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夫人的情況一天比一天的好,在這段時間黃愛林的盡心照顧下已經拆了管子,不光恢複了自己的意識,可以自主唿吸了。


    雖然後期的治療依然漫長,但是連醫生都覺得不可思議的是嗓子比預想要好很多,現在已經可以發出聲音,以後慢慢地可以恢複語言功能了。


    楊美蓮一直密切注意著霍夫人的消息,原來認定了她即使能醒來,也不可能再說話了。可知道她大有恢複的架勢,心裏開始隱隱不安,準備到醫院裏一探究竟。


    她帶著一包東西來到了醫院的洗手間裏喬裝打扮了一番,出來的時候已經換上t市醫院的白大褂,也小心地用口罩把自己臉遮住,裝作醫生的樣子行走在醫院裏。


    算好好了時間,不一會兒就悄無聲息的來到了霍夫人所在的病房前。


    霍夫人以為是每天的例行查房並沒有在意,可她看見醫生從口袋了拿出了用注射器和藥水,把兩者混合之後,準備打進了她的輸液袋中,心裏緊張起來。


    在這家醫院裏換藥和輸液都是護士來做,霍夫人住院後從來沒有見醫生做過這些,她想質問對方,喉嚨裏卻傳來一陣撕裂感的疼痛,是嚴重灼傷留下的後遺症。


    她身上還纏著繃帶,但還是忍著疼痛坐了起來,想要製止這個行為怪異的醫生,於是扯掉了醫生的口罩。


    因為看到了楊美蓮的臉,霍夫人大驚失色,她清清楚楚地想起是當時這個女人約自己見麵,也是她給自己下了藥。


    最恐怖的是霍夫人永遠忘不掉,在動彈不得的時候,她親眼目睹了楊美蓮是怎麽放火要活生生地燒起自己。


    住院這段日子,幾乎每天她都夢見楊美蓮這張猙獰的臉,把自己丟在一片火海之中。


    她咬緊了牙急忙把手上的輸液管拔了下來。


    自己如今這幅模樣都是敗這個女人所賜,霍夫人想起這些天生不如死的日子,毫不猶豫地拿起旁邊的水果刀向楊美蓮刺去。


    楊美蓮一把就狠狠地抓住了她的手腕,一個已經臥床許久的病人哪裏有什麽力氣,霍夫人的手馬上不受了控製,這把水果刀輕而易舉地跌落到了地上。


    “你個老女人,本來想讓你死得輕鬆點,可你卻敬酒不吃吃罰酒。”楊美蓮順勢彎腰撿起了水果刀,貼在她的臉上比劃著。


    霍夫人此時在病床抖如糠篩,不顧自己喉嚨的傷口,發出了嘶啞地叫喊聲,楊美蓮一邊捂住了她的嘴,一邊咒罵道。


    她眼看著刀尖就要朝著自己落下,知道自己今天就要命不久矣,嚇得閉上眼睛,雙腿之間也控製不住感到了一陣熱流,床單上頓時滲出一片水跡。


    楊美蓮看見這樣狼狽不堪的霍夫人,放肆大笑起來,雙手握住刀柄用力刺了下去,這時門外卻傳來開鎖的聲音,她趕緊慌忙帶上自己的口罩,把刀丟入床頭的抽屜裏。


    黃愛林來到今天照常來看霍夫人,進門時卻發現病房的門上了鎖,於是急忙叫來護士和保安。


    “病人的情緒有些不穩定,可能是傷口有崩裂的情況,我來看一看。”楊美蓮看見有人闖了進來,隻能胡亂找個借口想要脫身。


    望著在病床上情緒激動的霍夫人,黃愛林頓時覺得事有蹊蹺,狐疑地問道:“醫生你等等,你是負責哪個病房的?我不認識你呀,能把口罩摘掉嗎?”


