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穆城沉默了幾秒,身體前頃,本就氣質偏冷的一個人,此時更像是閻王似的,透出一股肅冷的殺氣:“你已經收了我的錢,倘若你光收錢不辦事,我想你很難見到明天的太陽。”


    “我收了你的錢?”時初晞仍歪著腦袋,轉而一想,不怕死的問:“你是說給我的小費?那些就能把我買通,給你保守那麽大的秘密?”


    江穆城冷寒的眸子眯了一度,盯著她幾秒,表情突然一鬆,漫不經心的靠進座椅裏,語氣篤定:“我知道你不會把這個秘密抖摟出去。”


    “何以見得?”時初晞成心要和“靳先生”開玩笑,漂亮的嘴唇上抿出笑容,“我和你非親非故,既然隻是錢的交情,那麽自然是看錢辦事,你給得多,我就保守得多,你給得少,我就給得少。”


    這次,江穆城直接笑出聲來,饒有興致的挑唇,很清晰的吐出聲音:“我知道你不會。”


    “為什麽我不會?”時初晞唇邊綻開笑意,心中對這個男人曾經對她的慷慨解囊和幫助,既有感激也有更多複雜的情緒,這是她第一次和“靳先生”在大白天麵對麵說話,心情禁不住就好了起來。


    江穆城不緊不慢的喝了一口咖啡,微涼的嗓音徐徐陳述:“因為你對小沁言不僅僅是師生關係,你們還是朋友,在你的內心深處希望她快樂成長,並不想看到她受到任何傷害。”


    “什麽?你在說……什麽?”


    時初晞想破頭也不會想到他跟她說的是這個。難道剛才她和他講的不是同一件事?


    事實上,他講的是小沁言的身世,她講的是他是“靳先生”的秘密?


    時初晞有好半天呆呆的說不出話來,江穆城顯得很英氣的眉皺了皺:“時小姐,你這是什麽表情?難道你我剛才說的不是同一件事?”


    時初晞疲憊的低頭按了按額頭,到底是這個江穆城明知故問,故意在和她兜圈子,還是他真的不是“靳先生”?


    她糊塗了。


    “時小姐。”江穆城似乎還在等她的答案。


    “哦。”她抬起頭,扯出一絲笑容:“當然,我除了把小沁言當成我的學生,我和她還是好朋友。我當然希望她能一路快快樂樂的長大,不被任何人,任何事傷害。”


    “也就是說,你會替我保守這個秘密?”江穆城清貴低沉的聲音反複向她求證。


    “嗯,會。”時初晞正色的點頭,“不需要江先生說,我也會保守這個秘密。”


    江穆城得到了她的親口保證,再度端起咖啡抿了抿,眼神無奈,主動透露了一些吳沁言小朋友的身世:“她是我朋友的一個女兒,她兩歲的時候。我朋友夫妻飛機失事,屍骨無存,後來負責照顧她的爺爺又因為承受不了這個打擊沒過多久跟著撒手人寰,她徹底成了孤兒,所以我就承擔起了父親的角色。請了陳媽過來照顧她,這一照顧就照顧到現在。”


    聽他這麽一說,時初晞理解的抿唇,同時又提了一些意見:“說實話,我以前覺得你這個父親當得挺不稱職,就算再怎麽忙,也不可能一年到頭在外麵出差。要是這個理由的話,我隻能說你既然決定了充當父親的角色,就應該負起當父親的責任,你人如果在臨鴻市,就該多抽空看看小沁言,因為她一個人真的很孤獨。”


    江穆城低著頭,大約是在思考著這些話,掀眸時語氣難得的誠懇:“時小姐說得很對,以後我盡量抽空多陪陪小沁言。”


    他這麽謙遜,時初晞倒有點難為情了,說穿了她就是個外人,頂多算是個鋼琴老師,再怎麽樣也容不得她對人家的事指手畫腳。


    “對不起啊。”時初晞吸了一口果汁,情不自禁的吐了舌頭:“如果有得罪的地方,請大人不計小人過,我是無心的。”


    江穆城被她這俏皮的動作給逗樂了,聲音依舊很清涼,但透著一股從內至外的愉悅:“不會,時小姐是性情中人,有什麽說什麽,不拐彎抹角,我很喜歡。”


    這種客套話時初晞當然不會真的放在心上,看了看手表,她準備起身告辭,江穆城跟著站起來:“我送你。”


    恰在此時,突然一道身影快速走了過來。


    “晞晞。”


    一聽這聲音時初晞條件反射性的頭皮發麻,臉上的笑容凝固,冷冷的轉頭看著突如其來的不速之客。


    許知賢先是朝她興衝衝的走來,然後站在卡座旁一下子注意到了她對麵高大冷峻的男人,眼神變了,充滿怒氣:“晞晞,你這次怎麽又勾搭上了江穆城?”


