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果說,我懷疑,隻是懷疑啊。”


    南煙再三強調後,才說,“我懷疑指使南崇山的人是厲伯母。”


    “為什麽會懷疑她?”


    厲時慎問,“是直覺?還有別的理由嗎?”


    南煙點頭,“當然有。”


    “第一,南貝貝很自信她能嫁給厲梓奕,成為厲家的少奶奶。她一個被厲爺爺趕出厲家的人,還那麽自信,多半是有別的原因的。”


    “上次把我懷孕的消息告訴厲家的,就是她。她跟厲伯母不知有什麽樣的互利互惠。”


    “第二,厲伯母記恨我不肯跟厲梓奕複合,更恨厲梓奕因為我挨了家法。她又是能輕鬆拿出五百萬的人。”


    “南煙,我是該誇你膽子大,還是該說了傻,單純?”


    厲時慎的笑意未達眼底。


    嘴角噙著幾許嘲諷和審視。


    定定地盯著南煙。


    南煙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還帶著幾分俏皮,“隨便你怎麽誇啊,我都受得起。”


    “你倒是一點不謙虛。”


    厲時慎給氣笑了。


    南煙,“我為什麽要謙虛?”


    “那你也不怕把你的懷疑告訴我,我會做出傷害你的事?”


    厲時慎問這話時,神色格外嚴肅。


    南煙鼓著腮幫子,淡淡地說,“我相信你不是那樣的人。”


    厲時慎覺得心尖處被什麽觸動了下。


    眸底掠過一抹異樣情緒。


    “我是商人,以利益為重。”


    “你懷疑的,又是我的大嫂,為了厲家的名譽,我就算不傷害你,也可能把你懷疑的東西抹掉。”


    南煙眨了眨眼。


    車廂裏一直封閉著。


    司機不知是走遠了,還是就在車外等著。


    她吸進肺葉的空氣,摻雜了越來越多屬於身旁男人的氣息。


    不知是不是那份氣息讓她的心柔軟而溫暖。


    連帶她的聲音也輕輕軟軟的。


    對他毫無提防。


    “反正我已經說了。”


    南煙破罐子破摔地說,“你要真是那樣的人,我也沒辦法。”


    “看來,對我還是沒信心啊?”


    “……”


    南煙瞪著他。


    覺得他有病。


    她相信他吧,他說自己是商人。


    她認命吧,他又說不信任他。


    “送我迴家吧,我累了。”


    南煙突然就沒了再說話的心情。


    她懷疑白沛雯,並非完全憑直覺。


    她靠的,是推理。


    隻是,她沒有實質的證據。


    這些天她一直在想。


    那天去機場,是蕭晴堅持要接她的。


    如果厲時慎不相信自己,或者,真的像他說的那樣,抹滅她的懷疑。


    她要怎麽辦?


    -


    厲時慎迴到厲宅,已經快淩晨了。


    厲梓奕還沒睡。


    在他住的院子外麵等著。


    看見他遠遠走來,厲梓奕往路燈下站了站,讓自己更顯眼一些。


    厲時慎瞥他一眼,說了句,“有話就進來再說。”


    開門大步進了客廳。


    厲梓奕跟著厲時慎走進客廳。


    看著他冷峻的背影,“小叔,你是不是又去見南煙了?”


    厲時慎徑自走到沙發前,給自己倒了杯水喝完,放下杯子。


    才眼風涼涼地朝他掃來。


    此刻的厲梓奕就像一隻鼓氣的青蛙。


    兩眼瞪得圓圓的。


    厲時慎不答反問,“你怎麽知道的?”


    厲梓奕,“南貝貝說的。”


    厲時慎冷笑,“那她沒告訴你,我為什麽去警局嗎?是她誣陷南煙和餘筱筱打了她,我是去作證的。”


    “給南煙做證嗎?”


    厲時慎不屑厲梓奕的怒氣。


    說得輕描淡寫,“給餘筱筱做證。”


    厲梓奕半信半疑,厲時慎又丟出一句,“你不信可以打電話去警局問。不過你既然來了,我也有話問你。”


    “什麽話?”


    厲梓奕臉色微變地看著他。


    厲時慎把手機摸出來放在茶幾上。


    驟然前傾的身子氣息壓迫逼人,“你既然跟南貝貝糾纏不清,那還惦記著南煙做什麽?”


    厲梓奕的臉色突然就白了一分。


    眼神慌亂,“我沒有跟南貝貝糾纏不清。”


    “沒有,那她為什麽第一時間通知你,南煙在警局?又為什麽對外信誓旦旦說會嫁給你,成為厲家少奶奶?”


    “我不知道她對外說那樣說。”


    厲梓奕鐵青了臉,“她跟誰說的,我現在就去找她。”


    “你找她,然後呢?”


    厲時慎落在厲梓奕身上的視線刀子般銳利,“她做的事,可不止這一件。”


    “還,還有什麽?”


    厲梓奕有些後悔,剛才為什麽要提起南貝貝。


    讓厲時慎抓住他的把柄。


    他怕厲時慎會告訴南煙,他跟南貝貝還有來往。


    “梓奕,我一直沒問過你,你真的喜歡南煙嗎?還是,僅僅是出於男人的虛榮和不甘。”


    厲梓奕的心很慌。


    他甚至不敢看厲時慎的眼睛。


    “我當然是喜歡南煙。”


    這話,他自己都不敢完全相信。


    更何況是厲時慎。


    厲時慎冷笑,“你自己都不信吧?”


    “我是真的喜歡她,小叔,我跟南煙是爺爺和她外婆定下的,我們應該結婚,生子,相互扶持,白頭到老。”


    有病!


    厲時慎沒有說出來。


    “行,既然你說自己喜歡南煙,那我就告訴你,南貝貝對她做了些什麽?”


    厲時慎把南貝貝和鄭新良合夥想傷害南煙的事說了。


    厲梓奕僵滯了半天,不知該作何反應。


    “南貝貝為什麽不死不休的要打掉南煙的孩子,如此推理,之前綁架南煙,也可能是她的主意?”


    “對一個這樣的女人,你還要跟她來往,還要信她說的話嗎?”


    “我會查清楚,還南煙一個公道的。”


    厲梓奕隻差舉手發誓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歡南煙。


    可是,聽見南貝貝對南煙的所為,是真的恨不得弄死她。


    以證清白。


    反而忘了自己今晚等厲時慎迴來。


    是為了警告他,要是再跟南煙見麵,他就也不遵守約定了。


    厲梓奕走後,厲時慎點了根煙。


    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盯著指間升騰的嫋繞煙霧


    。


    陷在思緒裏。


    想到南煙在車上跟他說的那番話,他眼底凝起層層冰霜。


    如果真的是白沛雯?


    他將怎樣麵對死去的兄長。


    ……


    南煙再一次失眠了。


    在床上翻來覆去好久,都毫無睡意。


    滿心的煩躁裏夾著不安,似一團棉絮堵在心口處。


    全然沒有車上跟厲時慎說那些話的淡定和無所謂。


    此刻的她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


    她之所以什麽都攤在厲時慎麵前,是在賭。


    賭他會不會跟之前見到厲梓奕就跟她形同陌路一樣。


    再一次,跟她避嫌。


    甚至因為她懷疑他的親人,站在她的對立麵。


    如果厲時慎真那樣做……


    想到那種結果,她鼻子一酸,就難過得紅了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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