後恢複紅色,慢慢的又恢複了青色。”


    “可是藥量不夠?”


    怪老頭搖了搖頭,“藥量已足,不能再加大藥量。隻能是少了些藥材。”


    平日裏怪老頭拌嘴慣了,葉瀟看著此時一臉認真卻滿身疲憊的怪老頭,心疼不已,“要不,我把常太醫叫進來,你倆一起研究一番?”


    怪老頭搖頭,“那小子也是兩天兩夜為合眼了,剛去休息,讓他歇會吧!”


    “可是您也一直未休息啊!腦子都不夠用了吧!”葉瀟小聲嘀咕。


    怪老頭橫了葉瀟一眼,並未多言,靠在桌子上,閉目養神。


    葉瀟說的沒錯,自己腦子裏的那根線一直繃著,腦子確實不夠用了。或許醒來,便能想出什麽。


    剛想到這裏,意識便已模糊。


    葉瀟聽到怪老頭漸漸傳來了鼾聲,轉身,悄悄離去。


    到門口,吩咐了一下暫時不要打擾怪老頭,便要繼續投入“戰鬥”中。


    誰知還未曾到病人身前,寒冥飛一手抓過葉瀟的玉手,長臂一攔,將其帶入自己懷裏。


    “你也許久未曾休息,休息一會吧!放心,我已讓所有暗衛喬裝入城,在院內照顧病人了。”


    說完不顧院內眾人,抱起葉瀟向內行去。


    留著一院眾人徒增豔羨。


    “姐姐,王爺和那位小姐感情真好啊!”李二姑娘李蓮心看到這暖心一幕,一掃平日疲憊,露出甜蜜和向往的神色。


    因是葉瀟私下出京,並未多做嚴明,除了幾個認識葉瀟的人,其餘人並不知葉瀟的身份。


    李大姑娘李玉竹呆呆的看著二人走遠的方向出神,並未理會李蓮心羨慕的言語。


    陳貴端著藥碗像二人走來,“現在院內人手充足,玉竹也許久未歇息,要不你先迴去休息一會吧!”


    又看到李蓮心那一臉調侃的笑意,陳貴麵容一紅,磕巴的說道:“蓮心,你……你……也休息,我……我……來弄吧!”


    李蓮心嘿嘿一笑,露出了一顆小虎牙,“陳貴哥,我又沒說什麽,隻是覺得我未來姐夫最是心疼姐姐了。”


    “胡說什麽!”李玉竹突然喝到,李蓮心嘿嘿一笑,隻覺自家姐姐又害羞了,便不再多言,轉身投入照顧病患的過程中。


    陳貴見李蓮心一走,自己也有些羞澀,二人自小定親,從無過多單獨的接觸,李玉竹又是吉雲有名的女菩薩,心中自是歡喜異常。


    平日總是三人相處,此時隻餘二人,因著李蓮心的調侃,陳貴脖子耳朵都是紅色一片,便端著藥碗,道了一聲“注意身體”,便匆匆離開了。


    李玉竹覺得自己反應也著實激烈,躊躇一下,尋自己爹爹報備一聲,下去休息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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