    “許知賢,你的思想能不能不要那麽肮髒?”時初晞實在受不了這個陰魂不散的男人:“我的事你管不著,麻煩你該幹嘛幹嘛去!”


    許知賢好不容易才遇到她,這時候怎麽肯走,一把拉住她的手臂,黑著臉說:“你跟我過來,我有話要跟你說。”


    “放手!”時初晞奮力把手臂抽出來,不想讓江穆城看笑話,把臉頰的發絲別到耳後,走到他跟前低聲道:“江先生,我有點事要處理,你可以先走。”


    江穆城深沉的視線在她和許知賢之間來迴掃視,眼底若有所思,開腔道:“我說了送你,自然要等你一起走。”


    時初晞手指緊緊握著手中的包,朝江穆城跟前走了一步,低聲用兩個人的聲音說道:“謝謝江先生的好意,這是我的一點私人恩怨,我想自己解決可以嗎?”


    江穆城頜首,離開前沒什麽溫度的眼神若有似無的掃向許知賢,“許副處長,時小姐是我請過來的客人,理應由我送她迴去,你們有什麽事在這裏解決,我去外麵等。”


    這話聽上去很正常,但再一迴味就顯得意味深長,江穆城這是在警告許知賢不要輕舉妄動。


    許知賢臉色變了變,似想說什麽,卻終究沒出聲。


    時初晞發現上次在薄允慎麵前許知賢敢放肆,今天在江穆城麵前卻顯得拘謹了不少,似乎十分忌憚江穆城這個人。


    “時初晞,你真是好樣的。”許知賢嫉妒的目光盯著江穆城離開的背影,氣哼哼的往江穆城的位置上一坐,抬頭對她道:“剛走了一個,又來了一個,你既然這麽不甘寂寞,為什麽不重新考慮下我?”


    “許知賢!”時初晞氣得想打人,礙於大庭廣眾之下按著脾氣說:“你就不怕這話被唐紫霄聽到嗎?”


    “她?”許知賢輕笑:“她現在鬧失蹤不正是你的傑作嗎?為了把我搶迴去,不惜在背後動手腳,時初晞,以前我怎麽不沒覺得你這麽愛我。”停了停,看著她淡妝無瑕的嬌豔容顏,又說:“不過我更好奇的是,到底是誰在背後有這麽大的能耐,連唐家二小姐都敢動。”


    時初晞懶得理會他的自作多情,柳眉微蹙:“說清楚,唐紫霄她怎麽了?怎麽會失蹤?”


    許知賢沒急著迴答。他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殘羹冷炙,招手讓服務生撤掉,然後氣定神閑的點了一杯咖啡,又特意給她點了一杯卡布奇諾。


    時初晞忍著想要離開的衝動,握拳站在原地:“許知賢,我沒空在這裏陪你喝咖啡,你再不說的話,我走了。”


    “晞晞,我記得這是你最喜歡喝的。”許知賢手中握著咖啡杯,卻用熱切的眼神看著那杯冒著熱氣的卡布奇諾,英俊的臉覆著柔和之色:“以前每次去接你下舞蹈課,你都要我帶一杯卡布奇諾給你,有時候我忘記了,你還會跟我耍脾氣,以至於後來我每天看到卡布奇諾就會想起你,想起你的笑臉,想起你噘著嘴可愛的……”


    “許知賢,要點臉行嗎?”時初晞嗤笑一聲截斷他的話,冷漠的說道:“那天我沒把話說明白,還是你耳聾沒聽進去,你我已經形同陌路,不需要迴憶,因為那些迴憶令人作嘔。”


    許知賢像被戳中了敏感的神經,惱怒的看她:“晞晞,你可以生我的氣,怪我和唐紫霄訂了婚,但你不該質疑我對你的感情。”


    “你對我的感情?”時初晞又是止不住的冷笑:“你對我的感情就是時家興旺時,你和我在一起,時家倒台時,你迫不及待的甩了我另找靠山?許知賢,你對我的感情可真是感天動地,感人肺腑!”


    許知賢臉色陰雲密布,用力把咖啡杯擱在桌子上,“晞晞,你根本什麽都不知道,別人可以這麽想我,隻有你不能。”


    時初晞懶得跟他打嘴仗,抬腳就走。


    “時初晞,你如果現在走了,這輩子你都會後悔。”


    時初晞腳步沒停,許知賢追了上來,拖拽住她的手臂,顧忌的透過落地窗看向外麵的江穆城,唿吸急促。聲音壓得極低:“我是說真的,晞晞,你信我一次,就這一次。我有重要的事告訴你,是關於時叔叔的。”


    她轉身抬眸,怔怔的看他,用他曾經的話說,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彼此了解,往往一個眼神一個表情就能讀懂對方的心思,她看得出來他沒有說謊。


