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靜瑤想換個活法,薑虞也是。


    自從那晚與賀蘭卿真正意義上“和好”以後,薑虞再也不擰巴了。


    使喚起賀蘭卿來,要多順手就有多順手。


    一個多月過去,衛城捷報隔三差五地傳來。


    京城中關注戰事的男兒們麵帶喜色,在茶樓酒館日日高聲闊論。


    時間轉眼便到了12月中旬。


    傳言軍師料事如神,與大將軍配合得十分默契,打得沙羅連連退兵。


    而秦國趁著這次機會,一改往年安息養兵的狀態。


    數次調遣江陵、錦州等地的駐兵,直攻沙羅的滄府州。


    京都十二月,水仙上案,臘梅冷香。


    薑虞披著厚厚的貉子皮大氅坐在馬車內。


    烏黑柔亮的長發編成了幾條細辮,用潔白的鵝絨羽發飾固定。


    馬車緩緩前行,薑虞看著車窗外,自言自語了一句:


    “還有…半個月”


    照書中的劇情,十二月末會傳出晉王身中沙羅秘毒的消息。


    在晉王過世的三個月後就是薑虞的死期。


    越接近改變命運的時間點,薑虞就越來越緊張。


    賀蘭卿送她的第二份禮物半個月前便兌現了,是她沒想到的:


    十一月底,楚靜瑤進宮的一個半月後,有了身孕。


    如今宮中還不知道,薑虞猜測是等到過了穩定期才會對外宣告這件大喜事吧。


    畢竟能在四十多歲的年紀娶了貌美嬌花的小姑娘,還一次就中?


    這對皇帝來說就是最有力的肯定了。


    薑虞並沒有過多詢問賀蘭卿和女主達成了什麽協議。


    她不想知道,不想猜測,更不想參與。


    裝聾作啞和一問三不知,是薑虞一個現代人唯一會的最好的權謀。


    天性擅長趨利避害的她,自認除了能壓住賀蘭卿不發瘋外,其他什麽多餘的陰謀都不要來沾她的邊!


    ---


    京城的第一場大雪落下時,薑虞收到了第三份禮物。


    沙羅降了,議和使者會在下個月與大軍一同迴京。


    晉王在書中的死亡線徹底破了。


    近日的晉王“裝病”痊愈,又開始白日裏上朝,下了值就去喝酒。


    晉王維持了十幾年的人設,一直是風流不羈的:


    或買醉於某家酒肆,或弄墨在某個詩社。又或暫棲於某家無名的茶樓,甚至流連一間賭坊...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當被賀蘭卿擁進懷中肆意地親吻時,薑虞沒忍住又笑又哭的抱著他不撒手。


    雖然她和晉王沒有見過幾迴麵,並沒有任何情感羈絆。


    但是親身經曆見證這位英俊瀟灑的王爺,當真沒有卷入設定的命運時,薑虞是真心為他慶幸。


    也為自己的改命多了加倍的信心和勇氣。


    這一切是賀蘭卿做的,晉王永遠不會知道。


    薑虞卻是看得清楚:


    白日裏的賀蘭卿上朝,去刑部任職。


    下了值會處理各種公務,夜半三更雷打不動地來陪她睡覺。


    她猜測這人每天都睡不到兩個時辰吧?


    還沒等薑虞勸說他注意身體,賀蘭卿倒是先開口道:


    “嗯,是很好。就是輪到我襲爵,還得等老東西死了。”


    薑虞:“....”


    “魚兒想做王妃也得等了,嘖~”


    賀蘭卿的語氣不是開玩笑的,而是當真有些不快。


    察覺到這一點的薑虞從心底裏升起一股古怪的感覺,從他懷中抬頭問道:


    “你和王爺的關係不好麽?”


    賀蘭卿聽到這句問話,倒也並沒有隱瞞。隨口便答:“嗯,一般”


    反正不會盼著他死倒是真的。


    但也不想理會,更不想幹涉。


    父子之間從沒有坐下來對弈過一局,也從不和尋常父子一樣把酒言歡。


    更沒有父親對兒子諄諄教導,處處為兒謀劃。


    父慈子孝在晉王府是不可能的。


    多餘的善良和固執害了他的生母不說,連累他從小藏拙,處處避開鋒芒。


    兒時是裝平庸、無能;長大後是整日當紈絝。


    忍來忍去的結果就是上輩子落得個家破人亡,什麽也沒守住的下場。


    賀蘭卿想到前世,不禁低聲笑了起來。


    他竟認為前世自己是不是死得太慘,老天爺才開眼讓他重活一世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早就該和賀蘭進昇、賀蘭敬、楚鈺.....不死不休。


    別說萬箭穿心了,什麽死法他都能受著。


    隻要想到如今能抱著前世愛而不得的女人,賀蘭卿不禁滿足地微喘:


    “不過....那個爵位晦氣得很....唔,我給魚兒重新掙一個。”


    楚鈺上輩子不是當了什麽首輔麽?


    賀蘭卿伸手揉捏起了懷中的馨香柔軟,心道:首輔算個什麽東西?


    還有一個月了,看來得再去加把料。


    ---


    萬木蕭疏,京城落下了第二場鵝毛大雪。


    春的細雨雛鶯,夏的濃翠啼鳥;秋的綠蟻寒蟬,皆被覆上一層冬的莽莽皚皚。


    整座都城仿佛一夜間從風華絕代的美人漸入了暮年。


    皇城圍牆內的女人隻有兩種,一是權術型的。


    這類女子無情冷酷。


    她們隻關心自己的地位是否牢固,她們的皇子能不能奪嫡而上。


    另一種是金絲雀型的。


    她們愛著帝王,隻想要獲得不切實際的寵愛。


    幻想著不可能的白頭偕老和三千寵愛於一身。


    如今的楚靜瑤卻把這兩種妃嬪類型結合在了一身。


    她刻意在皇帝麵前表現出她的野心,她的才華;


    又會在與大她二十五歲的帝王恩愛時,鬧個小性子;


    偶爾翻舊賬皇上曾欺騙她,勾起當時的美好相遇。


    楚靜瑤還會哭得傷心道:


    原本隻想一生一世一雙人,沒曾想會愛上一國之君,心甘情願住進了後宮。


    絕色美人的落淚埋怨,可轉頭又感謝皇上讓她擺脫了寄人籬下。


    在皇帝看來,楚靜瑤這種不把他當皇帝供著的感覺,令他感受到了久違的年輕氣盛。


    隻是當他察覺自己最近是否太過貪戀床笫之歡時,已經來不及了。


    一開始隻是在床上偶爾犯暈,皇帝沒在意。


    他認為是自己年紀漸長,太不節製導致的。


    當天氣一天比一天冷時,帝王終於意識到身體或許出了問題。


    可依舊沒想到自己白日裏被親侄子下毒;夜裏睡在最寵愛的小姑娘那兒,還會被懷孕的她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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