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計們更是高興地嘴巴都咧到後腦勺了,這可是從未有過的喜事兒。


    這十兩銀子,對他們這些升鬥小民來說,可是天上掉餡餅的美事兒。他們一年忙到頭,也不過是十幾兩銀子的嚼果。


    如今一下子得了這麽多銀子,個個都跟喝醉了一樣,整個人都輕飄飄的了。


    雖然有句老話兒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但用在林玨這兒好似就翻了個個兒。


    這廝也不藏著掖著,一整天下來,臉上的笑容也沒褪下來。


    誰知第二日,老恆王妃就聽說了,一大早就帶著丫頭婆子趕到了糧鋪。


    說實在的,林玨和錦心都沒有想到老恆王妃會這麽快得到信兒。


    一進門,老恆王妃就哭得一塌糊塗,見了錦心,一把就攥住了她的手,痛哭流涕道,「丫頭,是母妃對不住你啊,母妃特地給你來賠不是了。」


    錦心身子還有些虛,正靠在床上歇著呢,林玨正端了一碗小米粥慢慢地吹著,也沒想到他母妃竟然闖了進來,而且和從前相比,竟然大不相同。


    兩個人吃驚之後,慢慢地緩了下來。


    林玨看著自己母妃哭得滿麵淚水,心裏也跟著顫抖了。隻是心疼的同時,還夾雜了一絲欣慰。


    母妃能夠這樣,真是再好不過了。他既不用對錦心愧疚,又不用對母妃冷淡了。說實話,這樣的結果,是他一直想要卻不敢想的。


    沒想到,錦心一有喜,母妃就大有轉變,說不定,從此之後,母妃就能善待錦心了。


    他心裏暗想著,不動聲色地放下小碗,拉過母妃的手,請她坐下,方才道,「母妃,您怎麽來了?錦兒身子還虛著呢,您還是別在她跟前哭了。」


    明明錦心有喜是件大好的事情,可是被母妃這麽一哭,林玨硬是有些傷感了。


    老恆王妃聽兒子這麽說,竟然沒惱,嗬嗬笑著,「母妃歡喜糊塗了,竟然忘了你媳婦身子虛著呢。」


    說完,她順手就端起了桌上那小碗粥,舀了一勺放在嘴邊吹了吹,就喂給錦心吃。


    錦心驚得目瞪口呆,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的婆婆,很是不解:這人性子轉變得也忒快了吧?前兩天還來這兒大吵大叫的,結果今天就大變了個人。


    是因為她有孕的緣故嗎?


    嗬嗬,要真是這樣,那也是看在她腹中孩兒的麵兒上吧?


    不過即使那樣,她也無所謂了。喜歡還是不喜歡她,與她都沒有多大的關係,不是嗎?


    她釋然地看著老恆王妃那手裏的勺子,笑了笑,道,「母妃快些歇著吧,這吃粥的事兒,我還是做得來的。」


    說完,她就要去接過那瓷勺子。


    老恆王妃卻不放手,嘴裏兀自哼哼著,「方才玨兒還說你身子虛來著,你快些坐好,別動了胎氣!」


    硬是把一勺子的粥給喂到了錦心的嘴裏,還很是得意道,「你放心,以後就讓母妃來照料你。玨兒一個大男人,哪裏會照顧人?可別委屈了我的大孫子。」


    錦心聽得哭笑不得,這都哪兒跟哪兒呀?


    她才不過剛診出來有喜,她這婆婆怎麽就能確定是個大孫子了?萬一要是個孫女呢?


    她眼波流轉,不動聲色的臉上掛著得體的微笑,仿佛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這才剛剛診出喜脈,是男是女還不知道呢。」


    老恆王妃顯然很不喜歡這話,一口截斷,道,「是男的,肯定是個男的。母妃當初懷玨兒的時候,也暈倒過的。」


    這話,真是讓錦心無從迴答。


    有孕在身也不見得就會暈倒,暈倒了的也不見得都是男孩兒。


    她這婆婆僅憑暈倒就斷定她懷的是男胎,還真是聞所未聞呢。


    她身子有些虛,不想和婆婆再發生什麽咀唔,也就低了頭不吭聲了。


    老恆王妃則喜滋滋地又舀了一勺子的粥喂過來,嘴裏念念有詞,「來,多吃些,讓我這大孫子長快些。」


    這話,聽在錦心耳朵裏,覺得異常刺耳。但她又不想當著林玨的麵兒,和他母親發生什麽衝突,隻好強忍著,不想說話。


    林玨見他母妃越說越鑽牛角尖,早就聽不下去了,忍不住出口糾正,「母妃,錦兒是大夫,自是清楚這些事兒,您就別跟著摻合了。是男是女,都是咱們恆王府的孩兒,有什麽不一樣的?她才剛診出喜脈,下這樣的斷論,未免過早了。」


    老恆王妃被自己兒子一席話給打啞了,張口結舌了半日也沒有說出什麽來。


    心裏窩著火,她就想衝著林玨發,可一瞧見錦心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又趕緊忍住了。


    自己兒子是什麽脾性,她可是摸得清清楚楚的。眼下他說不是就不是吧,反正自己把媳婦伺候好就得了。


    她隻管嗬嗬笑著,也不管錦心樂意不樂意,就強逼著她要把剩下的小半碗粥給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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