    這時正值下午茶時間。餐廳的卡座裏三三兩兩的坐著客人,他們說話的動靜雖大,但大多數人隻當成是情侶間吵架。


    時初晞長睫動了動,手指掰開他的手,冰冷道:“好,我給你五分鍾。”


    許知賢鬆了口氣,兩人各自坐在座位上,空氣中飄著咖啡的香味,她沒動那杯卡布奇諾,一動不動的盯著桌麵某處,冷冷的說:“現在你可以說了。”


    “晞晞。我知道你不甘心時叔叔坐牢,說實話,我也不相信時叔叔會貪汙,他本就位高權重,沒必要冒險貪那麽一筆,除非有人給他下套。”


    “下套?”時初晞猛的抬起眼,緊緊盯著他問:“說具體點,誰給他下套,他的政敵嗎?”


    政敵給爸爸下套這個原因,她想過,可是爸爸自從被帶走的那天再到宣判後這整整一年。爸爸始終不肯見她,她完全找不到途徑去問出任何的線索。


    許知賢卻沒繼續講下去,低頭轉著手中的咖啡杯,笑得別有深意:“我有個條件,隻要你答應我,我馬上把我知道的全部告訴你。”


    時初晞心中反感,但她忍住了,“什麽條件?”


    “網上的帖子我可以動用關係想辦法幫你刪掉,但前提是你和薄允慎要馬上劃清界限,他人跑了,留了一堆爛攤子在那兒。這樣不負責任的人你嫁了他隻會耽誤你大好的青春。晞晞,你乖乖的聽話,民政局那邊我安排好了,隻要你點頭同意,在你單方麵同意的情況下我也有本事把你們的婚離掉,讓你恢複自由身。”


    “說完了?”


    許知賢自信滿滿的看著她,“說完了,我給你一天時間考慮,明天你……”


    “不需要一天,我現在就能答複你。”時初晞慢悠悠的笑著,修長白皙的手指端起了麵前的卡布奇諾。


    熱燙的咖啡瞬間潑向那張英俊得意的臉。


    畫麵猶如靜止。


    許知賢一動不動。咖啡漬從他頭發上、臉上,再滴到身上的襯衣,染了一大片濕意。


    少頃,他抽了麵紙毫無章法的擦著臉,額上青筋暴露,一張臉黑冷似要下雨。


    “我是急著想知道是誰害了我爸爸,害得我好好一個家支離破碎。”時初晞驟然把空杯子放到桌角,冷冷淡淡的看著他:“但是許知賢,你沒有資格拿這件事來威脅我,你許家能有今天,不說百分百。起碼有一半是我爸當年提攜同鄉的功勞,你說時家出事,你許家受了牽連,好,我不否認,但你今天拿我爸爸的事情威脅我,你忘恩負義,我絕不會如你所願!這就是我考慮後的答案,你還滿意嗎?”


    許知賢手中的紙巾已經完全被浸濕,甚至在往下一滴滴的滴著咖啡漬,他臉色陰陰泠泠:“你會後悔的。”


    “以後我後不後悔我不知道。我隻知道今天要是答應你,我才會後悔。”時初晞勾了勾唇,麵無表情的扔下這句話,剛邁步出卡座,許知賢的聲音急促的傳來:“你應該知道,唐紫霄手裏有一支舞蹈團,就在你們領證的第二天,她帶著舞蹈團去國外參加演出,演出當晚她就失蹤了,現在唐家上下急得跳腳,我推測這件事一定與你有關。你告訴我她的下落,我就告訴你給時泰銘下套的線索,怎麽樣?”


    唐紫霄在國外失蹤了?


    難怪最近沒出來興風作浪。


    時初晞腳步頓了頓,很快腦袋稍微歪過去,輕輕嫋嫋的笑,“別什麽事都賴在我的頭上,我沒那麽大的本事,既然唐家都查不到什麽,你難道還指望我這麽一個平頭老百姓替你把人找出來?許處長,依我看你真是急著在唐家人麵前邀功急瘋了。”


    她沒有再給他開口聽機會,腳步疾速出了餐廳。


    “時初晞,你站住。”許知賢高高的身影攔在她麵前,突然輕聲細語的承認錯誤:“是我的錯,我不該拿時叔叔的事和你做交換,我現在就告訴你,我有一次在飯局上無意中得到一條線索,時叔叔的倒台極有可能與朝聖集團有關。”


    時初晞唿吸一窒,幾乎是迅速反應過來:“你怎麽證明?”


    許知賢苦笑,攤手道:“我沒法證明,當時我沒錄音,不過我以人格擔保,那個人的說辭可信。因為他在信.訪局是二把手。”


    嗬,以人格擔保,難道他不知道他的人格在她麵前已經一文不值嗎?