    她說完拉著要走的楊美蓮,不讓人離開。


    楊美蓮眼見自己沒有斬草除根而且快要暴露,情急之下甩開了黃愛林的手,向著外麵跑去了。


    “保安!叫保安!”背後傳來一陣唿喊聲。


    “快去追那個穿白大褂的!”黃愛林對著趕來的保安們指道。


    楊美蓮在慌亂之中擠到了病患堆裏,又趁沒有人注意時溜進了洗手間換迴自己衣服,當她好不容易走去醫院時,終於長籲了一口氣,癱坐在地上。


    霍夫人躺在病床上,想著剛才的死裏逃生,還心有餘悸。


    “阿姨,您喝點粥吧,壓壓驚。”黃愛林拿起勺子,正要給她喂到嘴裏。


    霍夫人揮手表示拒絕,自從自己醒了以後隻能吃流食,再也不想看粥一眼。


    隻聽見啪的一聲,勺子掉到地上,她看見上麵的粥也灑在病床上,氣得一台手把整碗都倒在黃愛林身上。


    自從霍夫人逐漸恢複,脾氣也日益見長,因為不能講話變得更加蠻橫,但凡有點伺候不到位的地方就直接動手耍潑。


    護工都換了好幾個,來照顧她的張媽媽有時候都委屈地偷偷抹眼淚。


    黃愛林自幼在黃家也是備受寵愛,那裏受過這種對待,直接拿起勺子舀起剩下的粥,掰開霍夫人的嘴硬往裏麵塞去。


    霍夫人無力反抗,一口粥嗆得鼻子裏都是,自己也一下子沒有了氣焰。


    “怎麽了媽媽,是哪裏疼嗎?”晚上看見霍離來看自己,她緊緊握住自己兒子的手,表情激動,嘴裏發出含糊不清的音節,仿佛在訴說自己的不滿。


    黃愛林此時也走了過來,看見霍夫人指著自己,笑笑說道:“都怪我不好,我今天做事不仔細把粥撒到了病床上一點,阿姨在向你告狀呢。”


    “這段時間還是謝謝你。”對於黃愛林在醫院的照顧,霍離心裏還是很感激的,他沒有在意霍夫人的舉動,因為知道自己母親素來是個不好相處的人。


    “沒有關係,對了我看張媽媽實在太累,就給她放了假,這幾天由我來照顧阿姨。”黃愛林對著霍夫人笑得一臉純真,仿佛是真心為著她著想。


    “嗯聽你的安排。”


    霍離前腳剛走,霍夫人就氣得把碗砸到了地上,她聽見自己信任的張媽媽也被支走,心裏開始叫苦不迭,原來以為這個黃愛林救了自己命,沒想到也是一個不懷好意的。


    黃愛林沒有料到霍夫人會突然大發雷霆,飛濺的碎片從她的臉上劃過,一時躲閃不及,感覺到右臉頰一絲疼痛,伸手一摸已經帶出血跡。


    拿起鏡子,她看見自己臉上依然留下一道傷口,而霍夫人正得意向她笑著。


    黃愛林沒有生氣隻是擦掉了臉上血跡,冷冷望向霍夫人,瞪得她的心裏有些發毛,然後迅速地拿起剪刀,熟練又利落地把她身上的繃帶一個個挑開,一邊拆一邊挑釁地說著:


    “阿姨,剛才你要跟霍離說什麽?要告我的狀嗎?就是你親兒子也不信你呀。”


    霍夫人拚命地在床上掙紮著,劇烈的動作引起了還沒有長好傷疤的疼痛,她叫不出來嘴裏隻能發出如山洞漏風一般難聽的聲音,黃愛林覺得異常刺耳難聽,順手拿了毛巾把她的嘴堵上。


    繃帶都剪開後,黃愛林拿起剛才的鏡子,放在了霍夫人的麵前。她身上的傷疤早已結痂,露出一片片醜陋的疤痕。


    她看見自己脖子上蔓延到臉頰的疤痕,還有身上紫紅色如蚯蚓一般的痕跡,自己也覺得惡心起來,抗拒地丟掉了鏡子。


    “霍夫人,不要躲呀,你不是脾氣大嗎,不是剛才還笑嗎?現在你還笑的出來嗎!”黃愛林撿起鏡子,一下了把她拎坐在床上,接著一邊按著住她,一邊拿起鏡子放在了她的前麵。


    “來看看,一向保養得宜的夫人變成什麽樣子,你有什麽資格發脾氣,現在的你就是個醜八怪!”黃愛林如魔鬼般陰冷地說道,接著扶著她肩,拿手硬是抬起了她的頭,強迫她又一次看向鏡子裏。


    霍夫人是自從醒來第一次拆開繃帶,看到自己的樣子,早就不是自己引以為傲地那張臉,她從小就格外在意自己長相,從生了霍離到現在有了孫子都沒有停止過對自己容顏的保養。


    可鏡子中的自己如黃愛林口裏醜八怪一模一樣,她摸著自己臉上凸起疤痕崩潰起來,嗚咽著拿手憤怒地指著黃愛林,似乎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眼看霍夫人受到驚嚇過於激動,臉色被憋得通紅,黃愛林怕她背過氣去,隻好把她嘴裏的毛巾拿掉。


    頓時她大口大口喘起氣來,一雙幽怨地眼睛望著黃愛林,痛苦地留下兩行淚,似乎在質問為什麽要逼她看這樣的自己。


    看著接近奔潰的霍夫人,黃愛林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她拿開鏡子走出了房間。


    自己身後又傳來了那嘶啞的喊叫聲和各種東西砸到地上的聲音,她的腦海浮現霍夫人尋死覓活的臉。


    “一定要看好霍夫人,她的情緒太激烈,要寸步不離照顧好她,聽見了嗎?”黃愛林離開前特易叮囑了今晚值班的護工。


    她拿起手中的鏡子看著裏陌生的自己,心裏有害怕,她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自己變成了這個一個心狠手辣的女人。


    對於剛才的行為,黃愛林還是覺得自己做得過了點,女人無非最在意那張臉,對霍夫人來說心裏的痛苦恐怕是永遠不會平複了


    她微微地歎了口氣,霍夫人隻是脾氣暴躁,自己卻喪心病狂地揭露了她的傷疤,讓她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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