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三。


    距離選秀還有五天。


    今日安知秀進宮了。


    和以往進宮去找林湘韻不同,今日氣氛格外的壓抑。


    安知秀快唿吸不上來了。


    身前的太監,身後的宮女,將夾子一樣讓她動彈不得。


    一路上,靜謐無聲。


    偌大的皇宮,除了腳步聲和時不時的鳥叫聲,其餘像是死寂一般。


    到了乾清宮。


    太監先行進去,安知秀和身後的宮女在外等著。


    忽地,誰碰了安知秀一下。


    安知秀嚇了一大跳,差點叫出來。


    低下頭,是一個香囊。


    安知秀迴頭想看看是誰,卻被阻止,“這是我家側妃給你的,係上。”


    安知秀不敢有大動作,快速的係在腰間。


    手剛放下,太監就出來了,“安小姐,皇上讓您過去呢。”


    唿……深吸一口氣。


    ——————


    瓊林苑


    崔言大早上就被叫醒,說瑤瑤有急事找他。


    崔言拉個大臉就去了瓊林苑。


    剛進雅間,還沒等坐下,一個人影撲通一下跪在腳邊。


    崔言嚇得差點跳起來,看清楚人後罵道:“你有病啊!嚇死我了。”


    瑤瑤抬起那盈盈秋水的眼睛,指尖放在嘴邊。


    “公子……”


    崔言收斂心緒,“幹什麽?”


    他可看多了她這個樣子,以往她有事相求都這樣,一副瑩瑩弱弱的模樣。


    “我……我……”


    支支吾吾的樣子,讓崔言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快說啊!”崔言有些著急了,催促道。


    “我……有身孕了!昨日大夫來查的!才……一個月……”


    !!!


    崔言僵在那裏,嘴張到能放進一個拳頭,卻遲遲沒合上。


    不用說,崔言都知道這孩子是誰的。


    他現在覺得自己感覺不到嘴了。


    又或者,感覺不到腦袋了。


    瑤瑤是個清倌,不接客,唯一的男人就是周時瀟。


    而且,這一個月。


    崔言都沒再讓她去上台彈琴了。


    整日心不在焉的,能彈什麽?


    瑤瑤捂著小腹站起身,推了推一動不動的崔言。


    “公子……我……你能轉告周公子嗎?”


    瑤瑤眉頭微微皺著,一臉期待。


    崔言實在是不知道怎麽辦了,可若真是皇家血脈,定是不能流落在外啊!


    崔言簡直一個頭兩個大。


    “這樣,你先……”崔言頓住了,若真是皇家子嗣,出了問題?


    “你跟我迴府,我立馬通知太……周公子。”


    崔言立馬起身,讓人將瑤瑤送走。


    臨走前,還咬牙切齒道:“佟瑤,你可害慘了我!”


    佟瑤心裏怦怦跳,捂著小腹喃喃自語,“孩子,從今往後你我就可以享福了。”


    周。


    是國姓。


    她要賭一把。


    那天的周公子,身著富貴,就不像是個簡單人家。


    她懷疑,是皇子。


    ——————


    珠璿殿


    周時瀟下朝迴來後,將安知秀進宮一事說與林湘韻聽。


    林湘韻倒沒有多大反應,隻是淡淡的問了句因為什麽。


    周時瀟幹笑兩聲,將原因說出來。


    林湘韻眼眸微閃,沒說話。


    “對了,我找了個畫師,為你我二人畫像。”


    周時瀟想起來。


    年節前,就說要畫像,而後一直耽擱下來。


    如今,都安穩下來,就找個時間畫了吧。


    林湘韻來了興趣,放下手中的東西。


    撐著臉,好奇道:“什麽時候過來?”


