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月華的光亮走到進山的入口處後,顧昭昭看著周圍靜謐的樹林,心裏突然有些打怵。


    砰砰砰!


    心跳如擂鼓,她用力的咽了口口水,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


    但最終還是對裴知珩的擔憂戰勝了內心的恐懼。


    從空間裏拿出手電打開,又將已經長大了不少的雪月抱出來放在地上,讓它給自己打伴。


    一人一虎在手電的光照下,緩步走在泥濘崎嶇的山路上,向著山上走去。


    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一路上,顧昭昭都覺著身後好像有什麽東西在跟著自己。


    可迴頭看去,周遭都是黑漆漆的一片,除了草木,並無異常。


    她抿了抿嘴角,極力壓下心中的恐懼,一邊走一邊和雪月說話。


    到達半山腰歇腳的山洞時,精疲力竭的她連撲帶爬的走到石頭上坐下,從空間裏取了碗水喝完後,她將雪月抱在懷裏,小臉埋進它的頸間嗚嗚哭泣。


    “雪月,咱們都走到這裏了,還沒有看見裴大哥,你說他不會真出事了吧。”


    “過了這個山洞,在往前走一段路程,就是岔路口了,一會兒,我們應該走哪條路呢?”


    看著前方黑壓壓的森林,顧昭昭小聲喃喃。


    歇了兩分鍾後,她起身帶著雪月繼續往前走。


    “吼——”


    又走了約一盞茶左右,雪月忽然對著前方叫了一聲,接著,搖著尾巴跑了過去。


    “雪月,雪月你等等我,別跑那麽快呀,我害怕。”


    “雪月,你快迴來呀……”


    “雪月……”


    沒了雪月在身邊作伴,顧昭昭更怕了。


    打著手電筒,捂著砰砰直跳的小心髒,腳底生風般的向著雪月的方向走去。


    因為太過緊張恐懼,她一時沒注意腳下,直接踩在了被雨水浸泡的鬆軟滑膩的泥土上。


    腳底一滑,直接摔了個狗吃屎。


    好巧不巧,雙膝跪地時剛好跪在碎石上,雙手也被磨破了皮。


    顧昭昭:“……”


    倒黴催的!


    她怎麽這麽倒黴呀!


    強忍著鑽心的疼痛坐起身,她摸索著撿起掉在一旁的手電,重新打開。


    撩起裙擺看了看,見膝蓋已經紅腫破皮了一大塊,這會兒還在‘滋滋’冒著血珠。


    抬手碰了一下,頓時疼的她齜牙咧嘴的。


    放下裙擺,她看了眼前方,發現雪月已經不知道跑哪裏去了。


    四周靜悄悄的,黑暗就像一隻會吃人的巨獸,可怖又駭人。


    脊柱發涼的她踉蹌著站起身,撿了根木棍充當拐杖,打著手電繼續往前。


    越走,她越害怕。


    風聲唿唿,吹的樹木沙沙作響。


    時不時的,棲息在樹上的鳥兒還要撲棱下翅膀。


    偶爾,草叢中還會竄出一隻野兔或者是小鬆鼠。


    本就害怕的顧昭昭,被這些動靜嚇得越發恐懼。


    周身神經緊繃,有種草木皆兵的恐懼。


    幾分鍾後。


    前方的樹林中忽然傳出了窸窸窣窣的動靜。


    顧昭昭嚇得身體發抖,緊緊的攥住手中的棍子,磕磕巴巴道:“雪月,是你嗎?”