    一會兒要脅她,一會兒又提交換條件,最後突然假好心的告訴她線索。


    突兀又虛假。


    她不會再相信他的任何說辭。


    時初晞紅唇抿緊,一言不發的繞開他。


    唐紫霄被李芸趕出師門後為了出一口氣,花重金組建了一支豪華陣容的舞蹈團,經過這些年的包裝與經營,早已名聲在外,演出不斷。


    可是唐紫霄怎麽會失蹤了?


    唐家派出去查下落的人肯定不少,為什麽到現在一點消息都沒查到?


    真的與她領證有關嗎?


    是薄允慎下的手?


    想到那個男人。她的心撕扯般的揪痛。


    皮料上乘的男士皮鞋出現在眼前,她眼睛裏有霧氣,用力眨了眨才順著男人筆直的西服褲管上移,最後落在江穆城那張冷峻的臉上。


    江穆城眼神不動聲色的掃過她眼角的淚痕上,什麽也沒問,沉默著送她一路迴到堤雅大酒店門口。


    時初晞心情不好,也沒顧得上和他客套,朝他點了點頭便轉身要走。


    “時小姐。”男人聲線低醇。


    她轉過身。


    “做為你替我保守秘密的報酬,我會滿足你一個願望,無論是什麽我都能做到,你想要什麽?”江穆城雙手插在長褲的褲袋裏。說這話的表情很淡,但語氣卻教人心中一暖。


    他應該是看出來她和許知賢的過節了,想幫她,這個男人看上去淡漠冷清,可他做起事來卻讓人心生好感。


    時初晞搖頭:“如你所說,我是真心喜歡小沁言,希望她能過得開心快樂,所以我不需要你替我滿足什麽願望,那樣的話我以後就沒有麵目再去教她彈鋼琴。”


    “你確定不要一個願望嗎?或許你錯過了一個億。”


    她一愣,才聽出來他這是一本正經的用了網絡術語在調節氣氛,於是笑了笑:“我確定。”


    江穆城沒有勉強。沉默無言的看了她一會兒,點頭轉身離去。


    晚上八點一刻,時初晞離開酒店,彈了一晚上的鋼琴,十根手指已經僵硬麻木,快沒了知覺。


    當然,值得欣慰的是,她拿了不少小費,用經理助理的話說,確實比她一個月在市場部做方案拿到的提成要多得多了。


    放在往常,她一定非常高興,然而今天她高興不起來,心裏裝了很多事情,最沉重的還是薄允慎的下落。


    他到底在哪裏?


    真的從此以後不迴來了嗎?


    那他們的婚姻怎麽辦?


    也不作數了嗎?


    假如是這樣,她不會纏著他,大不了他說一聲就是了,偏偏他什麽話也沒留下,隻留下一個大大的問號給她。


    最讓她難受的是,他離開前他壓著她要了她一整夜,難道在他眼中她隻是他發泄生理欲望的工具?


    冰涼的夜風吹在臉上,發絲亂舞,她側過臉,一滴眼淚劃過弧度,消失在濃濃夜色中。


    再壓抑,再難受,生活還得繼續,這之後,時初晞每天在別墅與酒店兩點一線間來迴奔波,除了彈琴還是彈琴。


    時初晞過去不光舞跳得好,鋼琴早已也考到了十級的水平,要不是去年遭逢家變,她會在畢業的第三天動身前去國外參加更專業的鋼琴大賽,用她的鋼琴導師約瑟夫的話說拿個前三名不成問題。


    陸陸續續的。她的演奏得到了許多客人的喜歡,收到的小費也越來越多,樂得經理直誇她人美琴彈得好,每天的小費才能那麽高。


    時初晞順利得把時豫的生活費寄了出去,不過這次不知道為什麽,那小子郵件也不迴,打電話電話過去也是支支吾吾說在圖書館學習。


    她猜想,那小子可能是談戀愛了。


    時初晞努力讓自己忙起來,忙到沒時間東想西想,時間過得既快,也慢。轉眼已經過去兩周了。


    依然沒有關於薄允慎的一點消息,酒店內談論他的聲音也漸漸稀少。


    沒有了他,地球照轉,副總坐上了總經理的位子,雖說是暫代總經理職務,倒也是春風得意、得償所願。


    有時候她會懷疑和他的那一晚隻是自己的一個春.夢,甚至連兩個人去領證都是自己臆想出來的。


    從最初的擔心他安全,到後來的茫然無措,再到現在的灰心失望,她的心一點點冰冷,沉進了千年冰湖的湖底。


    ……


    下午五點,時初晞準時坐到鋼琴前彈奏。


    今天的堤雅大酒店餐廳有點與眾不同,到處都是空運而來的鮮花,唯美而浪漫,因為今天是七夕,中國的情人節。


    天剛擦黑,已經陸陸續續有很多提前預訂了位子的情侶前來享受二人世界的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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