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初晞說不出話來,她也已經好幾天沒見他了。


    她試過每天早中晚三次給他打電話,得到的永遠是相同的答案,關機。


    他像是人間蒸發一樣。


    各種猜測堵在她心頭,逼得她喘不過氣來,如果那晚他沒有和她發生什麽,可能她的心沒這麽空落落的,可那晚他明明和她纏綿了一夜,第二天醒來他卻不見了。


    這裏麵發生了什麽?


    他去了哪兒?


    她無從得知,隻能靠猜測。


    最先的猜測是,他知道了網上的帖子,嫌棄她的過去,不想見她。


    然而這個猜測很快就不成立,他是個理智沉穩的男人,衝動從來不是他的代名詞,就算他厭惡她,不可能手機關機,切斷所有與外界的聯係。


    現在田絲絲打了這通電話,她才知道不光是他在她麵前消失,他還在堤雅大酒店消失了,或者說他在整個公眾麵前徹底的消失了。


    最關鍵的是——他辭職了!


    她思來想去,從他消失前發生的種種分析,先是他競選挫敗,然後在薄安纓宴會上被一群公子哥圍攻嘲笑,不僅他的臉上掛了彩,在心裏也留下了傷痕,最後又被關在地下室,暴露了他不為人知的幽閉恐懼症。


    這種種的挫敗疊加,別說是一個大男人,就算是一個女孩也會大受打擊,躲起來不想見人。


    就比如她,帖子曝光後,她不敢去酒店上班。隻能請病假躲在家裏。


    時初晞手指在細密的顫抖,她也不知道自己和田絲絲說了什麽,也不知道是怎麽掛斷電話的,就這樣咬唇站在客廳。


    阿姨今天請假不在,偌大的別墅隻有她一個人,她從來沒有覺得如此空曠,空曠得像是潮水要把她淹沒。


    ……


    兩天的病假之後,第三天時初晞去了酒店上班。


    走進大堂,很多雙眼睛在看到她之後,聚在一起竊竊私語,她目不斜視。來迴市場部。


    不出所料,剛到座位,賀琳就把她單獨叫到了辦公室。


    “時初晞,從你進組到現在,你覺得我對你怎麽樣?”


    時初晞知道她接下來要說什麽,不卑不亢道:“還可以。”


    賀琳對這個答案顯然不太滿意,鼻子裏發出一聲冷笑:“還可以?我真是養了一頭白眼狼。”


    時初晞:“……”


    網上的帖子想來你也早就知道了,所以你請了兩天病假我同意,沒硬要你上班,我對你的愛護你是一點不放在眼裏,對吧?”賀琳氣得磨牙:“行。就當我好心當成驢肝肺。這兩天公司關於你的風言風語有很多,我這裏廟小,就不留你了。”


    時初晞皺眉抬頭:“組長!”


    “怎麽,現在知道緊張了?”賀琳看著她緊張的樣子,一陣冷笑:“你想留下也行,我給你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一麵說著一麵走到她麵前,眯成一條縫的眼睛直視著她的臉:“隻要你告訴我,網上說你是‘靳先生’的情婦,這個‘靳先生’是不是就是靳珩?”


    “不是。”時初晞麵不改色:“組長,我如果認識這個‘靳先生’,或者說我和他有一腿的話,我何至於在這裏屈居人下?按你給我的資料,靳珩富可敵國,誰當了他的情婦穿金戴銀不說,起碼也是個嬌貴的女人。你看我這種拋頭露麵的上班族像嗎?”


    賀琳將信將疑,一雙精明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著時初晞,“時初晞,從你進組的第一天我就不喜歡你,知道為什麽嗎?”


    “知道。”


    “你知道?”賀琳冷笑,完全是不相信的表情。


    時初晞臉上一片笑意,語氣卻滿是嘲諷:“是啊,知道,我還知道,組長不是因為別的原因討厭我,是因為唐二小姐對嗎?”


    說了這麽久,她已經察覺出賀琳把她叫進來的意圖,也不怕撕破臉。


    賀琳一張臉黑下去,臉部肌肉抖了兩下,突然得意洋洋的笑起來:“時初晞,你臨走前還想汙蔑我是嗎?告訴你,不可能!薄允慎不在了,現在堤雅大酒店最大的人是副總,很快總部那邊的調令就會下來,以後在這裏副總說了算。至於你,名聲太髒,對酒店的聲譽是一大影響,所以你被開除了,現在收拾好你的東西,限你十分鍾內滾出堤雅!”


    時初晞沒什麽表情,一聲不響,轉身就走。


    “站住!”賀琳惡狠狠的聲音,時初晞沒理她,繼續往門口走。


    賀琳桌子上的電話響了,板著臉接起來,下一秒難以置信的拔高聲音:“什麽?你有沒有聽錯?”