    “雪月,你快點迴來呀,別亂跑,我害怕。”


    她的話音剛落,視線中就出現了一道身影。


    “昭昭,別怕,是我。”


    裴知珩挑著獵物步履生風的走向她,在他的身後,雪月乖乖的跟著。


    見到他,顧昭昭緊繃的神經瞬間放鬆。


    連撲帶爬的走向他,將他肩上的獵物收進空間。


    接著她撲進他懷中,哭的稀裏嘩啦。


    “嗚嗚……裴大哥,我終於找到你了。”


    “你怎麽這麽晚都不迴家呀,我都快擔心死了。”


    “你一直沒迴去,我和雪月來找你,可是,一路上我總覺著身後有東西盯著我,迴頭看又什麽都沒有,我都快怕死了。”


    “剛剛,雪月也跑不見了,我好害怕……”


    抖著身體緊緊抱住他的腰,顧昭昭抽咽著與他說著自己這一路上的恐懼和不安。


    “抱歉,昭昭,是我不好,讓你擔心了。”


    感受到她的不安和恐懼,裴知珩抱著她的雙手緊了緊。


    輕吻著她的發頂,他柔聲道:“昭昭,我們先迴家吧。”


    顧昭昭悶悶點頭,可抱著他的雙手卻怎麽也不願鬆開。


    她真的被嚇到了。


    “昭昭,別怕,我在的。”


    “我背你好嗎?”


    顧昭昭乖乖點頭,趴在他的背上,將小臉埋進他的後頸,無聲哭泣。


    “吼——”


    雪月輕咬著她的裙擺,睜著一雙湛藍的眼瞳討好的看著她。


    毛茸茸的腦袋不停的蹭她的小腿。


    仿佛在說:主人理理我。


    顧昭昭淡淡的乜了它一眼,便重新將小臉埋進了裴知珩的頸間。


    沒良心的小東西。


    她養了它這麽久了,結果卻丟下她自己跑了。


    小白眼兒狼。


    她暫時才不想搭理它呢!


    迴去的路上,裴知珩溫聲向她解釋了這麽晚都未迴去的原因。


    原來,下午的時候,他收到裴沼發的信號,去霧山最深處的水雲澗走了一趟。


    水雲澗坐落在霧山的最深處,是一座大峽穀。


    水雲澗終年瘴氣籠罩,毒物橫行,有著‘死神之穀’之稱。


    因此,水雲澗中人跡罕至。


    堇州府的百姓,對水雲澗都是談之色變。


    霧山綿延千裏,橫跨整個堇州府。


    山中資源豐富,無論是獵物還是草藥,都是數不勝數。


    靠打獵和采藥為生的百姓,也有很多。


    畢竟,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但因著水雲澗毒物和瘴氣的威脅,人們一般都是在霧山外圍。


    就算想往深處走,也不敢靠近水雲澗太多。


    因此,亦無人知曉‘死亡之穀’水雲澗中竟有一座礦山和幾百餘人。


    裴知珩今日進山打獵,突然收到裴沼發的消息,礦場出事了,他匆匆趕去處理,因此才耽擱了迴家的時候。


    但他沒想到,小媳婦兒因為擔心他,竟然自己孤身一人上山了。


    “裴大哥,事情嚴重嗎?”


    “隻是一點小問題,已經解決了,昭昭放心吧。”


    ……


    “二弟,弟妹,你們可算是迴來。”


    裴知珩和顧昭昭剛走進院子,坐在堂屋前焦灼不安的杜玉蘭便迎了上去。


    見顧昭昭渾身都是泥巴,發絲淩亂的狼狽模樣,她擔憂到:“弟妹,有沒有受傷?”


    說著她便要去抓她的手,不想才剛碰到她的手臂,就聽到了她倒吸冷氣的聲音。


    她嚇的麵色一白,趕緊收手。


    “弟妹,哪裏受傷了?快給我看看。”


    “嫂嫂,我沒事的,就是手和膝蓋有點破皮,一會兒我搽點藥膏就好了。”


    走到井邊,忍著疼痛將手上的泥土洗幹淨,顧昭昭站起身,剛準備進屋,裙擺就被雪月咬住。


    低頭看著眼神清澈無辜的小崽子,她輕哼一聲。


    彎腰將它抱起,伸手戳了戳它頭上的彎月,氣哼哼道:“下次要是在丟下我,我就不要你了。”


    見她小臉緊繃,雪月趕緊用小腦袋蹭了蹭她的掌心。


    一雙濕漉漉的湛藍眼瞳中滿是討好。


    顧昭昭頓時被它萌化了。


    “弟妹,這隻小老虎是?”