    “過兩日吧,我這些日子有些吃胖了。”


    說著,林湘韻還扯了扯臉蛋,嘟囔著。


    周時瀟嘿嘿一笑,握了握那纖細的手腕,“一點也不胖。”


    “他給先帝和皇祖母一同畫過,如今也讓他給你我畫上一幅。”


    周時瀟寵溺的看著她,眼裏亮亮的。


    林湘韻欣喜極了,立馬起身去翻找著首飾。


    將周時瀟晾在一旁。


    周時瀟無奈的笑了笑,拿起沒看完的書剛要繼續看。


    阿德步履匆匆的進來,附在耳邊。


    周時瀟眉頭一皺,擺擺手讓他下去。


    看著林湘韻的背影,斟酌著如何解釋,他要離開。


    思索間,林湘韻拿著一對耳環迴頭,開心的問著,“這個怎麽樣?舅舅給我的東珠,這個大。”


    “這個也行,紅寶石的我喜歡這個……”


    “這個也好……”


    周時瀟看著她開心的樣子,心道還是算了。


    晚些時候也不急。


    乾清宮


    安知秀跪在大殿中央。


    皇帝坐在龍椅上,輕咳一聲。


    隨之,安知秀跟著一抖。


    “你怕朕?還是心虛啊?”皇帝眯著眼,問道。


    再平常不過的語氣,在安知秀耳中都是變了味道的。


    “臣女是敬畏皇上,這才……”


    安知秀卡住,不知如何是好。


    所幸,皇上也並未計較,直接進入正題。


    “你多大了?朕記得你父親是蘇州知府?”


    安知秀一個一個答道:“迴皇上,臣女今年十六,家父正是蘇州知府。”


    皇帝哦了一聲,點點頭,打趣道:“你倒是和韻兒一個年紀。”


    聽見熟悉的名字,安知秀倒是心安下來。


    可接下來的話……


    “朕今日讓你進宮,知道因為什麽嗎?”


    安知秀的心快跳到嗓子眼了,想了半天搖搖頭。


    威嚴的聲音環繞在安知秀耳邊,“你有心儀的人了?若有,朕可以為你做主。”


    安靜的大殿,安知秀的唿吸聲格外響。


    “迴皇上,臣女沒有。”


    “那這是什麽。”


    一封信輕飄飄的落在安知秀身邊,上麵的話,讓她不能再熟悉了。


    安知秀瞬間冷汗直流,不可置信的看向皇帝。


    全然忘了什麽天顏不可見的規矩。


    皇上也沒在意,隻是淡淡問道:“這信,你眼熟嗎?”


    安知秀咽了咽口水,“迴皇上,眼熟。”


    皇帝既然叫她入宮,還將這封信拿出來,定是明知故問。


    她若不如實迴答……


    皇帝冷哼一聲,“朕給你解釋的機會。”


    “看在你父親兢兢業業為朕做事的份上,給你機會。”


    安知秀感覺嘴像被縫上了,半天沒說出來一個字。


    申宏義小聲提醒道:“安小姐,皇上問您話呢。”


    這一提醒,安知秀迴過神,“迴皇上,這是張公子寫給臣女的信。”


    事到如今,安知秀還不知道她的信早已被掉包的事情。


    她還在解釋著。


    “臣女已經迴信,和張公子斷絕往來,臣……臣女並未答應。”


    安知秀緊張的有些磕巴。


    皇帝失去耐心,一個眼神遞給申宏義。


    隨即,一封信出現在安知秀麵前。


    安知秀猶豫的接過,打開,瞬間仿佛墜入冰窟。


    她看著這封信,又抬頭看了看皇上,不由自主的搖頭,想為自己辯解什麽。


    可這信上一模一樣的字跡,讓她不知道從何辯起。


    她明明寫的是與張竹筠斷絕關係,以後不要再往來。


    為什麽變成了這個。


    上麵寫的竟然是她答應張竹筠,並且要張竹筠隻寵愛自己的話語,字裏行間還貶低長寧公主。


    她是冤枉的。


    安知秀眼淚流下來,解釋道:“皇上,這不是,不是臣女寫的信,不是這個。”


    安知秀語無倫次,碩大的殿中讓安知秀深感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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