    再三確定了電話內容,賀琳抬頭看向快離開的時初晞:“時初晞,我話還沒說完,你給我站住!”


    時初晞停了下腳步,皺眉沒轉身。


    賀琳踩著高跟鞋繞到她麵前,臉上是一陣青一陣白:“真看不出來,你倒挺有本事!”


    “組長,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時初晞蹙起眉,感覺賀琳話中有話。


    ……


    外麵辦公室,很多同事都聽到了賀琳的怒吼,紛紛從格子間站起來張望。


    隻見時初晞從賀琳辦公室裏出來,沉默不語的開始收拾東西,大家心領神會,時初晞這是被炒了。


    “初晞,發生什麽事了?你為什麽要收拾東西?”田絲絲最關心時初晞,趕緊跑過來詢問。


    時初晞垂著睫毛沒說話,找了隻紙箱,把一件件私人物品往裏麵放。


    田絲絲雙手按住時初晞忙碌的手:“你說話呀,初晞,到底你怎麽了?為什麽要收拾東西?”


    時初晞把手抽出來,低頭繼續收拾。


    “初晞,你這是怎麽了嘛,是不是組長罵了你,那你也不至於要收拾東西。”田絲絲是個急性子,見時初晞不說話,急得要跳腳。


    冷眼旁觀的幾個同事聚在一起笑了起來,其中一個假好意的提醒說:“絲絲,你還看不明白嗎?她那是東窗事發,公司把她開除了唄。”


    “什麽東窗事發?初晞根本沒有被人包養過!”


    本來這件事大家隻是私底下議論,田絲絲突然拿到明麵上說,頓時整個辦公室都安靜下來。


    田絲絲意識到自己犯了錯,慌忙想要糾正,不料越描越亂:“對不起,初晞,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沒有說你是被包養的……我……”


    “絲絲。”時初晞掀起眼皮抬了眸,神色如常的把桌子上最後一樣東西放進紙箱,又看了一眼周圍看熱鬧的同事,最後轉到田絲絲臉上,微微的笑:“誰說我被開除了,我不過是因為工作調動,從市場部調走而已。”


    “工作調動?”田絲絲愣了一下,開心的雙手捂住胸口:“我沒被開除啊,嚇死我了。”


    “不可能。你被包養的事網絡上傳遍了,大家都知道你是堤雅大酒店的員工,酒店怎麽可能再容得下你。”先前那個同事跳出來嘲弄道:“既然被開除了,好好承認也什麽,何必在這裏睜眼說瞎話。”


    辦公室裏竊竊私語聲起,大家都不相信時初晞的話,認為她不過是在給自己撐點麵子。


    時初晞抱起紙箱,走到辦公室的門口,麵朝著大家,白淨的臉上漾著恬靜的笑容:“雖然我進來的時間短,但很謝謝這段時間大家的照顧,從今天起我要調到餐飲部,以後有機會再繼續共事。再見!”


    餐飲部?


    所有同事均是一愣,等他們再去看,時初晞已經大步走了。


    頓時好幾個同事撲到田絲絲麵前打聽:“什麽情況呀,絲絲,她真的不是被開除?”


    田絲絲也被這反轉給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撓撓頭發說:“哎呀,你們別問我呀,我也不清楚,等迴頭中午午休我去問問。”


    那邊時初晞走了,這邊辦公室裏正熱鬧。


    “餐飲部待遇也很好哎,聽說每個月有各種聚會和補貼,還經常會有客戶塞小費。”有同事無比羨慕道。


    “我聽說上個月有個土豪一甩小費就是好幾萬。”


    “好幾萬?真的假的?”很多倒抽氣的聲音。


    “我騙你幹什麽,這是真事,不過是上層交待下來怕其它部門嫉妒,沒把這事宣揚開來罷了。你們想啊,能在咱們酒店來往的客人都是什麽來頭,給個幾萬塊小費對於人家來說那就是九牛一毛,圖的是一高興。”


    “時初晞這下真算是又挑了一個肥差啊,可是她不是被人包養了嗎?咱酒店最重視名聲了,怎麽不把她開了,還把她調了一個更好的部門?”


    有人想不通,提出這個問題。


    田絲絲說:“這不是明擺著嗎?根本沒有這種事情,初晞根本就不是網上說的那種女孩子,我很了解她,她真的很潔身自好。”


    “那網上那個帖子說得有鼻子有臉是怎麽迴事?”


    “這有什麽好難猜的,一定是她得罪了什麽人!”田絲絲咬著筆頭,很肯定的說道。


    大家互相看了看,沒人說話,事實上他們現在都糊塗了,不知道該相信誰。


    ……


    時初晞抱著紙箱從市場部出來,眼前出現離開賀琳辦公室前的景象。


    “你不用迴家了,現在馬上去餐飲部報到。”


    時初晞紋絲不動。


    賀琳背著手。“怎麽?你想違抗上麵的命令?”