    顧昭昭身體一僵,不知該如何向杜玉蘭解釋的她,抱著雪月將求救的目光落在裴知珩身上。


    “大嫂,是我下午在山林中撿到的,它的母親被山石擊中死了,我見它長的可愛,就將它撿了迴來給昭昭做寵物養,還能看家護院。”


    裴知珩半真半假的將雪月的來曆告訴杜玉蘭。


    他的這番說辭,杜玉蘭也並未懷疑。


    他靠打獵為生,終日遊走在山野叢林,撿一隻老虎崽子什麽的並不稀奇。


    等二人吃完飯,杜玉蘭才起身告辭。


    因為時間不早了,擔心一個人迴去會遇上小流氓,她請裴知珩送她迴去的。


    臨走時,顧昭昭昭拿了二十個粽子放籃子裏讓她帶迴家吃,並讓她和陳策明晚過來吃飯。


    “昭昭,快把藥喝了。”


    洗漱好的顧昭昭披散著濕漉漉的長發,剛準備迴房睡覺,就被秋桑攔住了去路。


    顧昭昭:“……”


    困倦的打了個哈欠,她端著藥碗一口氣將藥喝完。


    含著飴糖苦兮兮的看著秋桑,再次道:“姑姑,我真的已經沒事啦,不用在喝藥了!”


    秋桑笑眯眯的搖頭:“不行的哦。”


    拉著她走到凳子上坐下,她拿出帕子細心的幫她絞發。


    小日子期間,身體本就倦怠,而且,她這一下午,又是鑽樹林找蘑菇,又是包粽子的,晚上還爬了山,身體早就已經超負荷了。


    因此,她沒一會兒就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裴知珩迴來的時候,見她趴在桌子上就睡著了,眼中溢滿心疼。


    接過秋桑手中的帕子,輕聲道:“姑姑,時間不早了,你去休息吧,我來就行。”


    秋桑點頭應好,卻並未離開。


    看出她的欲言又止,裴知珩道:“姑姑,還有什麽事嗎?”


    “知珩,你今日迴來的這麽晚,可是裴沼那邊出事了?”


    裴知珩點頭,將礦洞坍塌的事與她說了下。


    “好端端的,怎麽突然塌了呢?人沒事吧?”


    “姑姑放心吧,因為坍塌時,大家都在午休,並未在洞中,因此無人受傷。”


    “那就好,那就好。”


    將小媳婦兒的頭發完全絞幹後,裴知珩收起帕子,與秋桑說了句“早點休息”,便抱著小媳婦兒迴了房間。


    輕輕將她放在床上,他檢查了下她膝蓋上的摔傷,見整個膝蓋都已經紅腫泛青,變得血肉模糊,他眼中滿是心疼。


    拿出藥膏,小心翼翼的幫她塗抹。


    “嘶,疼……”


    藥膏初接觸到傷口時,火辣辣的疼。


    睡夢中的顧昭昭痛苦的悶哼出聲,眉頭擰成了麻繩。


    裴知珩輕輕替她將眉間的皺痕撫平,柔聲安撫她。


    ……


    翌日。


    吃完早飯後,裴知珩拿著杜玉蘭送來的香囊給小媳婦兒掛在腰間,接著又接過秋桑手中的長命縷給她係在手上。


    “裴大哥,這是什麽呀?”


    顧昭昭盯著腕上的五色彩絲,好奇的詢問道。


    “昭昭,這是長命縷。”


    “昂?”


    見她疑惑,他溫聲向她解釋何為長命縷。


    大雍百姓在過端午時,有係彩絲的習俗。


    係采絲,是以五色絲係臂,謂之長命縷。


    端午所係的彩絲是代表吉祥的飾物,又稱為‘續命縷’、‘無色縷’等。


    是用紅、黃、藍、白、黑五色絲線,分別代表五行,並象征五色龍。


    大雍的百姓認為係彩絲能夠帶來好運和長命。


    因此,端午這日,即便家裏在窮,都會咬牙買來五色絲線,係長命縷,以求平安順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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