    “上麵?”


    “哼,對,就是上麵,剛才總部那邊打來電話,說是馬上調你去餐飲部。”賀琳說到這裏,眼中染上了一絲不甘心的恨意:“別懷疑,是薄大小姐親自下的命令,而且她助理打電話過來,不允許我問原因。”


    原來是薄安纓。


    時初晞可不認為薄安纓會這麽好心,把她從水深火熱的市場部救出去。


    忽的想起那晚薄安纓的話:“好,那我就給你調查的時間。三天為限,如果三天還查不出什麽,別怪我不客氣!”


    從那晚算起,昨天剛好三天時間滿。


    也就是說,這是薄安纓給她的懲罰。


    來到了餐飲部,找了半天,才找到位於走廊最裏麵的辦公室。


    辦公室空間很小,大約五十平米,簡直和市場部的茶水間差不多大小。


    接待她的是經理助理,看到時初晞懷裏抱著紙箱,那助理翻了個白眼嗤笑道:“時初晞。你還真當自己調到餐飲部來是坐辦公室的嗎?”


    “那我應該在哪兒?”時初晞平靜的問。


    “跟我來。”那助理冷瞄了她一眼,帶她七拐八繞,來到了寬敞明亮的餐廳。


    堤雅大酒店的餐廳裝修規格奢華宏大,這時正是午餐時間,位子上各色客人在享受午餐,服務生手中端著托盤,穿梭其中,彬彬有禮。


    時初晞看了一眼就明白了,轉頭對助理說:“需要我換衣服嗎?”


    助理來迴看了一眼她身上的工作服,這是全酒店上下統一的工作服,唯獨餐飲部不是。有另外一套。


    “當然要換,跟我來。”


    ……


    十幾分鍾後,時初晞從女員工換衣間出來,看著自己身上布料稀少的一字抹胸裙,不由得苦笑一聲,再傻她也知道,她這樣可不是當什麽服務生。


    “穿好了就跟我來。”助理麵無表情,領著她再次迴到了氣派非凡的餐廳,指著台上一架漂亮的鋼琴說:“以後那就是你的工作,中午晚上各彈三個小時,如果有客人點曲。你得滿足客人的要求,當然酒店也不會虧待你,客人給的小費三七分成。不過你也別多想,三成歸你,七成歸酒店。”


    時初晞好半天無語。


    助理斜眼看她,一臉的陰陽怪氣:“是不是高興壞了?在這裏的客人可是非富即貴,出手大方,光一晚上的小費足夠你在市場部寫方案寫上一個月的。說不定以你的姿色被有錢人看上,當個二奶什麽的也是概率很大。”說完又想起了什麽,“噢,對了。說二奶怪難聽的,說情婦好聽多了,你說是吧,時小姐?”


    時初晞看著對方眼中的譏誚,笑容不變的叫住了對方,等對方迴頭時,“啪”一聲脆響。


    助理的臉被煽得偏到一邊,一臉呆滯,完全不敢置信時初晞調過來第一次就膽大到給了她一巴掌。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有姿色就要當情婦嗎?誰教你的?”時初晞挑起冷眼。聲音裏像揉了冰塊:“既然你父母沒教你,那麽這個巴掌算是我教你的,做人要嘴下積德,千萬別滿嘴噴糞,降低檔次!”


    “時初晞,你吃了豹子膽嗎?你敢打我,信不……”


    時初晞絲毫沒有懼意,冷若冰霜的打斷道:“如果你背後有人撐腰,那請你給你主子帶個話,有本事炒了我,沒本事的話以後別在我麵前一口一個‘二奶’或‘情婦’。否則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助理捂著臉,氣得說不出話來。


    兩人在角落裏鬧了這麽大的動靜,有人走過來:“怎麽迴事?你們在幹什麽?”


    助理一見是經理過來了,立馬眼中含淚,委屈的告狀:“經理,你來得正好,這個時初晞太囂張了,我不過是叮囑她工作上的事,她就甩了我一耳光。依我看這種人不能留在我們餐飲……”


    “住口!”經理繃著臉打斷助理的話:“剛才我都聽到了,是你不對,以後大家都是同事。你必須向時小姐道歉。”


    助理見經理在暗自朝她使眼色,咬了咬牙,不甘不願的從牙齒裏擠出:“對、不、起。”


    時初晞坦然接受,“麻煩你下次注意。”


    可惡,居然得了便宜還賣乖,助理眼中恨意明顯,過了一會兒跟著經理來到辦公室,還沒開口,就被經理一通訓。


    “你說你,是不是我平常對你太好了,那種話你都說得出口。”


    “姨父,你怕什麽,現在全酒店的人都知道她就是個情婦的貨色,怎麽別人說得我就說不得,這種人留在我們部門隻會讓人恥笑,不如找個辦法把她開了。”


    “閉嘴!”經理一拍桌子:“這個女人不能動,薄小姐有交待,把人調到餐飲部不是給小鞋穿,是給她一個懲罰。”


    “懲罰?什麽意思?就她那麽一個貨色,她怎麽有機會得罪薄大小姐?”助理不可思議的睜大眼睛。


    經理煩躁的甩手:“你是自家人我才悄悄告訴你,到了外麵你不要亂講,薄小姐今天特意打電話給我交待的。總之,你以後給我小心點,別去惹她。你以為是小魚小蝦,其實人家大有來頭!”


    ……


    說實話甩了助理那一巴掌之後,時初晞的手隱隱有些疼。


    剛才的發飆她不後悔,忍氣吞聲有忍氣吞聲的底限,當別人騎到你頭上,忍氣吞聲隻會讓別人更進一步的踐踏尊嚴,不會給你贏得掌聲,尊嚴是要自己爭取的。


    她平息了一下唿吸,走到鋼琴前開始演奏。


    手指碰上琴鍵的一刹那。整個身心在無形中開始沉浸到了另外一個世界,在那個世界裏沒有鄙視的眼光,沒有流言蜚語,沒有階級區別,沒有為了生存不得不做出的妥協和忍讓,那個世界純粹的像是一張白紙,任你隨意揮灑,自由自在。


    她有很久沒有這麽全身心的投入彈一首完整的鋼琴曲了,說起來,她是在跟李芸學舞蹈之後學的鋼琴,整整晚了一年。但她更喜歡彈鋼琴,喜歡它的抒情,喜歡它像是一個傾訴者,通過一個個跳躍的琴鍵去訴說情感,訴說喜、怒、哀、樂,訴說人生。


    一曲完畢,大廳四周開始響起掌聲。


    她睜開眼睛,朝四周款款微笑,接著開始彈奏起另外一首鋼琴曲。


    三個小時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她竟一口氣彈完,中途連洗手間都沒去,連口水都沒喝。


    到了這時餐廳內所有客人均已用餐離開,她按下最後一個琴鍵,吐出一口心滿意足的氣息,合上琴蓋。


    起身時發現有人站在台下角落,不知道看了她多久。


    “時初晞,這是江先生給你的小費。”服務生手中端著托盤,上麵有一疊粉色鈔票。


    她微微一怔,對著江穆城說了聲“謝謝”,麵色淡然的拿起了那疊錢。


    江穆城頜了下首,轉身離開,從頭到尾沒說一句話。


    他這樣的舉動反而讓時初晞從見麵的窘迫到隱隱有點感激,畢竟對於這個男人她有很多複雜的情緒參雜在裏麵,一,她懷疑他是靳先生,二,他是她學生的家長,被看到自己衣裳單薄的在這裏給人彈琴,總感覺有些不那麽為人師表。


    ……


    時初晞把手中的小費如數上交給助理,助理點了點,分了三成給她,語氣和神態與之前大相徑庭:“辛苦了,晚上五點開始,這中間你有三個小時的自由時間。”


    時初晞:“……”


    ……


    她換下了那件令她渾身難受的禮服,換上了酒店工作服,然後準備出去吃飯。


    當在酒店大堂看到江穆城時,有點意外,然後慢慢走過去:“江先生。”


    “時小姐,方便嗎?有點事找你談。”


    時初晞點頭,正中下懷。


    兩道身影保持著一定距離,雙雙往外走去。


    大堂一角,仔細看的話那裏貓腰躲著兩個身影。


    助理弓著背。悄悄問旁邊的經理,“姨父,你確定我要跟上去嗎?萬一被發現怎麽辦?”雖說這件事是薄大小姐交待的,可江家也算得上是臨鴻市排名第三的大家族,僅次於薄家,江穆城又是堤雅的重要客戶,她可得罪不起。


    經理白了她一眼:“看把你嚇得,一個江穆城能把你給吃了不成?趕緊跟上,薄小姐說了,要全程監督時初晞的行蹤,有什麽異常馬上向她匯報。”


    堤雅大酒店附近的餐廳很多。江穆城似乎經常光顧,腳步從容不迫的走進一家。


    此時此刻兩人坐在一家意大利餐廳靠窗的座位上。


    時初晞餓得眼冒金星,眼睛裏隻有眼前的食物,等她吃得差不多了,才想起對方的男人,抽了餐巾擦唇,難為情的笑:“抱歉,不知道江先生找我什麽事?”


    “上次見麵太匆忙,這次我過來是希望時小姐為我保守一個秘密。”


    時初晞心頭狂跳,沒想到他會這麽快承認是“靳先生”,想了下歪頭反問:“如果我拒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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